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将昨晚找我的事学了一遍,是我被鬼上身后说我是尸生子…也许是村长他们一行人听到了传了出去。
他见我垂着眼闷闷不乐,捏了捏我的脸道:“别管外人怎么说,你永远是我宋老七的女儿。”
我忍泪点了点头。
“富贵呢?他不是出去找你了吗?”
“他让我先回来,自己朝着村口去了。”
爹爹蹙眉不解,“干什么去了?”
我心虚的回道:“可能是买榨菜吧。”
“他身上分毛没有,买什么榨菜?这个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爹爹话音刚落,富贵哥哥便提着好多袋子进门了。
爹爹愣在原地,半晌没说出话来。
富贵将东西放在桌上,我好奇的凑过去看,他跟变戏法似的从塑料袋里一样样往出拿,不仅有榨菜还有水果和许多吃食。
我惊诧的问道:“富贵哥哥,你在哪弄来的?太厉害了吧?”
他见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由失笑。
“反正不是偷来的,吃饭吧,饿了。”
富贵在我心里一直是个很神奇的存在,他很爱睡觉,有时候两天都不会睁一下眼睛。
话很少,少到不认识的人会以为他是个哑巴。ωωω.χΙυΜЬ.Cǒm
他忘了之前所有的事情,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但他又好像什么都懂。
从那天以后爹爹晚上会回家住,我和富贵留在店里。
我睡棚顶的吊床,他睡下面的简易床。
从卖鞋事件后,每次晚上有人来买东西我就会特别紧张,生怕那个女人再次寻来。
不过还好,有富贵陪我壮胆,夜晚的时光也不是那么难熬。
我的手腕好些了以后,爹爹就带我们俩个去新学校报道。
富贵哥哥比我大上几岁,爹爹找村长拖关系走后门,才给他也塞进去。
不过学校也有规定,男孩子必须剪短头发,不能搞特殊!
父亲陪笑的商量道:“主任,您看我家孩子从小体弱多病,这才给男孩子留了长发,能不能通融一下…不剪行不行?”
那位秃顶的主任板着脸十分严肃,脑袋用力一摆,决绝的甩了俩字,“不行!”
爹爹为难的看向富贵,一副老子帮你说话了,不过没啥用的表情。
富贵倒是一脸无所谓,耸耸肩道:“剪就剪。”
回家后爹爹用给死人剔头的推子剃掉了那一头乌黑秀美的发,一丝丝一缕缕落在地面。
他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我在一旁看的直心疼,可他本人却毫不在乎,就像他也从不在乎爹爹给他取了一个难听的名字。
有次深夜睡不着时我问他,“富贵哥哥,你想找到你的家人吗?”
他很冷漠的回了句,“不想。”
这个世界上好像已经没有他在乎的人和事了,对他来说,什么都不重要。
剃完一头短发的富贵少了些阴柔,多了分阳刚。
唯一不改的就是那张邪气的脸,让人过目不忘。
我比同学们晚去了几天,大伙早已经打成一团,而我一个人也不认识。
还被老师称个子太高,丢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
课间时大家三三两两一起结伴去厕所,而我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
相比之下富贵就比较受欢迎,所有人都想和他做朋友,而他总是一副高冷的模样,谁也懒得搭理。
有天班级一个女孩毛小晩肚子痛,脸色煞白的起身和老师请假要去厕所。
她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回来,老师在班级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锁定在了我的脸上。
“相阴,你去厕所看看毛小晩怎么还没回来!”
我心里不情愿,可还是起身称好。
我特别怕去我们学校的厕所,是在操场边角落的室外厕所。
里面又黑又冷,即便是夏天也总是凉飕飕的。
厕所后面有一排树,到了刮风的天气,从墙上窗洞里透进来的影子就像是一个个小鬼在人背后张牙舞爪。
每次我去都是提心吊胆,莫名的心慌。
上课期间操场上空无一人,渐渐入秋的季节总是有风,刮的人睁不开眼睛。
我在厕所门前就开始喊,“毛小晩,你在里面吗?”
“毛小晩?”
我一边说一边往里面走,隐约听到‘咚…咚…咚’的声音。
等我一进去,看见林小晩在最里面的坑位,身子侧对着墙壁,额头正一下下往墙上撞。
我看见有个女人站她身后,拽着她的马尾辫操控着她。
“该死的…”
“全部都该死!”
她嘴里小声念叨这两句话,等我走近了才听清。
“毛小晩!”
“你是谁?!快放开她!”
女人披头散发浑身脏兮兮的,听到声音后停下了动作,僵硬的转过头来…
那张呈青灰色的脸爬满了驱虫,两个眼眶深深凹陷,额前的头发还往下滴着黄色的液体。
我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哕了一下。
她讥讽的笑了笑,手一松,毛小晩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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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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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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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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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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