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愿被当庭释放,只是面包车司机的家里人并不认同,一双双怨毒的目光狠狠地盯向程愿……
郑瑾坐在外面走廊的长椅上,修长的大长腿交叠在一起,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击在长椅边,看似很悠闲,可他的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走廊尽头的那扇铁门。
那边传来了“咔哒”开门的声音,走出来一道消瘦的身影,正是令他日思夜想的人,郑瑾慌忙起身。
短短三天,程愿就憔悴的不成样了,脸色苍白,眼神空洞……
看的郑瑾心头一阵绞疼,疾步上前抓住了程愿的手,“我来接你回家。”
程愿闻言脸上露出了厌恶,慌慌张张的往后退,“我不走,我杀了人,我不走。”
这话一出随行的警察都停了脚,目光齐刷刷朝郑瑾看了过来。
郑瑾还没有想好怎么说话,程愿抓住了年轻警察的手,“我真的杀了人,我杀了很多人,求求你们把我关起来吧。”
年轻的警察迟疑了一下,看着旁边的同事,“这……你好好说,我拿笔记录下。”
“他疯了你也疯了?”郑瑾脸色阴沉地觑了年轻的警察一眼,上前一步再次抓紧了程愿的手,声音沉了几分,“别闹了,跟我回去!”
“你干什么?”年轻的警察见状就要上前制止,旁边的同事赶紧抓住他的手,“人家小两口闹矛盾而已,你别跟过去多管闲事。”
同事见怪不怪了,这几天郑瑾就差没住在他们这了,天天往这里赶,谁都看得出来,这个人在他心里的位置。
程愿眼看又要被郑瑾拽拉上车,拼命摇头,抓住车门的手捏的泛白。
“松手!”郑瑾不愿意伤到他,更何况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也不好看,咬咬牙一把抱住他塞进了后座。
程愿身子骨轻被他塞进去后,头撞在门框上,撞地头晕眼花的,还没反应过来,郑瑾紧接着坐了上来。
车厢里全是郑瑾身上那股子压迫的气势,程愿仿佛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缩起,整个人往后面退,嘴唇哆嗦着,脸色更是白的可怕。
看到他这么惧怕自己,郑瑾慌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没有谈过恋爱,他对顾圣烟也只是像养女儿一样的感情,他的情感经历一片空白。
他从不迷恋任何东西,好的不好的点到为止,毕竟这个世界的好东西太多了,人也一样,随随便便就可以找到替代品。
可这一切被程愿破坏了,他发现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可以代替他,代替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发现的时候他慌了,他不应该这样的,爱情和药品一样,喜欢上了就会上瘾就会沉溺,爱情不会立马让你死,但是它会一点一点腐蚀你冷静的大脑,一步一步左右你的情绪,最后让你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我们去云京听雨楼,以后不来这边了,好吗?”郑瑾试着安抚他。
程愿摇摇头,苍白的脸上全是痛苦和绝望,“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你就不能当我死了吗?我欠了你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郑瑾眼睛停在了他空洞的眼睛上,晶莹的泪水在眼眶内滚了滚,无声滑落。
郑瑾慌了,手忙脚乱地替他擦拭着,“程愿……你别哭,我弄疼你了是吗?对不起……可我不能放开你,我一放开你就跑了。”
程愿心如死灰,他感觉郑瑾像一张无形的铁丝网一般,不是牢笼却比牢笼更坚固,隔绝了他与外面世界的交流,把他牢牢地绑缚在其中,挣脱不开。
郑瑾又像一根带刺的藤蔓,紧紧地缠住他,而那些刺在碰到他的时候就会贪婪地伸进他的皮肉之下,把他从里到外牢牢地钉住。
让你轻易挣脱不开,即使最后强行挣开了也得脱掉一层皮。
程愿真的怕了,一步错步步错……
“你不是想见程严吗?”
程愿本来已经了无生趣的脸闻言闪过一丝希望,“对,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给顾圣烟顶罪,你就让我听我哥的声音。”
郑瑾叹了口气,“我没有让你顶罪……”程愿根本就没听他的,他现在只听得进去他愿意听进去的话。
程愿的手都在抖,他承认他想,他非常想,可他们都说他哥死了,去年的时候就死了……
“嗯,只是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们再去见他好吗?”
程愿想了想,抬起头顺着郑瑾的方向,“你……不能骗我。”
“绝对不骗你。”
程愿脸上这才恢复了些血色,低低应道:“好!”
郑瑾松了口气,家人或许是程愿对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了,如果程严真的死了,他不敢想象程愿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程愿脸色缓和了些,郑瑾突然俯身贴了过来,看着程愿惊慌闪躲的眼神,郑瑾停了下来。
“别怕我,我就抱着你睡一会。”
郑瑾说话的声音里透着疲惫,程愿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郑瑾就当他默认了,缓缓收紧手臂,把程愿整个搂进了胸口的位置,小东西瘦的骨头都出来了,肩胛骨直咯的郑瑾胸口疼,可他就是舍不得放手……
抱着他,郑瑾有种抱住了全世界的错觉,连日来的奔波就为了这一刻的相拥,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哪怕自己也不行。
程愿却是在听说哥哥平安无事,且明天就可以见到,心情轻松了很多,这一轻松下来,就有点头重脚轻了,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觉。
当郑瑾休息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身下的人已经睡着了,微微颤动的长睫上还挂着泪珠,瘦削的身子紧紧缩成一团……
郑瑾把人轻轻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将他整个上半身依偎进自己怀里。
程愿没有醒,睡着的样子虽然还很苍白,可当窗边夕阳的暖光照在他身上时,那张脸仿佛又有了生气……ωωω.χΙυΜЬ.Cǒm
清晨的南丰酒店。
杜若蘅就被电话吵醒了,没好气的接过,看到是谁打过来的,脸色一黑,摁掉后继续睡。
电话那头的人不死心又打了过来。
杜若蘅怕吵醒程严,拿着手机摁成静音后,去洗手间接起了电话。
劳累一个晚上的他精神很差,语气自然也不好,“干嘛?”
郑瑾听到这毫不客气的声音,眉毛挑了挑,“别忘记你还在我南国的地界,我现在客客气气跟你说话,你最好也客气一点。”
杜若蘅不想理他,可也知道郑瑾的能力,皱了皱眉头,“说!”
“你哥把他接回来了?”
杜若蘅顿时紧张了起来,“你想干什么?我可警告你,你敢动他我跟你拼命。”
“……若不是我费了这么多功夫,你觉得你能找到?”
杜若蘅平复了语气,“那你想做什么?”
“让他们兄弟见个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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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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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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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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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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