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五放学后,张文生叫住先进,说礼拜六要去他们村庄做个家访,让他陪着一起去,先进问:“那会去先凡家吗?”
张文生:“当然,这次家访主要就是为了赵先凡,但是只去他们家,显着搞特殊化,你今天回家的时候挨家通知一下你们庄里同学的家长。”
第二天一早,先进跟张文生在村口集合了,先去了两个女同学家里,然后去了先成家里。德贵热情的招待了张老师,询问先成在学校的表现,张文生说先成太好动,经常会跟同学吵架,不过男孩子嘛,从小吵到大,说自己小时候也很吵,长大就好了。
先成家家访完,正值午饭时间,德贵非拉着张文生吃午饭,说翠花饭菜都准备好了。张文生说下一家要去先进家,德贵说这里是先进半个家,翠花是先进二妈!
张文生看看先进,先进点点头。两人并一起留在德贵家吃了午饭。
午饭后,临走时德贵非要塞给张文生一条大前门,张文生说自己不抽烟,但拗不过德贵,最后就拿了两包。
先成非要跟着去先进家,因为他也知道等下还要去先凡家,他也很想他这个三弟,很想去看看他。琇書蛧
到了先进家,德福一个人喝着酒,抽着烟,一见张老师来了,扔下烟头,招呼他坐下。
张文生开口第一句话:“先进他爸,你家几口人啊?”
德贵说:“四口,先进她妈难产,生了先进就走了,他还有两个姐姐,大姐在城里干活,二姐上初中了,刚吃完饭,去溪边洗衣服去了。”
张文生:“听先进说他还有两个弟弟?”
德福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他说的是先凡和先成吧?先进从小认了先凡和先成的妈妈为大奶妈、二奶妈,三人小时候又学刘关张三结义,拜了把子,所以他们也算半个多兄弟了!”
张文生听后也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如此!”接着又跟德福说:“你家先进很聪明,我教书二十几年了,还没有遇到过这个年纪有如此聪明的孩子,我一定会教好他,走出这个山沟沟,去外面的世界,才能有更好的舞台,才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德福听了也很欣慰,对着张文生说道:“我是个粗人,先进从小没有妈妈,我也不懂得怎么教育他,只能辛苦老师您了,我不指望先进能有多大出息,只求他走正道,外面的世界机会多,诱惑也多,做好学问的同时也要学做人,学做好人!”
张文生和赵德福畅谈了许久,德福对自己的儿子当然是满心疼爱,文生对这个学生也甚是欢喜,临走的时候张老师给德福留下两包烟,就是德贵那里拿的两包大前门。
最后,张文生跟着先进和先成到了先凡家。先凡拿着德邦做的铅笔盒,呆呆的坐在门槛上。见先进几人过来,先凡站起身来,秀莲也出门来迎几人进屋。
张文生先到德邦遗像前上了三柱香,随后到另屋交代秀莲:“先凡已经两个礼拜没有上学了,这次家访你们村的学生家我都去了,您这是最后一家了,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孩子落了学业不是。”
秀莲点点头:“礼拜一,我一定送先凡上学去,孩子孝顺,这段时间一直陪在我身边,不肯离开。”转头看看坐在门口的先凡,先进先成坐在两边,手搭在先凡肩膀,秀莲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但还是忍住没让眼泪留下。张文生见状招呼几人进屋来。
张文生语重心长对赵先凡说:“先凡,现在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了,你要有男子汉的担当,首要任务就是学好知识,学好本领,以后走出去,赚大钱,才可以更好的照顾妹妹和孝敬母亲。”
秀莲附和:“张老师说着对,妈妈现在还年轻,能照顾自己,能照顾好妹妹,你是小大人了,不能再让妈妈操心了。”
先凡这时又哭了起来:“对不起,妈妈,我不会再让你操心了,我会乖乖去上学,听老师话,好好学习,这样才能更好报答妈妈,让爸爸在天上也能安心。”
先进、先成在一旁安慰起先凡。
张文生见状忙说:“好好好,这样就对了,还有我跟周校长告知了你家的状况,跟他申请了下礼拜全校师生给赵先凡同学捐款,校长已经同意了。”
张老师说完后询问秀莲和先凡的意见,秀莲点头,表示一切听老师安排,先凡先是看看张老师,转而看看先成和先进。在此刻,先凡心里早已经把先进、先成当亲兄弟了,秀莲的意见固然重要,但他也想听听两位大哥的意见。
先成低下头,没说话,先进举起手来,张文生说这不是课堂,有什么想说的随便说,大家就当是聊家常。
先进于是便开口:“老师,我觉得这样不妥。”说完就低下了头,不再说话,张老师看出了先进有所顾虑,因为秀莲是表示赞同的,秀莲是先凡母亲,又是自己的大妈,全校捐款对于一个家庭来说会是一个很大的帮助。
张文生:“虽然捐款是大家自愿的,但是接受捐款也是自愿的!能捐款多少,我不知道,但就是大家一片心意!”
张文生话锋突然犀利起来,就跟课堂上一样:“赵先进,你说说,为什么不妥?”
先进一听,站着笔直,咬了咬牙,最后鼓起勇气说:“要接受捐款,就是通知全校老师和同学,赵先凡,父亲去世了,我知道一个没妈的孩子是什么滋味,因为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我也能想象一个没有爸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滋味,被别人看不起不说,还会有人专门来欺负你。接受捐款,就是告诉大家先凡是个没爸的孩子了,以后欺负他也没人保护他了!”
先成听到这,大声喊起来:“谁敢欺负大鼻涕,我跟他拼命!”
张文生听后示意先成别激动,听先进说完先。
先进接着说道:“大家的同情心只会是暂时的,我们要面对的是很长很长一段未来的人生,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爸爸了,受欺负再没人给他撑腰了。我们不能因为家里出了事情,遇到困难和挫折就去寻求社会的帮助,别人愿意帮助完全出于同情,接受了别人同情,就是承认了自己是可怜的,是弱者了!我不承认,我相信先凡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弱者。我们虽然没有了妈,没有了爸,不代表我们没了骨气!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我们要更加努力,活着比别人好,活着比别人强,才不会让别人看不起,别人才不敢来欺负我们!”
听到这,张文生也站了起来,要不是环境不允许,张文生真想给先进送去点鲜花和掌声!
先凡此时也开口了:“大哥说着对,我不是弱者,我不需要大家同情,我要好好生活,活出个好样来,不让大家看不起!”
秀莲听到先凡能这样说,很是欣慰,只是自己作为他的母亲,没有早些去鼓励他,让他勇敢起来而感到些许失落。反而是先进,一个八岁大的孩子,不,在此时秀莲心里早已经不当先进是八岁孩子了,再怎么也该十二岁了!
张文生临走时嘱咐赵先进,让他礼拜一一定带先凡上学校去,不能再落课了。
张文生在回去的路上,想着先进说的那番话,想着一个八岁孩子说的一番话。想不明白,不是不明白他说的话的意思,而是这话是怎么让他说出来的?大概是因为他从小没有妈妈,受了很多欺负,才领悟这些道理的吧!张文生只能这么想!但不管怎样,张文生非常欣慰,非常庆幸自己遇上了这样的优秀学生。
先进能有这样的心智,一半是天生的,另一半我觉得是受了赵老爷子的影响,他经常去听赵老爷子说书,说大道理,加上自己领悟能力强,很多东西已经被吸收进自己骨子里了,这对他以后的学习,做人,做事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影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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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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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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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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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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