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觉得时羡既然会骗自己,想必定是有什么不可为外人说的事情。
思忖片刻,温子安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她身后。
爬了两层楼后,时羡拐进了一间办公室。
温子安也随之过去。
抬眸一看,‘遗传科’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至此,温子安便是更不解了。
他找了一个位置藏身,约莫五分钟后,时羡从里面走了出来。
失魂落魄,六神无主。
温子安瞧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随后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
里面的大夫清清亮亮地应了一声。
待门外的人进来,那大夫才放下手里的圆珠笔。
才要张口,却在看清他面貌的一瞬间起了身,含着点讶异地打了招呼,“温师兄,是你呀!今天不忙吗?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串门啊。”
“好长时间没见了,过来看看你。”
温子安单手抄着白大褂,玩笑着揶揄,“怎么,不欢迎师兄啊?”
“怎么会?”年轻大夫起身拉了一个椅子给温子安,“来来来,师兄,快坐下。”
他眼睛亮亮地,双手交叉,一副老友相见的模样,“咱们毕业之后,虽然都在一个医院里工作,可是每天都忙的跟个陀螺一样,根本见不着面,别说,我还真是有点儿想念当初在学校里和你一起打篮球的时光呢。”
“那还不简单,等哪天我们调休,再一起约着打球不就好了?”
年轻大夫哈哈笑了几声,起身给温子安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温子安抿了一口,将水放在桌子上。
“行了,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今天来找你,确实有一件事情想问你,刚才从你这儿出去的那位姑娘,她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年轻医生面色一顿,眨眨眼,好奇道:“你们是……”
“她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也是我的病人。”
温子安解释,“你也看到了,她怀着孕,而我呢,就是她的主治医师。这位姑娘自打怀孕以后就心情不佳,最近她的外婆又刚去世,又恰巧是病故,我怕她疑神疑鬼,觉得自己家族有什么隐性遗传疾病,所以想着过来问问你,她的结果是什么,这可能会影响到我对她身体状况的判断。”
“哦,是这样啊。”
年轻医生了然的点点头,“那我觉得师兄你多虑了,那位女士她不是来查遗传疾病的,而是来做亲子鉴定的。”
“亲子鉴定?”
时羡竟然来做亲子鉴定?
不对呀!这孩子还没有出生,谁和谁做亲子鉴定?
温子安心里疑问不减,问了出来。
年轻医生却说他们只负责鉴定,并不知鉴定者的关系。
从办公室离开,温子安脑子里不断盘旋着年轻医生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鉴定双方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血缘关系……
再想想时羡从办公室离开时的反应,仿佛那人与她有着匪浅的关系。
可时羡的母亲已经过世,外婆外公也不在了,只剩一个姐姐和父亲。
莫非……
温子安瞳孔微张,竟是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
但又很快,他唇边溢出一丝冷笑。
这种事情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是匪夷所思,可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种事情在她身上上演,也不是不可能。
晚上下班。
温子安驱车离开医院。
晚高峰有些堵车。
车里闷得人难受,他便降下了车窗。
没过多久,一位中年男人就从车窗外朝他副驾驶上丢了一张卡片。
温子安眉心微蹙,那男人却对他嘿嘿一笑,又朝他后面开了车窗的车辆去了。
这种丢小广告的事情屡见不鲜,温子安便也没放在心上。
他随手捞了过来,正想丢进车载垃圾桶,却被上面几个烫金大字吸引了目光。
他拧着眉定睛看了一会儿,随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照着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
那边接通很快,等对方介绍过之后,温子安便直奔主题,“帮我查个人,只要结果真实,价钱不论。”
挂断电话,前面的车辆似乎也被疏通了。
温子安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翌日。
时羡吃过早饭,站在阳台上看着贺严将车驶出金域湾才回过身来,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m.χIùmЬ.CǒM
就连陈嫂问了一句,也被她以去找方书瑶聊天为由搪塞了过去。
径自打车来到青州市第一监狱。
看到高大封闭的铁门,心里像打翻了调料盒一样,五味杂陈。
有些事她始终想不明白。
思虑一夜,还是决定来这里寻个答案。
深深吸了口气,时羡走到门卫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便有狱警过来带她去登记。
之后将她带到探亲室,让她稍等。
约莫五分钟后。
时纯从另一侧门出来了。
被一个狱警架着,让她坐在椅子上。
隔着玻璃,时羡瞧出了她的憔悴。
从被警察带走到现在,一共也没有多久,时纯却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以前那个嚣张跋扈,走路用鼻孔看人的时家大小姐不见了。
眼下的她,浑身都透着一股丧气。
看到时羡,也一点都不惊讶,反而有种胸有成竹地模样,似是笃定了时羡会来。
“这么久不见,你还好吗?”
时羡不发一语。
她和时纯之间横着外婆的死。
尽管她极力隐忍,但依旧恨意难消。
时纯从旁边摘下通话机置于耳边,讽笑一声,“想不到我进来这么久,第一个来看我的人竟然会是你。”
时羡坐在与她相对的椅子上,隔着玻璃,神色淡淡,“难道不是你费尽心机引我过来吗?”
“倒也是。”
时纯垂眸笑笑,“你能来,说明信里的内容你已经证实过真假了,是吧?”
她开门见山,时羡也不拐弯抹角,一双桃花眼没了往日的水波潋滟,如一汪平静清泉。
淡声问:“所以你告诉我那些事情,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承认,看到那封信里的内容时惊怒交加。
去找时敬川试探时,又觉得失望不值。
最后拿到鉴定结果的那一瞬间,才发现自己和母亲竟然被骗了这么久,满心怨恨……
如果不是时纯说出来,自己甚至可能会被时敬川骗一辈子。
可等她真的冷静下来,又觉得时纯不会这么好心。
她字里行间,像是早就知道这些事。
既然知道,那为什么之前不说,偏偏等自己入狱了,才肯捅出一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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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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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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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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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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