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高中开学,德贵在家摆了宴席,邀请了德福、秀莲两家人,还有小学五年班主任张文生和初中三年班主任张安发。
玉梅给几人都送了礼物,一人一个新书包,还在书包上绣上了几人的名字。赵思敏见几个哥哥都有礼物,正有些失落的时候,玉梅又拿出一个颜色不一样的书包送给思敏,玉梅是个心细的人,很会顾忌身边人的感受。
席间,两位老师互相夸奖,说教出如此优秀的学生,也确实值得他们夸奖。在这个山沟里,三个村庄,以前都没有过孩子上重点高中的,但这一年一下子出了三人。思敏也下决心自己也一定要上哥哥们要上的高中。
德贵容光焕发,举起酒杯说:“上了恒江一中就算半只脚踏进大学了,如此开心的时刻,要不让三个孩子也喝一杯?”
张文生立马制止道:“可千万别,孩子还在发育阶段,等上了大学再喝不迟。”
张安发也接着话往下说:“是是是,现在高中生抽烟喝酒、打架斗殴、谈情说爱的很多。今时不同往日了,时代在飞速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在不断提高,观念也随着日益开放,所以各位家长可不能掉以轻心,别让孩子养成了不好的习惯。”
张文生:“学校只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一个班学生那么多,老师不可能每个都能关注到,所以家长在日常生活中也要监督孩子,在这关键的成长时期尤其重要。最后我希望,你们几个要时刻保持学习的心,继续努力奋斗争取考一个好的大学。”
饭桌上大家有吃有喝,有说有笑,氛围极其融洽。但秀莲却神情有些凝重,德邦去世这几年,她一人含辛茹苦带大先凡和思敏,以后压力会越来越重,她怕自己承受不了,不能给孩子想要的物质生活。玉梅看出了秀莲的心思。
玉梅说:“我们大家敬翠花婶和秀莲婶一杯吧!她们这些年照顾家里都不容易,我们家也要感谢下先进的大妈二妈,是你们从小带着先进长大,先进有今天的成绩少不了你们的付出。”
一杯酒后,玉梅继续说:“秀莲婶,不用太过担心,你们家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有困难我们一定不会不管的,等先凡和思敏长大了,您就有福啦!”
德贵也补充道:“就是,不要愁眉苦脸了,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德邦是我和阿福的兄弟,大家就是一家人,现在大家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忠良和玉梅的事业也起步了,以后也都能照料家里,未来是美好的,有福大家一起享,有难大家一起扛!”
第二天,忠良带三人去了城里。因为高中离家较远,忠良给三兄弟都买了自行车,先成再也不用骑德贵的二八大杠了。
回来路上,先成行驶在平坦的道路上,甚至放下自行车头,双臂张开,闭着眼前进着,享受这高中前最后的自由时光。
高中开学,张月和先成分在一个班,先进和先凡分在隔壁班。一开始先成和先进、先凡还会一起就餐,久而久之,先成就脱离了集体,跟自己一起训练的体育生们混到了一块。
高中都是住校了,有天先成被先进看到在宿舍抽烟,先成见了先进立马就把烟扔了。旁边的人都在嘲笑先成,说什么不是爹不是娘的,有什么好怕的,说着先成很没有面子。先进也时常提醒先进,少跟那些体育生混在一起,他们一个个都不学习的,成绩还差。
有次先成被说急了,反驳道:“那我也不学习,我也成绩很差,你们也不要跟我玩了!”为此两人关系僵了很长一段时间。先进让张月帮忙看着点先成,如果先成在班上有什么不妥的行为,一定要告知自己。
那年春节,玉兰回家来过年了,她已经两年春节没回家了。回家当天,玉兰坐了一辆小轿车回来,那时候小汽车可是高档物品。
玉兰下车来,烫个波浪头,穿着一身驼色高领大衣、里面一件红色波点毛衣、下身紧身皮裙、黑色丝袜、高跟皮靴。脖子上挂一条白色围巾,还戴个灰色墨镜。拖了很多行李回来,都是给家里人的礼物,当然还有先成、先凡他们的。
玉梅看见差点都认不出来了,还取笑玉兰大冬天戴个墨镜,玉兰说大城市都这么搭配,这叫时尚。可农村哪里见过这种时尚牌面,玉兰浓妆艳抹的打扮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再加上之前被小奉先调戏,村里传的闲话就很难听。
结果没几天,村里又传闲话了,大家纷纷猜测玉兰在外面是做什么工作的,两年多时间能赚这么多钱?有男的说他在大城市里见过做鸡的也是这么打扮,涂口红、穿丝袜。一来二去,并都传玉兰在外面做鸡了。xǐυmь.℃òm
玉兰根本不理会,每天还是那样打扮出门。可德福被气着半死,有时候还跟他们争吵起来。
除夕夜,德福一家祭了祖宗后便在一桌子上吃饭,小豆子在一旁玩着玉兰带回来的玩具。
德福有些愁眉不展,玉兰给家里每人都包了压岁钱,给了德福足足五千块。按道理自己女儿出息了,德福应该高兴的。
结果德福问:“兰兰,你跟爹老实说,你在外面做什么了?几年时间能赚这么多?”
玉兰有些不悦,但她不想解释,回问:“多吗?”
德福:“你姐姐和忠良这两年累死累活的,也没赚这么多钱,你……”
玉梅:“我们是小打小闹,就赚点辛苦钱,兰兰在大城市机会比我大多了。”
德福有点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到底是什么机会?”
玉兰:“外面的人怎么讨论我,我不在乎,我问心无愧!难道你们也不相信我?也认为我做了那个?”
德福:“你不在乎,我在乎,我们在乎,说在你身上,痛在我们心里,你过完春节又要走了,我们还要在这里生活着,你可以不跟他们解释,难道家里人你也不能说?你是做了丢人的事,还是做了违法的事?”
玉兰本来今天心情很好,也打算在除夕夜跟大家交代这几年在外面的生活,但是他不喜欢德福的语气,不喜欢被人质问,就堵着气不说。旁边玩耍着的小豆子也停下来了,呆呆看着大人们。
在昏暗的灯光下,几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有说话。灶台上的蜡烛冒着浓浓的黑烟,有时笔直向上,有时旋转向上。滚烫的蜡水从上往下流淌着,遇到寒冷的空气瞬间变凝固了,粘在蜡烛壁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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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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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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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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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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