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筠醒来的时候,发现霍砚依旧是平躺着,似乎睡得正熟。
她坐起身依依不舍的看了他一眼,而后才准备越过他爬下床。
只是下一刻,霍砚忽然坐起身,将她拦在里边。
速度之快,纪筠有些猝不及防的跌坐在床上。
但并没有被吓到。
只是低着头,不肯看他。
霍砚只好放轻了声音,“是不是吓到你了?”
纪筠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摇头。
不肯与他对话的意味十分明显。
霍砚心里登时无奈极了。
“纪筠,这件事,等我们从县衙里回来再谈,好不好?”
当务之急,他只能先稳住她,然后慢慢的探测出她为何如此。
他真的怕自己一回来,她人就不见了。
但是纪筠却不肯答应,也不说话,就固执的摇头。
似乎在要霍砚此时就答应她。
她等不了的。
当霍砚知道真相后,纪筠自知自己一定承受不起他失望的眼神。
霍砚喜欢自己,她知道。
但是这份喜欢,此时已经掺杂了许多他们无力抵抗的东西。
已经不纯粹了。
要是再赖在这,她良心都不会安乐。
霍砚的心里越发焦躁,但是面上却丝毫不敢有任何一丝显露。
“若是你执意要走,等我们从县衙里回来,我说服他们,再给你好不好?”
“我爹他们不知情,若是贸然行事,我怕爹的情形会恶化,他不是刚醒没多久么?”
霍砚提起霍庭,纪筠的面上顿时闪过纠结。
但是她却又似心如死灰。
只好万般无奈的点点头。
见此,霍砚的心里总算是闪过一丝庆幸。
幸好,还能暂时稳住她。
于是他不敢再待在这了。
“那我们可说好了,我们待会去县衙,你乖乖等我回来。”
纪筠又再度的点头。
算是答应了。
霍砚只好快速的下床穿了一套新衣,洗漱完毕后就匆匆的走了。
听见房门被关上,纪筠的面上才露出不舍的神情,也不自觉的落下一行清泪。
她缓缓的躺在霍砚昨夜睡下的地方,默默的感受着对方的气息。
她也不想离开霍砚,更不想离开霍家。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世间事物的无可奈何,就是如此的可笑。
她就连抵挡也做不到。
如今也不知该庆幸霍砚答应了自己,还是该难过他不再多问。
她觉得自己就是那无耻的人,怎么样都不如她意。
用早膳时,霍夫人有些惊奇的问着霍砚。
“怎么就你一人?阿筠呢?”
霍砚此时就是一片的心烦意乱,但是又不敢显露,只好含糊的回答了一句。xǐυmь.℃òm
“阿筠说是累了,想多睡会,待会就不过去了。”
这话一出,众人也都没有怀疑。
毕竟这些日子纪筠的确是累得不轻。
曹妈妈便做主将一些早膳留起来,待会好让纪筠起身来用。
好不容易撑到早膳用完,霍砚才一把将霍玥给拉走了。
直到走出了一大段路,霍砚才小心的问着自己的妹妹。
“玥儿,这些日子,你嫂嫂在宣城,可是受了很多委屈?”
霍玥没有发现霍砚的慌乱,只当自己的大哥是来关心嫂嫂在家中的生活。
她顿时也没有隐瞒,压低声音将这些日子她们的遭遇都一脑股说了出来。
但霍砚忍不住拧起了眉。
按照纪筠的性子,这些还不足以想让她离开霍家。
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程川早早就出门去租赁了几辆马车,此时已经拉回了霍家门口。
于是霍砚也只好压下心头的疑虑,先随家人出门前往县衙。
就连曹妈妈和寿伯都要前往。
而翠桃则是担心纪筠,自告奋勇的要留守在家。
于是见到霍家人都出门后,她才将门关好,往霍砚的房中走去。
她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就坐在门前的石阶上,静静的等待自家姑娘起身。
......
薛彦一贯就是雷厉风行的性子。
昨日就将那县官王陆的官服除了,直接压进大牢,还安排了自己的人看守。
杜绝了他往外通信的可能。
而那赵成钧一家也是直接被官差涌进家中,反复的询问有关的细节。
起初,那赵成钧和赵夫人还算能沉得住性子,面对官差的询问不为所动。
他们自然不会害怕自己的所为会暴露。
但很快,他们的管家和其余的下人都纷纷被拖下去,严刑拷打。
那些人都是拖家带口的,自然不会死心塌地的为赵成钧保守秘密。
一行官差很快又顺势抓到了王权一家。
至此,贡品胭脂出问题的真相终于大白了。
县衙里,八王爷在下边旁听,薛彦惊堂木一拍。
“县官王陆,你勾结商户赵成钧,陷害霍家,假传当今皇上圣旨,你可知罪!”
此时围观的百姓都纷纷议论出声,万万都没有想到霍家如今的境地,竟然是被冤枉。
而那王陆昨日就已经心如死灰,他和自己的老师都败了。
“下官,知罪。”
他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因为根本就是于事无补。
他做的那些事,其罪当诛。
见他认罪了,薛彦也懒得再费口舌,而是命人将他拉起来,而后堵上嘴压到一旁。
很快,赵成钧一家就被压了上来。
薛彦又是一记惊堂木拍下。
“赵成钧,你伙同王陆,收买霍家管事王权,在贡品胭脂上动手脚。”
“而后导致贵妃娘娘面容有损,本官问你,你可知罪?”
“霍家缴纳的十万两罚银,除却一万两上交国库,其余数目你与王陆各吞一半,本官问你,你可知罪?”
此时的赵成钧已然沦为了阶下囚,闻言也只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能有今日,不是因为霍家有多能耐翻案,也不是你们有多英明。”
“而是我的队友愚不可及!”
“若是他肯听我的,斩草除根,将霍家人都解决掉,怎会有今日一遭?”
说罢,他直勾勾的盯着王陆。
“因为你的那该死的恻隐之心,才会导致如今的境地,王陆,你真该死!”
而后,他又回过身看着霍庭。
“我从前就比不过你,没想到,连着对你下两次手,还是被你给挺过来了。”
“早知那日,我就该让那个人直接杀了你,或许我如今是站在你的坟前看着你。”
此时霍砚一脸的怒气,直接上前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你就是个畜生!”
“我们霍家那么多口人,活生生的人命,在你眼中就是你能随意虐杀的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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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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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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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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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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