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吗？"
"你想他们活，难道就不允许我想你活着吗？"徐希希抬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谢死，可她的眼神里分明都是哀求。
谢司闪躲的垂下了眼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不过是想赎罪而已。
不过，她终是没把原本的那后半句话给说出来。
徐希希比谢司早醒，所以她也就不知道那场梦的最后结局是什么。
可谢司是知道的，那场梦的结局远非能用惨烈二字就可以概括的。
所以她没有办法去打着尽人事听天命的想法，如果是天意执意要如此，那她就算是不要这条生命，也要逆了这天。
"…可你的好，用错人了。"谢司改口道。
徐希希皱眉，不解的问出了声："什么？"
谢司故意扭曲徐希希对她的好道："你对我好，不过是因为你一直想要感谢我帮助了你拥有和人一样的实质身体；又或者你是想通过讨好我，以求小乙能对你有好感。"
"可是徐希希你不知道吧，你以为你能成为希夷，是一个因缘际会下的一个巧合，但我告诉你，不是的。"
谢司用着像是打量物品一样的目光将徐希希从上到下的细细打量一番后，才又继续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想知道你能成为希夷，噢不对，是希夷神族，你的成神之路是怎么来的吗？"
徐希希的脸上满是错愕和震惊，以及被误会的痛苦，种种复杂的情绪裹挟下，早已丧失了说话的力气。
"是李慕白，也是我曾经的班主任，你曾以人类模样活着的丈夫，李慕白先生。"
"他以心血点灯七千盏，只为你能在他看不到的世界里，平安喜乐。"
"还有，你以为你是怎么喜欢上的小乙，就凭他呆头呆脑，傻的能让你乐一天？"
谢司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眼神怜悯的看着她，"不，你之所以喜欢他也如此护着我，是因为我们身上都带有我从李老师家里偷来为你祈福的莲花灯灯灰。"
说着她就从脖子上取下来一个很小的平安瓶，拧开盖子，把里面本就不多的香灰全都倒了出来，随风散去。
徐希希不能接受的踉跄后退一步，"为什么？"
"为什么？"谢司歪着头，眼神挑衅的继续说道："大概是在被你第一眼就认可为家人的人将我打伤之后残废的时候，又或者是我被他们那些生来就是仙族的人，不得不困守在这里的时候。"
"就也想要有人和我一样痛苦才好。"
"呵，谢司，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演技很差。"撂下这句话后，徐希希就直接一个转身隐去的走了。
谢司低下头，让人探不清她是何情绪。
良久，才听到她突然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徐希希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谢司是在撒谎，可她知道，谢司说的是真的。
上一世，也就是那场梦，其实她也并没有很喜欢过谢小乙。
不同于这一世的她，那一世的她在刚成为希夷之灵的时候就被族人给接了回去。
她初次遇见谢小乙的时候是在仙界的方丈山，骨灵护在他前面被众仙围攻在幻灵山悬崖边上，他痛苦的握着剑，背刺向骨灵，嘴里还一直说着什么你不是主子，你不是她的话。
骨灵就这样掉下了悬崖，他们以为骨灵死了也就没在做深究的离开了。
她虽然有些好奇他嘴里的主子是谁，但远不至于让她特意的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因龙血变异成妖人的人类罢了。
在后来见到他，就是在人间的时候了。
彼时他们希夷神族奉旨跟随秦姝神女来到人间诛杀恶龙。
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那条恶龙竟然会是他们曾经围剿过，并以为死了的魔骨灵谢司。
徐希希记得在仙界时和骨灵谢司交手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有显现出过她会是龙族的迹象。
不然，按照龙族极其护短的尿性，只要知道她是龙，就不可能会让她一个人孤身在外为提升修为而不择手段的入了魔。
可即便知道骨灵谢司就是恶龙的他们，一开始也没有多在意过。
毕竟跟随秦姝下来诛杀恶龙的众多神族里就有龙族，其中他们的领头羊还是皇族金龙族叫宋微澜的女金龙。
可是让谁也想到的是恶龙竟然会是如此的强，不过两个照面，他们神族就已经死伤无数。
而她也正是在第二次跟随大军进攻的时候，陨落了。
但很奇怪的是，陨落后的她竟然又回到了她身为人类刚死后困守的那个荒无人烟的世界。
按照她刚回希夷神族时族老们说的，这应该就是她作为希夷神族的出生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又回到了这里，但她猜测自己约莫是不用死了，只待再次成灵，她就又能活了。
还不等徐希希感到欣喜，就见本不该在出现他人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就是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谢小乙，他正手捧着一盏祈福莲花灯从李慕白上班的那所学校出来。
她的心顿时像是被人攥住了一样的，不自觉的就想要跟随他。Χiυmъ.cοΜ
回忆到这就结束了。
如今想来，不正就和谢司刚刚说的一样吗，都是——祈福莲花灯。
徐希希站在山脚下，眼神晦暗的回眸望了一眼蜉蝣居所在的那个方向，就直奔临海第一中学找李慕白去了。
…
一连着几天都没有见到过徐希希的泠泫，有心想要问一句的，可看着同时也蔫了性的谢司，到底还是没敢多问的怕惹她伤心。
"小师叔，我们真的不等徐希希回来后再回青城观吗？"南初有些不舍望着院子里经他之手细心呵护了三年的花花草草。
站在谢司旁边的泠泫嫌他没眼力见的使劲瞪了他一眼，提什么不好，非得提徐希希干嘛？没看见这几天谢司因着她突然的离开而一直难过着吗？！
"她不会回来了，所以南初，不用等了，走吧。"谢司面无表情的说道。
此次回青城观，除了是因为屠龙召集会是开设在青城观，她这个真正的主事人要在场外，更多的还是因为她想要劝一劝青城观里的那些老顽固们离开川城。
就在两天前，泠泫说观里对于他突然提起要全馆人员出去躲祸的事并不赞同。
其中太上长老那一群人更是连理都没有理会过。
至于要怎么劝，谢司也早已经想好了办法。
她记得身居在青城山腹地深处的青城观太上长老们之一的阮臻太上长老有一独门术法，可以直接读取他人记忆。
到时她只需把关于上一世的记忆给他看，就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但是，"对不起顾客，车子好像抛锚了，可能需要你们另外再打车了。"司机师傅在检查完前车的发动机后语气抱歉的朝他们说道。
坐在副驾驶的南初有点打怵的朝坐在后排的谢司看了一眼，这已经是他们坐的第三辆车在路上抛锚了。
站在车门旁的泠泫和善的跟司机说道："没事，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才是。"
南初无奈的也只能硬着头皮的取下行李，三人站在马路边牙子上没有说话。
不管是不知道内情的南初，还是知道内情的谢司和泠泫都明白这是老天在阻止他们，阻止他们不让回青城山。
沉默蔓延了大概有半盏茶的功夫，才听谢司突然说道："直接报警吧，让警察叔叔送我们去火车站。"
"啊？"还能这样干的吗？南初大为震惊的看着谢司，没反应过来的惊疑出了声。
泠泫则是瞬间就明白了她是何用意，谢司这是想假借像警察这样的公职人员自带国运气息来蒙蔽天道，以求能不受阻扰的安全到达火车站。
可是，他们真的能这样做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按照现在天道对他们态度，说不定她就能让事情演变成让他们直接进局子里待上一待。
不过，谢司的话让他想到了别的办法。
说来也巧，车抛锚的地方正好距离公交站不远。
泠泫和谢司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的都没有开口，只是都默默的朝着公交站走去。
一般能去开公交车的人都说明他是有一定气运在身上的，再加上公交公司本身隶属国家，以及里面坐的人也是杂七杂八的，各种气运交织在一起。
只要天道的本意不是想弄死他们，否则他也是拿他们没办法的。
果然，等他们坐上公交车直到到了火车站也在没有像车子抛锚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三天后，青城山青城观：
南初在安排来参加屠龙会的贵客去客厢休息时，才知道。
原来不止他们回青城山的时候受到了阻碍，其他的像重如龙虎山的天师道、上清茅山和佛教来的金刚等众多修士在来的时候都或多或少的遇到了一些麻烦。
南初也实时同步的告诉了泠泫。
泠泫抬头眺望着天空上像层层叠起的鱼鳞云深叹一口气的没有说话，只是悬在心中的大石越来越重。
不过好在，屠龙大会还是有惊无险的如期举行了。
演武场上，南初早早的就着人按照古时两边起案的安排好了位置。
按照各门派如今在修真界的地位一次坐下。
比如左首坐的就是龙虎山天师道掌门张齐天张天师，坐在他对面右首位则是茅山掌门李少弋，然后就是佛教的金刚大拿一浮大师等等。
泠泫进来的时候，往日里就和他时常不对付的崂山掌门山久道长第一个先刺出声，"林掌门好啊，咦，怎么不见你那个不会修炼的小师弟跟着你来？"
说完又不给人说话反驳的空隙，立马又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瞧我这记性，像屠龙大会这样带着屠龙二字的重要场合，以林掌门这样铁面无私的人，又怎么能会让他那样一个连修炼都不会的人掺和。"
泠泫看着他，冷笑一声的没有说话。不会修炼，他倒是敢讲，要是像谢司这样的人都不懂修炼，那他们这些人又算是什么？
废物吗？
"山久道长，此言差矣。总所周知，青城观的谢司小道长，并非是没有灵根而不能修道的小废物，人家只不过是不屑于修炼罢了，不然他若愿意，只怕在坐的各位都比不得人家的一根脚趾头的。"
听着他们毫不遮掩的话，和南初候在一边的一个内门弟子不愤的握紧拳头，前头哪位他知道，这位道长向来就和掌门不对付。
只是这后一位，前半段话听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小师叔谢司的关系有多好呢，谁知说到后面就差将谢司给供上让人眼恨的位置，就怕别人会待她好一样，"师兄，那是谁？"
"看着年纪和我们差不多大，怎么说话比山久道长还让人觉得刺耳难听。"
南初回眸的看了他一眼，道："那是伍柳派的少掌门人伍蔚鹏。"
"他原先还想拜师咱师爷张云顺道长的，结果却被咱小师叔给半路截道了。所以你懂的…"余下不好宣之于口的话，都在你懂的三个字中不言而喻。
那名内门弟子瞬间一副我懂的样子，心领神会的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
还没出现的谢司，则是还在后山太上长老阮臻长老的居所之地。
太上长老收回悬在她头顶之上的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孩子，你一定过的很辛苦吧？！"
第二句是："辛苦你了，孩子。"
谢司只觉自己的眼睛发着酸，然后眼泪突然就掉了出来。
"至于你想做的，孩子，你且放心大胆的去做吧！我们这些老头子，都将会全力支持你的。"
"我记得你来说好像有说观里今天正举行屠龙大会？"
"是已经结束了吗？"
"若是没结束，那我这个老头子想随你一同去看看。"
谢司知他这是想要当着来屠龙大会的所有人面，告诉他们，她谢司是有长辈护着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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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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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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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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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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