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回荡着凄厉的哀嚎,一会儿发出幼儿的尖叫,一会儿发出年轻女子的惨叫,间或夹杂着男人的怒吼和老太太的呻吟。
黑雾中的巨大人脸支离破碎,凝聚半天依然失败,最后变成四个黯淡许多的黑影,分别是四面雕像的四张脸模样。
“那是什么,那道红光是什么?”
美人脸表情扭曲,尖叫着质问。
沈月陶垂眸看向自己左手掌心。
令久留给她的破军之剑,她现在一直带在身边。
黄姨跟她一起用了整整一晚上,将破军之剑封印在她的左手掌心之中。
“闺女,从今以后,它将是你手中无坚不摧的利器。”
“只不过你现在能力仍然不足,若非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动用它。”
如果不是遇到这只邪神,沈月陶不会让破军之剑出场。
眼下既然她打算弑神,就只能借它一臂之力。
沈月陶淡淡道:
“你没资格知道。”
“一个即将消亡的小小邪神,这样的死法,足够体面了!”
她猛然抬头,再次像一颗炮弹一般冲向四面邪神。
那美人脸花容失色,其他三张脸也慌乱起来:
“慢着,沈月陶!有话好商量!”
“我是神!你好大的胆子!”
“救命,我还是个孩子!”
沈月陶轻哼一声,左手掌心出现一把红色长剑,剑柄更是令人心悸的暗红。
她整个人撞入黑雾之中,红色长剑发出火焰一般刺眼的光华。xǐυmь.℃òm
接着她轻轻一剑。
只一剑。
四面邪神的尖叫声顿时消失。
赵海河将后背紧紧靠在院墙上,双手贴墙满头冷汗看着院子上方。
黑雾逐渐散开,露出沈月陶窈窕笔直的身形。
院子里的恶臭味道也明显淡去。
四团黑色的影子浮在空中一动不动,半天才听见那美人脸发出了垂死的哀嚎:
“这把剑,这把剑怎么会在你的手上?”
“那位大人难道……”
沈月陶收起破军剑,稳稳落在地面,打断了美人脸的话:
“我说过,你没资格知道。”
“今夜就是你的忌日,贫道心善,给你做个往生法事吧。”
沈月陶双手捏诀,口中念念有词。
赵海河脖子往前伸,死活听不清沈月陶在念的什么。
他只能看到那四团苟延残喘的黑雾再度翻滚嘶吼起来,仿佛在承受酷刑。
沈月陶眼眸半闭,声音逐渐升高:
“道不远,在身中,物则皆空性不空。性若不空和气住,气归元海寿无穷……”
用张继先的大道歌送东南亚邪神上路,也算是尽了地主之谊。
四团黑影挣扎扭动尖叫,慢慢缩小,最后化作黑烟彻底消散。
赵海河缓缓站直,一阵风吹来,隔着厚厚的外套,他的内衣已经全部被冷汗浸湿,当下就打了个喷嚏。
“哈啾!”
“月陶,你成功了?”
赵海河试探着问道。
沈月陶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转过头瞥向赵海河。
啧!这人真是命大。
沈月陶眯起眼,正思考要不要趁着现在月黑风高四下无人,彻底断了这个后患。
赵海河直觉沈月陶眼神不对,忍不住后退一步。
院门外忽然响起汽车引擎的声音,听这动静来了不止一辆车。
赵海河与沈月陶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两人各自意味深长地看了对方一眼,这才拿出了手机。
赵海河这边是宋菲若的电话:
“海河哥哥,我们跟着你的定位来了,就在门外!”
沈月陶这边则是赵晏清:
“恩人,宋家人晚上火急火燎找上我,说赵海河开车跟着你在这附近失踪了,你也在那小院里吗?”
沈月陶看了眼赵海河,这厮跟着她的同时,还把自己定位发给了宋菲若?
好强的求生欲。
院门已经被人敲响,宋菲若的声音就在门外:
“海河哥哥,海河哥哥你开门啊!”
赵海河走上前把院门一拉,这一回,院门轻轻松松打开了。
宋菲若跟宋秋池站一起,一看见赵海河就扑了过来拽住他的胳膊:
“吓死我了,我几个小时都打不通你电话,我以为你出了大事!”
说着这话,宋菲若微微昂起下巴盯着沈月陶,唇角微勾,眼底满是挑衅。
那模样,活像是来捉奸了。
沈月陶无声一笑。
也罢,看来赵海河命不该绝。
宋秋池则要沉稳许多,他仔细打量着这座荒宅,忽然捂住了鼻子:
“什么东西这么臭?”
宋菲若这才回过神来,鼻子到处闻,最后闻到自己手上,随即当场作呕:
“呕——,这是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赵海河发现,宋菲若刚刚挽住自己胳膊,刚好把他衣服上那些恶臭沼泥摸了满满一手。
他满脸不自在地低声解释:
“我不小心摔进泥坑了,这泥巴它确实特别臭。”
麻蛋,沈月陶身上怎么就不臭?
赵晏清探头进了院子,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这地方黑灯瞎火的,感觉好阴森。”
他打开手机电筒往四周一照,看见炸的破破烂烂的门框和窗玻璃。
“……”直觉告诉赵晏清,沈月陶刚刚在这又大开杀戒了。
“行了,咱们走吧。”
沈月陶神色淡淡当先出了院门。
宋菲若吐的眼泪鼻涕一把,被宋秋池扶着走出来。
“勾引男人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地方,品味烂透了!”
宋菲若擦着眼泪,盯着沈月陶的背影指桑骂槐。
沈月陶似笑非笑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宋菲若。
宋菲若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伸手抓住宋秋池的衣袖躲到他身后。
赵海河头皮一紧,连忙走上前挡住沈月陶的视线:
“月陶,菲若她是误会我们了,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沈月陶原本已经打算上赵晏清的车了,此刻她却玩味地来回打量赵海河与宋菲若。
“我若是非要放在心上,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沈月陶猫戏老鼠一般盯着赵海河的眼睛。
这渣男,一边要拿她杀妻证道,一边又要呵护他心头的白月光。
她今天还就要较真一回,看看赵海河能护着宋菲若到几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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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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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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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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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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