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明明还坐在一起吃饭的亲人,今日却是阴阳两隔。
张震玄呆坐在沙发上,眼神有些恍惚,一夜未眠的他难免有些困乏,他现在很想好好睡一觉,但他已提前联系了殡葬馆。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悄无声地爬上窗台,落在窗台的植物上,那是母亲巍清荷生前悉心照料的小植株,现在已经碧绿生辉。
一阵敲门声让张震玄清醒了不少,是殡葬馆的人到了。
现在的殡葬服务很齐全,根本不需要他操心什么,钱到位就行。
殡葬事宜处理好后,已经是晚上了。
回到家的张震玄倒在房间里沉沉睡去,他的意识再度进入一片灰色世界中,熟悉的山体,木屋。
一道倩影在山脚下不断挥动铁锹,陈初艳虽然身穿工服,但那妙曼身材依旧亮眼。
(矿区开发度达到1%可随机获得一项能力,当前进度0.3%)
(所得物品:信条)
字眼跳出,张震玄明显愣了一下。
他看到山脚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褐色箩筐,里面放着一张泛黄信条。
“这黑不溜秋的矿山谁能在这种地方埋下信条?”
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捡起信条,信上歪歪扭扭书写着:
“要下雨了,外公一夜未归,我不知他去了哪里,我不敢去找,生怕迷失在这座城市。可是......我真的好想吃东西,我实在是太饿了。”
(当罪恶摧毁秩序,世界将沦为万劫。)
(找到小女孩并解决她的困境,让世间多一份善意。你可以选择接受,或无视信条。)
张震玄看完后,身前的字眼逐渐黯淡下去。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选择,因为这个所谓的小女孩在哪他都不知道,是在这个灰色世界中吗?还是在现实世界的某座城市?
想要找到她无疑是大海捞针!
至于那所谓的善意,他并不是很在乎,曾经他也满心善意,觉得世界无限美好,可现在呢,还不是家人被杀,落得孤身一人的下场。
信条被他轻轻一丢,缓缓飘落在褐色箩筐中,正如信条上的那份祈求,是那么的无力。
“咦?怎么又多了一间木屋?”
离开箩筐后,张震玄看到空地上多了一间构造相同的木屋,两间木屋都是并排坐落在山脚下。
矿工:巍清荷
门顶上的几个字眼让他心头一震,随后是无比的激动,他冲进屋子,看到母亲巍清荷被关押在一个铁笼里。
“妈!”
张震玄激动地跑过去打开铁门,一串信息就弹了出来。
矿工:巍清荷(魂格受损)
挖掘地域:0%
发现宝物:0
挖掘能力:弱
亲和度:365
(作为矿区的主人你有权决定她的去留,她已经是合格的矿工了,让她为你开采宝矿吧!)
魂格受损?
是有一部分灵魂缺失了?
还未等他多想,巍清荷就将他紧紧拥在怀里:“你个臭小子去哪了?几天都不着家,下次再这样你就得吃我做的竹笋炒肉了!”
巍清荷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眼眶微红,两人就像是久别重逢紧紧相拥。
“对了,你爸去哪了,还有你哥,一个个整天都不着家,被我逮到,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们才行!”
“这才几天没见呀,你怎么就瘦成这样了,是不是外面过得不好啊。”
巍清荷松开手臂,从上到下打量着眼前的儿子,关心问道。
“呃,一切都挺好的,我哥和我爸他们都有很重要的事,以后有时间他们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再次见到母亲,张震玄无比欣喜,此刻他就像一个小孩子,尴尬地挠挠头。
这才一天时间,她怎么大变样了?
逝去的父亲和哥哥在她的记忆里似乎还活着。
这难道就是魂格受损导致的?
不过这样也好,算是重新开始吧,这份悲伤她用了大半辈子才抚平,就没必要让她再经历一次了。
这也算是冥冥中赠与我的一份善意吗?
“哎呀,不跟你说了哈,我得先去干活了,不然老板回来得挨骂。”
巍清荷利索的穿上工服,拿起工具准备去开挖了。
原本,张震玄是想阻止的,但在这样枯燥的世界里,不找点事做很容易憋坏个人呐。
“好,小心些,别累着了。”
也不知她听没听见,张震玄意识渐退,就当他即将彻底离开这片世界的时候,他注意到半山腰处矗立着一个黑影。
看不到它的五官样貌,但能感觉到对方正在注视着自己。
意识彻底抽离,回到熟悉的房间内。
“那个黑影到底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杀死矿工吗,还是盗取矿区的物品?
可如果对方目的是这些,他完全可以在我离开后再动手,没必要故意让我看到了。”
想到这,张震玄才稍稍放心。
他对意识里的那个矿区所知甚少,还有很多未知的东西等他去探索,去发现。
那都是以后要操心的事了,现在嘛......先睡一觉吧!
眼睛一闭,整个人沉沉睡去。
窗外响起闷雷,城市的夜空划过一道闪电。
......
“外公,外公你在哪......”
老城区的一处街道上不断传出微弱的呼唤声。
夜风卷起些许沙尘拍打在小女孩的脸颊,她光着脚在昏黄灯光的指引下,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她不敢靠近昏暗的路边,只能一直循着光线走。
蓬乱的头发和沾染污垢的脸庞在诉说她历经的苦与难,饥饿就像常驻在她身体里的一只恶鬼,不断啃食她的身体,让她变得骨瘦如柴。
轰隆隆!
夜空当中不断响起闷雷,似乎在催她赶紧回家,要下雨了!
可她不知道家在何处,以前有外公在的时候,外公那温暖的怀抱也许就是家。
他们住过公园,地下车库,地铁通道,有外公在身旁的时候她并不觉得这是流浪,也从未觉得苦。
现在,她才彻底感受到这种流浪的苦,仿佛整个世界没有她的一处容身之所。
啪嗒!
一滴豆大的水珠从高空落下,滴在她的头顶,紧接着是急骤的雨水倾泻而下。
下雨了,可是外公还没回来。
街道上空无一人,雨声淹没了这座城市。
小女孩跑到路边的商铺屋檐下避雨,沿着屋檐继续往前走着。
夜风裹挟着雨水飘洒在她身上,她多么希望此刻能有一把伞为她挡雨,有一位好心人给她一个馒头,她就能感激不尽了。
但故事中的反转并没有出现,浑身湿透的她强忍饥饿和恐惧,循着微弱的光线继续行走,她期盼能遇见一束救赎她的光!
可并不是所有在黑暗中前行的人都会遇到那一束光的!
这一晚,她在桥底下度过的,她冷得蜷缩在角落里,双手用力地拥抱自己,蚊子不断叮咬她瘦弱的身躯。
不知过了多久,雨好像停了,外公也回来了,带了她最爱吃的棉花糖,和肉馅的面包。
依偎在外公的怀里,她感觉没那么冷了。
......
“哟,这不我玄哥嘛,几天不见还是这么拉啊!”
二中校园内,刚走出领导办公室的张震玄就撞上了齐钟南。
“你能好到哪去?!”张震玄鄙夷了一句。
两人就这么搂在了一起,像是好久不见的故友。
“听说,你要转学了?”
“嗯。”
斩鬼队给他安排的就是转学手续,让他以正常的程序退出普通人的视野。
“转你妹啊,这地方咱都待多久了,说转就转?告诉我,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出气?!”
“呃......还真有,就是罗中林!”
“谁?就他那鳖孙子敢欺负你,罗中林这狗.....”
他话还没说完,身为校霸的罗中林就从旁边走过,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见此,齐钟南思索了一会,立马改口,指着校园栏上的一只图案:“这狗真好看,我就喜欢它这样式的舔狗。”
“哼!”罗中林没有多言,冷哼一声就离开了。
见罗中林走远,齐钟南小声哔哔:“不是我怂,就他这样的我能打十个!但欺负弱小这种事我一般都不会做的,你懂的吧。”
张震玄肯定地点点头:“嗯,一挑十我懂,挑不过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什么话,我这叫藏拙......”齐钟南摸摸鼻子。
“喂,这么盯着我干嘛,虽然咱俩是兄弟,但我可不接受被撅啊。”
张震玄此时正好奇地打量着他呢。
好端端的被盯着看肯定不简单,见他久久不说话,齐钟南心里有些没底啊,这小子该不会真的......
“嘶......你要死了!”
“我呸!不让你撅,你就咒我?别以为你要转学了我就拿你没办法啊!”
“我没开玩笑,你身上的死气很重,不是你有问题那就是你身边人出问题了!”
自诞生咒戒后,张震玄对人体的死气非常敏锐。
“你没病吧!”齐钟南走上前一番关心。
“快带我去你家!晚了就出大事了。”
见张震玄无比认真,齐钟南只好半信半疑地带他前往住处!
赶到楼下的时候,张震玄眉头紧锁,望着眼前这几栋高楼,瞳孔骤缩!
因为在别人看不到的视线里,空气中弥漫着浓密的黑烟,那就是死气!
“怎么了?”
齐钟南也被他这副样子吓得不轻,好像冥冥中真有危险的事发生了
“别废话了,快带我上去!”
张震玄几乎是嘶吼出声,这样的景象他从未见过,这三栋住宅楼里到底要有多少个人死亡才能散发出如此庞大浓密的死气?
两人冲进电梯,抵达十六楼后,齐钟南率先赶往门牌号为1642的房门!
此时,张震玄已经联系北九了,因为这样诡异的事件绝对跟鬼怪挂钩!
打开门,母亲徐天心正在煮饭,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爷爷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沐浴阳光,手中蒲扇轻轻摇晃!
见此情景,齐钟南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都没事,这里还是他记忆中温馨的家!
若世间无鬼,这副温馨的家庭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只可惜,这世间存在恶鬼,它们将人类的温馨安稳撕成碎片,一把火,燃烧殆尽!
张震玄心底出现前所未有的惊恐,他清晰地看到煮饭的那个女人,看报的男人,晒太阳的年迈老人,他们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死气,比齐钟南身上的要浓郁数倍!
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死了!
现在或许只是被人操控的傀儡,好好的一个家庭就这么被轻易破坏了。
“儿子回来啦,你先去做功课吧,马上就有饭吃哈。”
徐天心温柔的声音从厨房传出,她很快就注意到站在齐钟南身后的人。
心里不禁诧异,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你看今天有同学来都不跟我说,我好多准备几个菜呀。”
“来来来,随便坐随便坐,既然是小南的朋友就不用客气,当是自己家一样就行。”
齐立信放下手中报纸,露出和蔼的笑容,招呼张震玄坐下。
阳台的爷爷非常客气地打声招呼,然后去摆弄阳台的花花草草去了。
“不用客气的叔,今日来就是帮小南解决点数学上的问题。”
张震玄深知现在不能打草惊蛇,但也不能被困其中,得想办法脱身,等待接应!
“爸,那我俩就先回房间了,饭好了再叫我!”
齐钟南正想拉走张震玄,因为两人独处,他脑子里的许多问题才能得到答案。
“你回房里去就行了,我跟你朋友唠一会,顺便看看你小子有没有在背后搞什么坏事!”
见父亲这么说,他也只好一人回房间。
关上房门后,齐钟南自言自语:
“他说的身边人有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看来我家人也没问题啊。”
“该不会是这小子的恶作剧吧!可他图什么呢,就为了一顿饭?”
但很快,他的维信就收到一条消息。
“快走!他们都死了,再不走,待会该死的就是我们了。”
发送者,张震玄。
“???”
“你踏马不想死的话,就找个借口我们两个溜走!”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走!?”
“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我人在厕所,出去后要是他们动手拦就直接跑!”
“可是......”
“别可是了!!!!”
齐钟南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无比急躁,他回想起曾经看到的鬼吃人画面,该不会是......他不敢再往下想!
吱呀!
两扇门扉几乎同时打开,两个身穿二中校服的学生一同来到客厅。
“爸,我下楼买个圆规,我那圆规坏了!”
齐钟南说着就要走出大门。
“这饭菜都熟了,吃完饭再去买也不迟啊。来,同学坐下吧,一起吃个饭。”
说着,齐立信抢先一步关上大门,热情地招呼众人落座吃饭!
就在他想要反锁大门的时候,一抹寒光在他身前闪过,他伸出的手臂断成两节,暗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见此情形,齐钟南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就在他愣神之际,张震玄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用力甩向门外!
“快走!!”
他的双眸迸发出凌冽乌光,浑身散发着浓厚的幽冥气息,二十米范围内的一切事物都被抹上一层灰色!
【无间地狱】全然展开!
在咒戒当中,他的速度和力量都有不小增幅,同时还可以充分调动空气中浓郁的死气。
手执审判之刃,站在绝对的咒戒地狱当中,他如同一位地府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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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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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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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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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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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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