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更加关注这一路上要走过的各类壮观的风景区。
怎么说也是带着全家人一起来旅游,总要看看这大明的大好河山才好。
“老师,攻略做好了!”
门外传来朱瞻基的声音,下一秒,马车帘子就被掀开,朱瞻基那张神似朱棣的黑脸出现在帘子外面。
看见陈堪左拥右抱,朱瞻基也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神色。
主要是已经习惯了。
陈堪将骑在他肚皮上不断扑腾的胖凤阳塞到常宁的手里,接过攻略看了起来。
上一次去云南,陈堪为了追求速度,一路上都没怎么停留,更别说去看什么名山大川了。
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刘观才是正使。
陈堪身上虽然挂着副使的名头,但刘观显然是约束不了他的,更别说陈堪的队伍里还有一位公主殿下,两位皇孙殿下。
所以陈堪完全可以慢慢来。
什么四大古镇之一的景德镇啊,道家祖庭龙虎山啊,太祖爷与陈友谅鄱阳湖水战的遗址啊,乃至于湖南橘子洲,人间仙境永定索溪界(后世张家界),贵州宣慰司的黄果树瀑布,龙宫,还有云南的昆明县的石林,滇海,龙尾关后面的点苍山与洱海.......
陈堪随便一数,都能数出一长串的名字。
这些地方可不止在后世有名。
风景名胜就和古董一样,古董值钱,那是因为古董产出的时候就值钱,同样,后世那些有名的名山大川,亦是在古时就是名山大川。
这些地方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雕琢而成,不是后世某些人造景区能够比拟的。
看完朱家兄弟做出来的旅游攻略,陈堪大手一挥,吩咐道:“拿给云程,让他安排人探路,就照这个行程走。”
朱瞻基点点头,接过做好的攻略,还很贴心的给陈堪合好帘子。
方才陈堪在看攻略的时候,常宁和云娘也在看。
常宁有些忧心的问道:“侯爷,照这个路途走,会不会太绕了,刘大人能等得及吗?”
陈堪不以为意道:“他等不及,那就让他先走呗,不过云南的局势就那样,他去早了也没用。”
听着陈堪没所谓的话,常宁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听听,这是什么混账话。
陈堪靠回软榻上,抱着凤阳,父女两人开始笑闹起来。
他本来也没怎么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正如他所说,云南的局势摆在那里,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陈堪非要让钦差走一趟云南,打的就是拖延时间的主意。
只要钦差一天不到云南,朝廷就不会动李彤。
陈堪这一次去虽然是解决问题去的,但他更希望有他争取出来的这段时间,李彤能够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将这件事情给解决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进,车里传出凤阳银铃般的笑声。
但相比陈堪这边和谐的氛围,走在前面打着回避牌子马车上镶嵌钦差旌节的刘观可就没有那么开心了。
或者说刘观不只是不开心,他还有些愤怒。
这都离开京师整整三天时间了,钦差队伍却才走出京师不到百里的距离。
照着这个速度,走到云南不得猴年马月啊。
偏偏他还不能去催陈堪,倒不是顾虑陈堪,而是顾虑那几位殿下。
他和陈堪同殿为臣,相互之间有些龃龉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那三位殿下却是君。
儒家读书人讲究的是君为臣纲,他这个自诩清流的左都御史更是已经将三纲五常融进了骨子里。
那三位殿下不开口,他也不敢走得太快。
坐在马车上,感受着马车的龟速前进,刘观郁闷极了。
恰逢此时,随从忽然来报:“大人,三位殿下的马车似有要脱离队伍的迹象,咱们可以纠正一番?”
“脱离队伍?”
听见这四个字,刘观便忍不住一阵头疼,纠结片刻,忍不住意兴阑珊道:“不必,吩咐下去,速度再慢一点,等等几位殿下和靖海侯的车驾吧。”
随从点点头,正要下去传令,但只是片刻又去而复返。
“不好了大人,几位殿下的车驾不是走得慢,而是走岔道了。”
“什么?”
刘观一脸懵逼,走岔道?
这是什么操作?
跟着钦差队伍走,还能走错路不成?
“大人,几位殿下的车驾脱离队伍了!”
刘观正在懵逼的档口,车外忽然又传来随从有些惊惶的声音。
这下刘观也不淡定了,急忙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才往后面走上几百米,果然看见陈堪的车驾正带着几位殿下的马车脱离了钦差队伍往西南而去。
刘观顾不得其他,急忙小跑追上了陈堪的已经踏入岔道的马车。
“侯爷,停下,停下!”
车外传来刘观的声音,陈堪随手掀起侧窗的帘子,问道:“刘大人有事吗?”
刘观擦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气喘吁吁道:“侯爷,您和几位殿下走错路了啊。”
“走错路?”
陈堪一愣,对着打马走在前面领路的云程问道:“咱们走错路了吗?”
“没有啊侯爷,去景德镇就是走这条路。”
云程的话音刚落,刘观便忍不住愕然道:“侯爷,贵管家此言何意,咱们去云南,不经过景德镇啊。”
陈堪似笑非笑的看着刘观,淡然道:“不不不,刘大人误会了,本侯是要携妻妾去景德镇的,刘大人要去云南的话,咱们可能不顺路,不如就此别过如何?”琇書蛧
“啊?”
刘观傻眼了,指了指陈堪,又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议的问道:“侯爷不去云南?”
“要去的,但去云南之前,我先去景德镇见识一下精美的瓷器是怎么烧制出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此言一出,刘观顿时一头黑线,罢手道:“侯爷莫闹,咱们是朝廷的钦差,早日赶到云南才是正事。”
“没闹啊,去了景德镇,我还要去鄱阳湖,嗯,这一路上的名山大川也要去,刘大人若是等不了,不妨先行赶路。”
陈堪笑意吟吟地道明了自己要走的道路,刘观的脸一下子就难看起来。
“侯爷,我等皇命在身,岂能贪欢,还是随本官早日上路才是正途,要去游览名胜古迹怀古,回程的路上自然有空闲的时间,侯爷莫闹了。”
刘观实在是很难理解陈堪此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好的钦差,不去干活,还要带着老婆孩子去旅游,这样罔顾皇命真的好吗?
见刘观色变,陈堪笑了笑,也未同他多说。
“既然路没走错,那就继续走吧。”
吩咐了云程一句,陈堪合上了帘子。
刘观还欲开口,朱瞻基便下了马车朝刘观拱手笑道:“刘大人公务紧急的话,不妨先行上路,吾等陪同老师去游览大明河山,时间到了,自会去往云南。”
“太孙殿下,我......”
“刘大人不必多说,自去便是。”
刘观眉头紧锁,刚要开口,便被朱瞻基不耐烦的挥手打断。
看着朱瞻基脸上露出与陈堪如出一辙的假笑,刘观心中恼怒至极。
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说不出什么发泄情绪的话,只能大袖一挥,生硬道:“太孙殿下,此事本官定会如实上奏陛下,若是云南出现了什么变故,则靖海侯罪责难逃,还望殿下转告侯爷一声,莫要贪念美景,迷途知返方为正道。”
“有劳刘大人教诲,此言吾定当一字不落的转告老师知晓。”
刘观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又拿朱瞻基和陈堪没什么办法,只得留下一句暗含威胁的话,随即拂袖离去。
不多时,刘观便率领钦差大队顺着官道而去。
原本绵延数里的队伍,也就此断成两截,正式分道扬镳。
朱瞻基改骑战马,打马追上了陈堪的马车,低声道:“老师,刘观走了。”
马车之中的陈堪点点头,低声道:“走了就走了吧,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让他提前去云南感受一下煎熬的气氛也好,省得他天天在朝堂上上蹿下跳,非要将国策受阻的罪名安到地方官员头上。”
朱瞻基会心一笑,正欲打马返回自己的马车。
陈堪已经从马车之中探出头来,跨到了一匹随行的战马身上。
朱瞻基神色有些愕然,问道:“老师怎么出来了?”
“马车里太闷,出来透透气。”
陈堪骑在战马之上,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老实说,他其实并不怎么喜欢乘坐马车,大明的马车减震不行,坐在上面一颠一颠的。
如果不是因为不想和刘观见面,陈堪一出京师就会选择骑马。
师徒二人就这么簇拥在马车两侧,不多时,瘦瘦小小的朱瞻壑也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迎了上来。
师徒三人打马并肩,天南海北的说着胡话,现在远离京师,他们也就不用活得那么拘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三人正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马车帘子后面忽然探出一颗胖乎乎的小脑袋,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三个男人。
“爹爹,骑大马,宝宝也要......”
听着凤阳奶声奶气的声音,还有伸出双手求抱抱的可爱模样,陈堪生怕她摔下车辕,探出手便将他抱上了马鞍。
“老师,咱们这么做,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朱瞻基明显还是有些疑虑。
毕竟,这已经和违抗皇命差不多了。
朱棣是陈堪去云南,可不是要陈堪满天下去玩。
朱瞻壑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脸上同样露出了疑虑的表情。
听见两个弟子的问题,陈堪一只手勒住马缰,一只手将正在嗷嗷怪叫的凤阳箍紧。
随即笑着摇头道:“咱们不这样干才会有问题呢,若是咱们匆匆跑去云南,又匆匆赶回京师,岂不是耗费了陛下的一番苦心。”
陈堪回应了两个弟子一句,却并未和他们解释这其中的原因。
倒不是陈堪有意要瞒他们,而是有些话说出来,容易伤感情。
朱高煦带兵出征了,朱高炽用苦肉计狠狠的刷了一波存在感,陈堪又揍了纪纲一顿,京师现在更是被几个特务部门搅了个底朝天。
种种事情加起来,京师现在不说是一个火药桶,也差不多了。
陈堪要是继续留在京师,势必会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东宫身上,他在京师一天,东宫就高调一天。
但东宫现在已经出够了风头,该洗白的东西也已经洗白,接下来还是得苟,唯有苟到朱棣正常死亡,东宫正常登基,朱高炽才算是真的有了根基。
所以,陈堪留在京师明显已经不合适。
这些事情,要是说得太直白,总是容易伤人心的。
不管陈堪想不想蹚夺嫡这趟混水,在朱棣的高压之下,他确确实实已经和东宫绑到了一起。
当然,不管是因为朱瞻基的原因也好,还是朱高煦那政治白痴上位容易对大明造成伤害也好,陈堪始终都还是觉得朱高炽上位对于大明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还是那句话,创业难,守业更难。
大明现在好不容易走上正轨,资本的萌芽也好,工业的推动也好,亦或者对于大海的探索,都是刚刚起步。
就好像是刚刚冒头的嫩芽,在这株嫩芽没有完全长成参天大树之前,陈堪要的就是求稳。
朱棣虽然好大喜功了一些,性子也刻薄寡恩了一些,但他的政治智慧摆在那里,不管他怎么折腾,他能稳得住局势。
朱高煦不行,他虽然能带兵打仗,性格也很好的遗传了朱棣,但他的政治智慧实在是很难评,他稳不住,天下人也不会服他。
而朱高炽,身体虽然痴肥,能力比起朱棣也逊色了不少,但他至少不会乱来。
对于大明未来的局势,陈堪已经有了一个很清晰的预料,那就是不作为要比有作为好。
或者换个好听一点的说法,黄老之术无为而治。
治国交给儒家,打仗交给兵家,工部和军器监就埋头捣鼓新东西。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只要皇帝不乱来,大明步入工业社会,开启大航海,走上全球殖民的道路,就只是时间问题。
等到历史的大势走上陈堪预期的道路,也就到了他退休养老的时候。
他退休了,朱瞻基,朱瞻壑这一辈的年轻人也成长起来了。
还有朱棣的内阁也该长成了庞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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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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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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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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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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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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