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进宫以来,常听闻娘娘陪伴皇上数年,二人恩爱异常,却是自苏贵妃进宫,娘娘和皇上才渐生嫌隙的。不知妾说得可对?”丝兰走在稍稍落后于淑妃的位置上。

  任仪景道:“不过是本宫过去脾气不大好,常惹皇上生气,感情慢慢吵淡了。”

  丝兰见她将责任归于自己,仿佛不想提苏云青,便说道:“娘娘动怒,也不过是在乎皇上罢了,不在乎的人,如何能牵动自己的情绪?妾与娘娘是一样的心意。可妾看苏贵妃,从未见她在皇上面前有任何嗔怒之色。”

  “也许她就是这般温和。”任仪景淡淡道。

  “若是天生温和也便罢了,最怕就是根本不在乎皇上,只是将皇上当作自己向上爬的梯子,所以才能游刃有余地面对皇上宠爱她人。”丝兰语气坚定,“可惜皇上不明白,只会当她贤惠温柔。”

  “那也只能随皇上高兴罢了。”任仪景听了她的话,心中亦有触动,想起苏云青曾说的爱人先爱己之语,但就算是这样,自己也无可奈何。

  丝兰见她一副认命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若这世上,倾心于皇上之人,却得皇上厌弃;利用皇上的人,却能平步青云,娘娘心中不会不甘么?”

  “不甘又能如何?”任仪景看她,“如你之前一般害她么?苏贵妃如此聪明之人,莫说你,就是当初她还只是个美人时,我身为淑妃都难以摆布她,何况如今她已是贵妃,在你我之上。”

  丝兰低下头,“妾自知当初做错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是不甘她苏云青明明不爱皇上,却将皇上迷得神魂颠倒;而妾的一片真心,皇上视而不见。明明当初,皇上也曾真心疼爱过妾,若从未感受过便罢了,既然和皇上恩爱过,却生生失宠,才是最痛彻心扉的。”说到最后,她已有些黯然泪下。

  任仪景眉头微皱,只听丝兰又道:“但妾与皇上不过一年半载的情意,要走出来也容易。娘娘与皇上却是多年恩爱,一朝割断,岂不是肝肠寸断。”

  怎是肝肠寸断就可一言以蔽之的,那些个心伤夜晚是如何度过的,任仪景根本不敢回头想,只能逃避。

  丝兰见她面色,想是已入情,便道:“若能让皇上亲耳听见,亲眼看到,那苏贵妃对他并不是真心,就好了。娘娘可能以为妾是嫉妒苏贵妃才如此说,但妾却是因真的心疼皇上才会有此想法。妾不舍得皇上一直被骗,被虚情假意包围。难道娘娘就舍得么。”

  任仪景道:“苏贵妃何等聪明,怎会让皇上发现是虚情假意,且她还救驾有功,就这一点,便高于宫中众人。任他什么法子,要害苏贵妃都难,最终也是害人者自食其果,本宫劝你不要再误入歧途。”

  丝兰低声下气,“是,妾谨遵娘娘教诲,妾想一个人装几年容易,但十几年、几十年总会露出马脚,妾不是苏贵妃的对手,也不敢再与她为敌,不过等她自己露出狐狸尾巴罢了。皇上如此圣明,想来不会一直受骗,定会辨别是非。”

  二人也无甚话讲,便分开了,任仪景也并非在丝兰面前表现得那般清醒,只是不愿暴露自己与她一般不甘罢了。而丝兰的话,确实也击中她内心的酸楚,让她这一夜又是难以入眠。

  中秋第二日,乃是十六,这一日月亮最圆,宫中虽无夜宴,众妃却会陪着皇上在碧虚洲临水赏月。

  众人乘着各色舟船登上碧虚洲,正自说笑,却听见一处传来女子慌乱之声。

  有人高喊:“不好,娘娘落水了。”却未听清楚到底是谁,且此刻天地昏暗,更是难以辨认,这让众人更加慌乱。

  一片询问之后,方知是苏贵妃与任淑妃二人船只倾斜,在上岸时不小心落了水,索幸周边人多,急忙救了上来。

  苏云青虽不识水性,但刚落下便眼疾手快地抓住上岸的台阶,虽身子入了水,但也不甚慌张。

  任仪景却着实吓了一跳,整个人入了水,被救上来时,吓得面色发青。

  此时贺容璋已听闻有人落水,赶来时却见苏云青一身衣服皆湿了,他忙取过自己的披风将她包住,“贵妃刚生产不久,不可着凉,速速给贵妃更衣取暖。”

  他自己则当众横抱起苏云青,往碧虚洲内的一间小小暖阁去了,并没看到同样落水,惊吓更重的任仪景。

  任仪景比苏云青更严重,除衣裳外,整个人皆被河水漫过,只能回去梳洗沐浴,她心灰意冷,也不再去碧虚洲。

  待苏云青在碧虚洲的暖阁收拾妥当,贺容璋也并不叫她在此赏月,而是陪她回了云光殿休息,又叫了太医仔细看看。

  苏云青倒也提醒了他任淑妃也失足落水了,他自说淑妃肯定也有人整顿,不必过于担心,第二日再去瞧她。

  第二日,苏云青没什么情况,倒是任仪景受了凉,得了风寒,在泽华殿养病。

  贺容璋也来瞧了她,只是任仪景一夜都是不平之怨,见了他来,说不出话来,只是流泪。ωωω.χΙυΜЬ.Cǒm

  贺容璋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是为着昨日自己疏忽了她的缘故,便道:“昨夜朕未来看你,你可是怪朕了。”

  “臣妾不敢。”她声音虚弱。

  贺容璋坐于床边,“朕当时想着苏贵妃刚生完孩子,月子也才坐完没多久,便多着急了几分,疏忽了你,你心中怨朕也是该的。”

  “皇上与贵妃娘娘情深意重,臣妾怎敢与娘娘比在皇上心中的重要性。”她始终没去看他一眼。

  贺容璋知她赌气,但昨日自己确实有些无情,便叹道:“你这样钻牛角尖,只会让自己更加自苦,凡事还是要往好处想。”

  “臣妾如何往好处想?”任仪景鼻子酸涩无比,泪珠滚落无法控制,“皇上忘了,臣妾入府时,是皇上说的臣妾与她人不同,是皇上先说…”她此时胸口起伏,难以平息。

  但还是强忍着身体在巨大悲伤中的异常反应,用尽力气说道:“是皇上先说的…爱臣妾,皇上早已都忘了吧。”

  说完仿佛身心枯竭了般,靠于床上,身子颤抖,喘气不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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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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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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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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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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