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眸深深地看着她,掺着戒备,“你是谁!”
很快,男人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穿着,登即咳了起来,再看同样一身喜服的许梦筱,立马想到一种可能。
“你是,许家那位姑娘?”
许梦筱迅速掩下眸子里的惊讶,还未作答,门外就响起一道敲门声。
“咳咳,进来。”刚说两个字,陆河就咳得停不下来,嘴唇都乌紫了,一双黑眸却深不见底,警惕地看着许梦筱。
许梦筱装出原身怯怯懦懦的样子,心里却觉奇怪,这个人眼里没有病气,一般沉疴已久的人眼神里都会带着虚弱的病光。
陆河不是打娘胎里就带着病吗。
“大哥!”进来的人见男人竟然醒了,一下子喜得说不出话来,扑上来呜咽了下。
“大哥你终于醒了,你都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我都以为……”
男人捂着方帕子,咳嗽终于好了些,“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身上的婚服,脸色隐隐发黑。
陆海不禁有些心虚,“看你一直没醒过来,爹就跟我商量,想要给你把之前的婚事安排上,也能冲冲喜……”
眼见着男人神色愈发的不好,他忙笑道:“这不,刚娶了媳妇儿,你就醒过来了,嫂子这旺夫命还真是名不虚传……”
正说着,眼睛瞅向一旁的许梦筱,却猛然一惊——
“你是谁!”
宴席刚散,陆里正就气冲冲地赶过来,瞧见许梦筱,登即气了个倒仰!
“好得很!好个许家,不想嫁许如意,就把个小傻……”话说到一半,陆里正戛然止住,怒得直指拿一双眼睛恶狠狠瞪着许梦筱的陆海。
“还不叫人把他们给我抓过来,我倒要看看这许家要怎么解释!”
许梦筱原想着帮陆河看了病,或许可以借用他们摆脱许家,这么看来,反而不好轻易出手了。
隐隐约约,她感到陆河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缩了缩脖子,像是害怕极了的模样。
“他们肯定赖我。”
“什么?”
许梦筱扑腾一声跪下,拉开衣袖,昏暗的光线下也遮挡不住她额头上的一大块青紫,还有手臂上的斑驳伤痕。
一层摞着一层,旧的还没消散,新的又盖在上面,简直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这也是许梦筱一直没给自己治伤的原因了,她要留着罪证。
“这……”陆里正只是随便瞥了一眼,就止不住的心惊肉跳,又想到自己因为要给陆河娶许如意,对于许家那些腌臜事就没怎么管了,顿时有点不自在。
“我跟我娘,还有小弟被他们关起来饿了整整三四天,一粒米都不给沾,饿得走不动路,想要逃跑却被抓住打了个半死,我娘……”
许梦筱啜泣着,“到现在都没醒过来,我小弟还被他们绑起来生怕他跑出来跟你们报信,我不嫁,他们就会遇到危险。”
“他们肯定会赖我想要嫁人了,所以抢了许如意的婚事,没准还会让许如意装晕。”许梦筱怯怯懦懦地说着,声音都在打着颤。
陆河不止看了她一眼,明明眼皮子沉重得随时都能再次昏睡过去,却还是盯着她。
一个奇怪的丫头。
黑黑瘦瘦的,看起来才十二三岁的样子,瘦巴巴的小脸能将地面戳出个窟窿来,一双含泪的大眼睛却可怜极了。
陆里正原本连许梦筱也厌恶着的,闻言顿时大怒,“他们敢!”
仔细一想,这许梦筱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胆子有多大全村的人都知道,何况他家陆河的情况摆在这里,谁又会上赶着嫁给他?ωωω.χΙυΜЬ.Cǒm
分明是那许家做事不地道,觉得许如意这会儿行情好了,就拿不值钱的小傻子李代桃僵!
果不其然,等那许老头、周氏、许老大以及二房媳妇张氏等人被陆家族人黑着脸赶过来时,一个个全都迷惑不解。
“亲家的,这是出了什么事?”
“啊!筱丫头,你怎么跪在这儿?”
张氏迫不及待地演起来,一把冲到许梦筱跟前,“你,你身上怎么穿着新娘子的衣服?”
“筱丫头!?”后奶周氏怒喊一声,“如意呢!怎么不是如意在这里,你个贱蹄子把如意弄哪去了?”
许家人不知道许梦筱已经提前给陆里正透了气儿,只当陆里正脸色越来越难看,是在迁怪许梦筱,心里还在为自己狸猫换太子的手段得意呢。
下一瞬,就听陆里正一声怒吼——
“够了!”
陆里正气得胸口快速起伏,“这许梦筱和许如意身形都不一样,是不是她,你们做家人的能看不出来?搁这装呢!”
许老大心里咯噔一声,立马狠狠瞪了许梦筱一眼,肯定是这死丫头没演好,露了马脚!
陆河注意到许梦筱紧紧揪着的衣角,不安又惊惧的模样,终于从她身上收回目光,咳了起来。
众人这才注意到他,尤其是许家人,无不惊疑,陆河怎么坐在这里?!
不是说在床上躺了三个月都快不行了吗?上午拜堂那会还是昏迷着被人摆弄的状态,这就醒了?
不管醒没醒,见他如此模样,许老大都嫌弃得很,他心里想着万一他们要把如意要回去,自己该怎么办。
村里那么多大小伙子,就没有一个不对他家如意痴迷上心的,甚至是镇上有钱的富家公子哥儿、县主簿家的表少爷,哪个不比这大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病秧子好一千倍!
他要是敢不要脸地觊觎如意……
“退亲吧。”陆河声色虚弱,却让每一个人都听到了他的决定。
许梦筱诧异了下,别的不说,这许如意的外貌确实跟普通乡下人不太一样,有那么点姿色。
当然,连根小拇指甲盖都比不上自己。
陆海和陆里正却都急得异口同声,“不行!”
“许老头,你们做事但凭良心,这几年打从定下亲事,除了彩礼钱,我给你们花了多少银子!”
这陆家原本家境不错,算是姚虞村的头一户,除却陆里正当着一村之长,县衙会按时发放一点饷银,他自己也种了十几亩庄稼。
陆海之前从军立了功也带了不少赏银回来,加上原先积攒下来用来修房给两个儿子娶媳妇的钱,还借了不少外账。
前前后后大几十两,全都花在了许如意身上,这还不算许家人平日找他们帮的忙,从他家拿的粮食和肉。
不就是冲着许如意的旺夫命,生怕委屈着了她!
许老头沉吟了一会,却道:“这,我们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啊,你们现在娶了我家筱丫头,都成了亲拜了堂,总不能不管她吧?”
“就是,这样我们筱丫头岂不是成了弃妇!苦命的丫头啊,以后还怎么嫁人,本来就嫁不出去了。”周氏不管不顾地嚎了起来,大有一种陆家占了便宜却不负责的架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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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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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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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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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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