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业,防御工事做的如何了?”、
拓跋焘缓缓开口道,声音低沉,沙哑,毫无生气,气息若有若无,让人心神不宁。双眼微睁,看着昏暗的角落,也没有在意大殿之下站立的几人,这就是天生的威严,一个王的威严。
“尊贵的父汗,今年防御工事已毕。拓跋弘业恭敬的回道,身穿灰白长袍,身材高大的拓跋弘业半跪殿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王座上这位虽然是自己父亲,但也是整个鬼方的父汗,那是鲜卑族人眼中神明,神明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他人亲近;而自己作为鬼方军队的最高统帅,不得不事事小心,除了提防自己的那两个阴狠狡诈的兄弟外,也要处理好自己跟自己父亲的关系,特别是自己这位父汗,行事从来让人捉摸不透。
“父汗,中原之人,生性狡诈,北齐人更是如此,五年一次的战事将近,即使无伤大雅,却要时刻提防。”拓跋弘业见自己的父亲没有开口,随即补充道。
“父汗,何不趁着这次的交战,大开杀戒,趁机南下,活捉了北齐王,灭了北齐?”一人傲慢的建议道。
话出此人之口,拓跋弘业虽面无表情,却是心中一颤,此人瘦骨,与拓跋弘业高大威猛不同,面颊颧骨高耸,眼睑之下挂着一双鹿眼,面相凶煞,心生反骨,身披雪貂制成的大氅,却用黑蟒镶嵌衣边,腰佩骨玉,右手佩戴血玉扳指,站在那里,仿佛一条毒蛇吐着信子,让人不寒而栗。
“大哥,现在北齐国运正盛,若强行出兵,适得其反更可何况,这两年鬼方百姓并不好过,此时最好是休养.........”拓跋弘业劝谏道。
“二弟莫不是怕了北齐,难道是林子尧当年那一剑,破了二弟的英雄胆不成?”男人悻悻道,似乎要与拓跋弘业争论到底的架势。xiumb.com
“好了,珪儿”
拓跋焘打断道,不由得正了正身子,他注视着王座下的若干人,陷入了沉思。
“大伯父,侄儿有........”一年轻人站了出来,欲要争论。
“下去,还轮不到你这小子说话。”拓跋珪直接无视在场诸人,呵斥着年轻人,年轻人脸上一红,一时语噎,拓跋弘业眉头紧皱,怔了怔,随即说道:
“川儿,怎可不敬”。
拓跋焘的目光环视一周后回到了拓跋珪身上,他多有了解,自己的儿子什么样子,身为鬼方的世子,虽然聪颖机敏,但生性残暴,嗜杀成性,对待奴隶更是惨无人道,因十年前在与北齐交手时,落下残疾,导致身体瘦骨嶙峋,自此恨透了南国人,死在他手上的南国奴隶不下数千,但因往年能征善战,也算是功大于过,且对于自己这个父亲还算听话,拓跋焘也不做多干涉。
“父汗,为何不趁此次北齐和胡部五族交战,我们黄雀在后,灭了这一万北齐人。”
此话一出,拓跋珪寒光微露,似虎如豺的三角眼死死的盯着王座上的老者,对于拓跋珪而言,他无时无刻都在谋划着如何进攻南国,成就自己的霸业,在乱世也算是一代枭雄,心中一直回响着一个声音:那个就是自己的这位父亲,老了,不再有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王;似乎自己迟早可取而代之,等自己成王,必将亲自带兵南下,但是自己的父亲似乎也有所心思,将帝国的军队交给了自己的弟弟,王卫握在自己手中,而这个事事跟自己唱反调的弟弟,自己也越发厌恶。
“此次北齐来的是哪一个娃娃?”拓跋焘询问着众人。
“是林家老三,林业琰”
拓跋昊见众人不语,站了出来作揖回答道,眼神不敢直视王座上的王,轻声回答自己父汗的问题。
“北地枪王-林业琰”角落中一个声音传出,言语中尽是无法置信的语气,似乎这个人不该出现在此处。
此话一出现场唏嘘一片,王殿的灯火摇曳,映照着众人面孔,众人惊恐,不少人似乎都和此人打过交道,即使刚才恶狠狠的拓跋珪也是露出了一丝犹豫,似乎这个名字在他们心中留下了阴影;拓跋弘业也是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此人手中吃了亏。
“哦,是那个娃娃。”拓跋焘似乎习以为常,仿佛这一切也并不是很稀奇,对于一个半辈子都在征途塞外的人,一切的事情都是平常的。
"还有常子安一同跟随"拓拔昊再次补充道,这个人他是比较熟悉的,之前也有过交手,也是他们那一代的翘楚,他的表姑父就是当今的北齐王-皇甫敬德。
“父汗,我们是否需要去支援一下五部胡族,毕竟此时正是卖人情的时候,我们何必趁机收复.......”拓拔弘业请示道。
“支援就不用了,养不熟的狼崽子,五部胡族已经不断做大,西部诸部落都已臣服,假以时日,必成大祸,能借北齐的手灭了他们,也是极好。”大王子拓拔珪傲慢的打断拓拔弘业说道,声音自然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
“弘业,你带领五千精骑,从慕容家族的领域直奔北驼山,看看能不能追上北齐的军队;当下,胡族还有用处,切记只能远远跟随,不到关键万万不能插手他们的事情。”拓跋焘吩咐道,随即摆了摆手,将大氅裹得更紧了。
众人注视着拓跋弘业一众人离去,自然也知道接下来是否跟北齐撕破脸,,全在拓跋弘业决断,拓跋珪则咬了咬嘴唇,任由鲜血噙满嘴中,品尝血中的一丝甜腥味,一条阴毒的计谋涌上心头。
北驼山——
“将军,这些蛮族人太能跑了,我们追了三天三夜,还是追丢了!”一将领直接愤懑道,漫天寒风,吹得人睁不开眼,黑云压城,天际和草原连成一片,看不到哪里是终点那里是起点,草原上除了偶尔跑出的几只老狼和觅食的沙兔,满天的生机看不到活物,将领随即手中长剑狠狠地插入柔软的草地上。
身后尽是战马锐士,众人眼神精烁,却尽是冰冷,这是经历了战争的洗礼,黑色盔甲上还有风干的血迹,战马身上数不尽的伤口,那是独特的勋章,战马长嘶,旌旗猎猎,众人灰头土脸,胡渣列列,脸色有些苍黄,似乎这段时间也并不好过,有些锐士嘴角开裂,不时的用口水舔舐着皲裂的嘴唇。
“子安,勿恼,你看这个.......”为首将军安抚道,此人正是林业琰,林业琰跟高大的常子安相比,显得要矮小许多,一个中年汉子模样,也是胡子拉碴的,看起来有些狼狈,如果不是穿着将袍盔甲,脱了这身衣服,套一身粗坯麻衣,放在人群中,也是一个不太起眼的存在,一张圆盘大脸,是说不出的憨厚老实,除了不易察觉小眼睛那一抹精明的眼神和战争中独有的血气,每人都不会想到这个是杀伐果断的将军;但也就是这么个憨厚老实的人,却打得宁国和鲜卑族抬不起头,一手长枪杀的敌军胆破心寒。
林业琰撩动沉重的盔甲,蹲了下去,随即从腰间拔出一把月牙小刀,插进脚下的马粪,随即拨动起来,常子安也蹲了下去,看了看湿润的马粪,随即也用小刀插了一小块放在鼻尖嗅了嗅,失声道:“是新鲜的马粪,这帮兔崽子没有走远。”
“前面就是北驼山,北驼山有一片洼地,这帮东胡人,肯定在洼地附近,你让将士们补充点干粮,喂了战马,休息片刻,我们黄昏杀他个措手不及。”林业琰眼角跳动,注视着远方高耸的北驼山,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
一炷香的时间,“将军,后方来报。”一军士上前禀报,此时六位将领齐刷刷的看着他,让他急忙跪了下去。
众人见此扶额摇头,“何事?”林业琰啃了啃手中干馍馍,挥挥手道,似乎也猜到了什么,毕竟现在他们可是在鬼方的地盘边境,一万人的阵仗,每人提防才是有鬼的;在过了北驼山,急行百里就是北邙山,那就真的是进了狼主的领域,那才是凶多吉少。
“后面有鬼方鲜卑人,大约距离我们五十余里,兵马有四五千人模样,似乎跟在我们后面有一两天了,但是又似乎和我们保持着距离。”探马军士回答道。
“哈哈哈,子安,我们现在还有多少人?”林业琰咬了咬手中嗤口的馍馍,不由得抿了抿嘴,看着手中的馍馍。
“禀将军,还有精骑八千人。”常子安平静的说道。
“将军,不就是五千鲜卑人,我率二千精骑冲杀过去,拿了将领头颅献给将军。”坐在身旁的一个精壮男子低声道,不由得起身,林业琰急忙拉住道:“樊嗔,坐下。”
“是呀,樊嗔,就算是打先锋也轮不到你,那也是我左伯渠的事情。”另一个将领打趣道,语言中有一些似有若无的调侃。
“左伯渠,要不打一架,谁都别不服谁,手上功夫轮长短”樊嗔回怼道,不由得晃了晃身旁的长刀,语言满是威胁。
“哈哈哈,你以为老子怕你不成。”左伯渠也不甘示弱。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怎么还是这个老样子,谁也不服谁呀。”常子安劝诫道,看了看二人。
“都不用去,我们继续追。”林业琰笑了笑,用长鞭指了指远处的北驼山,嘴角轻轻上扬。
“将军。”众人不约而同的看着林业琰,似乎大家都知道在追的话就真的腹背受敌,还深陷鬼方深处,更不知道这四五千人是否是先头部队,后面是否有大部队也不得而知,众人都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都觉得林业琰鲁莽了。
“子安,你怎么看?”林业琰看看众人疑惑的眼神,转头问了问身边的常子安,常子安也有一些不解,毕竟一路上追追打打,不知不觉现在已经在鬼方境内四五百里的地方了,自己也有些隐隐后怕。
“将军,如此决断,自有将军的想法,我等作为你的麾下,自然誓死追随。”常子安咽了咽口说水说道。
“誓死追随将军。”众人半跪齐声道。
“什么死不死,我还要带着这些小伙子,已经将这两千多的信物送到他们的家乡。”林业琰笑道。
“诺!——”
“草原的黄昏还是不如我们北齐的黄昏,太冷气了,也能理解鲜卑人为啥一直南下。”林业琰喃喃道。
“诸位可随我一战!”
此时的林业琰脚跨战马,手持虎头湛金枪,长枪寒光外露,刚才的笑容一扫而光,枪头将林业琰的冷峻的脸映照出来,一丝杀气弥漫开来,胯下战马似乎有所感应,不由得走动起来。
"诺!—"
林业琰长鞭一指
“嘶!——”
铁骑长奔而去——
唯有长风依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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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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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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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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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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