她一瞬间方寸大乱,眼泪汹涌而出。
“是我嫂子,怎么会是我嫂子啊!”
贺蓁急地跺脚。
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被绑架的是她家人啊!
手术室里充斥着哭天喊地声。
见她已经失控,一位年长的大夫走过去说:“贺医生,这台手术你不用参与了,去吧。”
贺蓁疯狂摇头,“不,不,我得参与,她是我嫂子,是我嫂子啊!”
“就因为是你嫂子,所以你才不能继续手术!”
年迈医生似乎格外有威严,沉声道:“难道你忘了医院的规矩吗?”
贺蓁双手颤抖,无措极了。
忽然,肩膀上搭了一只手,轻拍两下,温声道:“蓁蓁,先出去吧,有我们在,羡羡不会有事的。”
“师兄……”
“去吧。”
贺蓁被两个小护士扶着离开。
手术室的门打开。
贺蓁一眼就认出了门口瘫坐在地上,满身是血的方书瑶。
她当即甩开掺着自己的小护士,踉跄着跑到方书瑶面前,抓着她,晃着她。
“瑶瑶姐,瑶瑶姐,你们发生什么了,我嫂子为什么会被绑架啊?!”
闻言,方书瑶缓缓抬起涣散地眼眸,好一会儿,才重新聚焦。
动了动唇瓣,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还是身边跟她一起来的同事说:“我们赶到的时候警察正在营救,听说是个清洁工听到废弃大楼里有惨叫声,怕出事才报了警,等警察把时小姐带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你、你是……”
贺蓁微微抬眸,就见眼前的高壮男人身上背着一个摄像机。
“我是小方的同事,报道实事新闻的,今天事发突然,实事组的同事都下班了,所以才叫上小方跟我一起去现场帮忙,没想到受害人竟然是小方的闺蜜……”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忽然出现两个陌生身影。
一老一少。
步履匆匆地过来。
是苏千霆和苏知言。
在几人身边站定,苏千霆当即认出站着的同事就是做报道的那个记者!
“你好。”
即使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却还是不死心的开了口,“请问,这里面急救的人是叫时羡吗?”
同事点点头。
刹那间,苏千霆脚下一虚,险些摔倒!
“爸!”
苏知言眼疾手快地服了一把。
苏千霆摆摆手。
心口跳的厉害。
不知为何,当他在电视上看到实时报道之后,整个人都有一种呼吸不上来的窒息感。
就像心脏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紧紧捏住一样抓的他生疼。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亲自过来看看时羡。
末了,还是苏知言问了句:“现在怎么样?”
“还在手术,具体情况……”
同事摇头。
苏千霆扫了眼在场的人,蹙着眉问:“警察呢?羡羡的家属呢?她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没有通知家里人吗?”
此话一出,瘫坐在地上的贺蓁忽然回了思绪。
是啊,大哥呢?
刚才一心系在嫂子身上,竟没意识到自家大哥自始至终都没出现!
她双手撑着地面起身,颤颤悠悠地摸出手机,抓住不受控制的手,艰难地拨出了一个电话。
刚接通,她就语无伦次地对着手机喊:“哥!大哥,出事、出事了,你快来!你快过来啊!”
歇斯底里地喊叫,震得贺严耳膜发疼。
他抬眼看了看急诊室,特意离远了些。
传出地声音略显疲惫,“你出什么事了?”
“嫂子,是嫂子!嫂子她被绑架了,她在抢救啊!你赶快来医院!”
蓦然,贺严瞳孔微张,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嫂子出事了你快来啊!”
嗖的一下。
一道凉气顺着后背直冲中枢。
连呼吸都短暂地停滞了。
他就这么怔在原地,脸色煞白。
辜景铭不知发生了什么,抬眸就看见一道身影从自己眼前闪了过去。
“阿严!”
“阿严!”
他喊了几声,却没喊住。
转眸看了眼急诊室,想想里面还在手术的许慕嘉。
犹豫一瞬,还是追了过去。
手术室外。
苏千霆已经被苏知言扶着坐在了休息椅上,而贺蓁则是站在窗前,双手合十,不断的祈祷。
听到脚步声,抬眼看过去。
就见贺严喘着粗气朝这边冲了过来。
刹那间,刚止住的眼泪瞬间决了堤。
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前忽然飘过一抹红影。
下一秒,一道极大的力气朝贺严袭击过来,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地嘶吼,“滚——!”
贺严被这道力气撞得身形不稳,踉跄着后退两步。
“狗东西!”
还未站稳,方书瑶就已经冲了过来。
披头散发,像个发了怒的母狼。
一双杏眼锐利如寒刃。
就这么死死的凝着他。
连贺蓁过来拉也被她推开。
拼了命地朝贺严嘶吼,“你去哪儿了,你去哪了!你不是说守着羡羡吗?她出事的时候你在哪儿,你死哪儿去了!”
她怎么就信了这个男人的鬼话。
她怎么就相信他会寸步不离地守着羡羡!
贺严顾不得理会泼妇一般的方书瑶,满心都担心着时羡的情况。
一把反扣住她的手腕,涩哑着问:“羡羡怎么样?”
“怎么样?”
方书瑶甩开贺严,边后退边指着自己的衣服,声泪俱下,“你看看,这些都是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那么多血,你说她会怎么样?”Χiυmъ.cοΜ
入目,刺眼的红。
像无数把飞刀同时戳进心脏,血肉横飞。
痛得他撑不下去。
只能用手死死地按着。
可换来的,却是方书瑶的一声声阴阳怪气地嘲讽,“贺总现在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给谁看?羡羡被绑的时候你不在,求救的时候你不在,被送医院的时候你也不在,那你现在过来干什么?给她收尸吗!”
“你说什么?”
贺严灵敏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一双眸子骤然缩紧,“被绑?”
时羡也是因被绑架受的伤?
“对!被绑!”
方书瑶歇斯底里地喊着,“她一个孕妇,大晚上的被绑架走,如果不是一个清洁工好心报了警,羡羡就死了你知道吗!”
她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场景。
赶到的现场时候,时羡浑身都是血。
双手死死的护着小腹。
残留着最后一丝意识抓住她的手,求她救命,求她救救孩子……
那种眼神里的期盼,就像是从地狱仰望人间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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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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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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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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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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