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狼藉。
而那位衿贵疏冷的男人正用湿纸巾从容不迫地擦试着手上的血迹。
沈宴星有点犹豫,“是不是有点儿狠了?”
那几个保镖都是跟景铭退役回来的,就司机那百十来斤的模样,恐怕在他们手里都不如一个破娃娃结实。
贺严丢掉纸巾,幽幽抬眸,“他对一个孕妇下手,不狠吗?”
沈宴星没话说了。
他知道,这已经是贺严手下留情的处理方式,否则卸那人两根胳膊都是该着的。
医院。
陈嫂见贺严回来,立马给他让了座,自己走到一旁站着。
或许是伤口太疼,睡梦中的时羡很不安稳。
眉心紧锁,眼角还挂着清泪。
那只上了夹板的手红肿青紫,让人看了心疼。
贺严抬手舒平了她的眉心,在心里自责了一万遍。
半个小时后,她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瞬间惊醒。
贺严心中一紧,忙轻拍着她的肩头安抚,“别怕,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没事了,没事了。”
时羡惊慌地喘着粗气。
她梦到了,梦到自己的手被夹断。
梦到她再也拿不起任何东西,连吃饭都需要有人伺候着……
缓了一会儿,她哑着嗓子问:“是有人故意的,对不对?”
贺严没有瞒她,只是替她拨开黏在额角的碎发,柔声道:“我已经找到那个司机了,乔宇会把他送到警局,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隐瞒了怎么查的,那些事情太过肮脏,他不想让她知道。
时羡将头偏向另一侧。
眼泪止不住的溢出来。
抓住了又怎么样?
自己才答应罗经理要好好准备发布会,手就出了这样的意外……
现在的她,拿不起笔,画不了设计图。
辜负了苏董的期望,也丢了祁老师的面子……
正不知怎么安慰她时,贺严的手机响了。
是乔宇。
他起身走到窗口接听。
“总裁,我查过那个电话号码了,黑市买的,没有真实姓名,几经辗转才查到这个电话号码的出处,根据黑市老板的描述,那个人像是……”
乔宇微微停顿了一下,“像是许小姐。”
贺严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回眸瞥了一眼病床上虚弱苍白的时羡,声音寒如冰窖,“知道了。”
正要挂断电话时,却又听乔宇说了句什么,贺严脸色渐渐暗沉下来。
最后,一双勾人心魄的凤眸陡然浮现一抹狠戾。
掐断电话,贺严又重新回到床边。
收起了那份骇人的气息,将掌心搭在时羡额头,轻轻安抚,“羡羡,这种事情,一定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声音坚定沉稳,像是对她承诺,也像是对自己发誓。
-
翌日中午。
许慕嘉抱着抱枕坐在卧室飘窗上,不停的用手机重复拨着一个号码。
已经一个晚上了,始终无人接听。
她心里突然有些不太安定。
说好事成之后自己给他打尾款,可自从昨晚联系过之后,那个人突然没了音讯。
难道他跑了吗……
不会的,许慕嘉很快的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那么缺钱,在拿到钱之前,不可能就这么消失。
“咚咚。”
敲门声惊的许慕嘉浑身一震,连手里的手机都掉了下来。
下一秒,保姆端着水果进来。
许慕嘉松了口气,蹙着眉怨她,“素姨,你怎么走路没声啊,吓死我了!”
素姨笑了,放下水果,“现在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你怕什么?”
说着,她弯下腰准备替许慕嘉捡起手机,却被许慕嘉抢先一步拾了起来,藏在抱枕底下。
虽然只是匆匆一眼,可素姨还是看清了那不是许慕嘉平时用的手机。
她从小娇气,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手机更是一出新款就换。
而刚才那部玫红色的手机,是个老人宝。
连自己这个年纪都不再用的老款手机。
再加上刚才许慕嘉刚才反常的行为和心虚的模样。
忽然想起夫人说过,她和先生去国外办事这几天要自己在家盯着点小姐。
心理陡然升起一抹不安。
素姨坐在飘窗边,眉心紧拧,认真地问:“小姐,你这几天,在忙什么?”
许慕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能忙什么?我妈不是让我这几天在家休息吗?我连班都不用上了,天底下就没有比我更闲的人!”
“好小姐,夫人也是关心你,你身体一直不好,休息休息不是什么坏事。”
素姨苦口婆心,牵起她的手就劝,“你这么优秀,只要养好了身体,工作还不是迟早的事。”
“行了我知道了!”许慕嘉一把甩开她,不耐烦道:“你最近怎么这么啰嗦?我爸妈是让你照顾我的,不是让你来对我指手画脚的!”
素姨被甩踉跄几步,双手局促地握了握,垂着头站了一会儿。
临走前,把水果又朝许慕嘉面前推了推,嘱咐她别忘了吃。
许慕嘉烦躁到了极点,还没等她出去就把水果掀翻,撒了一地。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传入耳朵。
许慕嘉瞬间去摸。
然而却不是老人宝的来电,而是她自己的手机。
略显失望。
伸手把自己的手机拿过来。
看到来电显示的一瞬,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甚至迫不及待地划下接听键,清清亮亮喊道:“阿严哥!”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许慕嘉的神色越来越兴奋,一张脸笑地羞涩又甜蜜。
最后娇滴滴地应了一声,“那你等我收拾一下哦,很快的,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许慕嘉轻快地跳下飘窗,迅速奔往衣帽间。
一阵扒选,挑了一件超短裙出来。
想了想,又套上一条黑丝。
一个半小时后。
她妆容精致,自信满满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素姨正在客厅拖地,见刚才还臊眉耷眼的人现在突然容光焕发了,惊道:“小姐,你这是要出去啊?”
“是呀!”
许慕嘉哼着歌换着高跟鞋,“阿严哥说要请我吃午饭呢,而且让我选餐厅。”
眼见着她得意成这模样,素姨却面色凝重。
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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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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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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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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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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