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体摇晃了两下,缓缓倒地。

  “啊…杀人了!!”

  “闭嘴!”

  贾丽华刚尖叫一声,便被桑榆厉声止住。

  她不紧不慢弯腰捡起一截断掉的凳子腿,缓缓走向刘国栋。

  “同志!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旁边忽然伸出一只胳膊,挡住了去路。

  绿军装,眼神清冷坚毅中还带着那么丝玩世不恭。

  桑榆的眸光在他绿军装上停留两秒,扔下棍子,往外走了两步到底不甘心,回身问他:“你吃菜盐放多了?”

  “绿军装”被问得一愣。

  只听女人嘁了一声:“闲的你!”【咸的你】

  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绿军装”只迷茫了两秒便反应过来。

  失笑地摇摇头。

  弯下腰对地上的男人道:“同志,醒了就起来吧,大冷的天儿地上挺凉的。”

  刘国栋自打娘胎里出来就没这么丢脸过。

  原想趁机给桑榆个教训让她吃上官司,可还是被这个当兵的看出端倪,坏了好事!

  不甘心地睁开眼睛,贾丽华刚上前扶住他的胳膊,“绿军装”又开口了。

  “举止亲密,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贾丽华吓了一跳,赶紧松手。

  信用社里的人都看傻了,慢慢围上来。

  这年月可是封建的很,别说已经订婚的,就是已经结婚的,走路都得错开点距离。

  好家伙!

  一个有妇之夫和一个寡妇!

  这种伤风败俗的花边新闻,可是让众人兴奋不已。

  “啧啧,这男的长的浓眉大眼的,披着人皮不干人事呀!”

  “哎呦…瞅那女的胸前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个小骚货,还是个寡妇,呸!伤风败俗!”

  “你知道什么?这男人就喜欢这样的,哈哈……”

  “这是哪个村的?来来来…大家赶紧过来认认。”

  贾丽华忙抬起胳膊挡住脸,右手还死死捏着男人的袖口不松手。

  刘国栋晃晃悠悠站起身,听到围观群众的议论,恨不得自己刚才直接就给摔没了。

  他顾不得流言蜚语,拉起女人就想赶紧离开这里。

  “哎,同志,先别走呢,我们信用社的凳子可是公家的财物,赔钱!”

  一个穿着制服,胳膊上戴着红袖章的女人挡在门口,神色不善地上下打量着,心里唾弃不已。

  眼见着男人递过来两块钱,才不情不愿往旁边挪了挪。

  在他们出门之际,还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奸夫淫妇!”

  “绿军装”靠在柜台上,唇角的笑意刚泄出一丝又很快隐去,随后,竟莫名叹了口气。

  …………

  从信用社出来,俩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抱在了一起。

  贾丽华抖得像是风雨中的小白花,泪珠子断了线似地落下来。

  “……这以后的日子可咋办呀?桑家不会放过咱们的,国栋哥,我害怕!”

  女人面上哭得梨花带雨,但无人看见的角落里,眼底的狠戾却明明白白显露出来。

  刘国栋眉头紧锁,听着怀里人儿的哭诉,心里更是焦躁不安。

  他没想到妻子会那么快赶过去,桑榆今天的表现摧毁了他所有的侥幸。

  工作、前途、情人、儿子……孰重孰轻,如何取舍?

  他现在最怕的,是桑家会因为这件事深究他和贾丽华的关系。

  雁过留痕。

  他们两个是经不起调查的。

  刘国栋忽然激凌凌打了个寒颤。

  今年夏天全国开始严打,尤其是在男女关系上,几乎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他和她还有个两岁的儿子!

  三年前,小树林里,那个躁动的夏夜,他和她……

  男人长久的沉默,让女人的心一点点地沉下去。

  她伏在他胸膛自责地呢喃:“都怪我不好,是我的出现才让桑榆姐误会了。

  国栋哥,一直听说姐姐是个大度的人,我现在就去给她磕头赔罪吧,相信她一定会原谅咱们的。”

  刘国栋不傻,他明白情人隐晦的心思,可事到如今,没有被捉奸在床就只能死鸭子嘴硬不承认了。

  无论如何,绝不能承认自己外面有女人。

  否则……

  想起结婚第二年,他娘给了妻子一耳光后,他被四个大舅哥打得在床上躺了半个月都起不来。

  就连他娘,也被桑老四推了一个跟头,撞伤了髋骨。

  忆起往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坚定地摇头:“不行!决不能暴露咱俩的关系,有人问起,你就说你娘家急需用钱,正好看见我在信用社,便朝我借钱呢。”

  贾丽华的目的也不是长相厮守。

  因此,虽然刘国栋撇清关系的话让她有些不悦,可只要能达成最终目的,受些委屈也是无妨的。

  两人对好说辞便心情忐忑地回了村。

  一前一后,看不出端倪。

  冬日的农村是安静的,劳碌了一年的人们没什么事,大多都选择在屋里烤火猫冬。

  想象中的风雨欲来并没有出现,刘国栋悄悄松了口气。

  回到家,天刚擦黑,有饭菜的香味从自家屋里飘散出来。

  他提着心推开门。

  桌子上摆放着一小盘红烧肉,一盘炒鸡蛋,还有一碟子老咸菜。

  大米饭的香味弥漫着。

  妻子和女儿正在吃饭,听见门响,七七转身刚要喊爸爸,桑榆便夹了一筷子鸡蛋放在她碗里。

  “别说话,赶紧吃!”

  小丫头看看门口的爸爸,又看看妈妈,最终,还是听话地拿起了勺子。

  刘国栋有点尴尬,轻咳了一声,放下皮包坐了过来。

  他觑着桑榆的神色,小心解释道:

  “那个…媳妇儿,今儿的事你真的误会了,你说贾寡妇带着个孩子多难呀,这有了事向我借钱我能说不借吗?m.xiumb.com

  咱俩结婚都五年了,女儿也有了,在这方面你还信不过我吗?”

  桑榆没说话,把红烧肉倒进自己碗里,又把鸡蛋给娘俩分了分,低头径自吃饭。

  她不说话,刘国栋也不敢有别的动作。

  直到吃完饭,桑榆才把碗往旁边一推,神色淡淡地看过去,冲他伸手道:“把家里的折子给我。”

  这……

  见他不动,桑榆冷笑一声,拿过皮包直接把存折和所有的钱全翻了出来。

  “媳妇儿你不能拿,我还有用呢!”

  刘国栋心里一急,上手就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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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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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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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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