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怎么会在此处?”严承怀眼眸微冷,盯着地下跪着的王知晖,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仿佛只是寻常询问一般。
“钦差大人有所不知,自从上任知府大人…呃…就是在下的恩师出了事之后,下官曾翻阅百年的卷宗,发现此处多命案。”
“且大多无解,因此下官便事事留心,亲力亲为,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狐妖说法频出,因此下官便自作主张,多带了些人守着这里,毕竟此处是重地,朝廷人来之前下官想守好它。”
王知晖这番话说的无懈可击,严承怀沉默良久,最终才道:“王大人还真是恪尽职守。”
“做这奉城的知府,还真是屈才了。”
“下官不敢!”王知晖于是便更加惶恐,簇然抬起头来。
恰好此时,严承怀手下那些人将红姑押了出来,那道红色的身影一出现在众人面前,王知晖顿时哑然失声:
“红姑!”
他惊叫的,脸上的神色仿佛有些恍惚。
片刻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时紧张起来。
林年年和严承怀对视一眼,林年年上前一步询问道:“大人可认识这名女子不成?”
“自然是认识的。”见严承怀没有怪罪自己失态,王知晖松了一口气,“当年我在恩师手下当门客的时候,这名女子才及笄,没想到一晃数年,再见竟是这副模样。”
林年年见他仿佛陷入了回忆,脸上的表情迷离。
“这么说,你跟这名女子相熟识了?”严承怀适时开口,语气不定。
“不不不,大人,我也是只跟她见过一面罢了。这女子乃是恩师的养女,平日里养在闺阁之中。我等破落门生,怎敢唐突人家?”
王知晖脸上带着苦笑,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异样。
“那就可惜了。”严承怀垂眸,“这女子如今家破人亡,而且似乎还陷入了痴傻。”
“倘若无人照拂,只怕日后若被冲为官妓,祸患无穷…”
“竟是…如此吗?”王知晖呆了一呆,便听严承怀的声音继续道:“不过她是罪臣之女,她的以后,想来应当轮不到我们这些人操心。”
“若无旁的事便下午吧。”严承怀负手而立,没再看他一眼。
王知晖只道了一声“是”,便脚步虚浮的离开了。
林年年盯着那道影子走远,紧皱的眉头,这才放下去,她看向严承怀,笃定道:“王知晖没说实话。”
严承怀颔首,表示同意,想起之前在卷宗上看到的一切,冷呻:
“这红姑在没疯之前竟是位奇女子,文韬武略,不输李政门下任何一名门客。”
“而李政似乎也颇为自得,常常带着红姑去帐下听人高谈阔论。”
“王知晖不可能只是单纯见过一面这么简单。”
听着这样的分析,林年年开始在原主储存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搜寻蛛丝马迹。Χiυmъ.cοΜ
原主是奉城土生土长的女子,想来应当更清楚此事,可是任凭她绞尽脑汁,始终无法从中找出一丝有用的线索来,不由得长叹一声。
原身的消息实在是太过闭塞了,这也跟从前她的经历有关。原身养在林家十几年,性格刻板,每日除了仵作之术以外,什么都不曾留意。
而林爹去世之后,这种性格更甚。
一直到被刘昌平找到,以认祖归宗的名义囚禁在刘府之中,饱受折磨。
这段时间之内更是收不到外面的消息,每日陷入极度的恐慌与绝望之中。
纵观原主的一生,还真是可怜的很。
“你在想什么?”头上突然一痛,林年年抬头,严承怀不知什么时候过来,在她头顶上敲了敲。
“我在想,倘若我是红姑,必然不会想看到现在自己的这个样子。”林年年老老实实的回答,严承怀却难得没有奚落。
“你想的太多了。”严承怀神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手上不稳,扇子几乎要落在地上。
“成为一个傻子,总比死了,被一把火烧了强。”林年年此刻正在替他捡东西。
闻言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将那把扇子递到了他的手上。
她今日没带手套,严承怀宽大的袍袖扫在她手背上扫过,微凉,激起一阵寒意。
果然,她还是听不到他心里的声音。
眸色微深,林年年抿了抿唇,不动声色。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接过东西,严承怀道。
林年年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跟着去了。
严承怀这次带她去的地方,依旧是奉城的地牢,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们径直走到了最底层。
最里面的地方幽暗无光,廊道的中央有冷风略过,吹到身上,遍体生寒。
林年年环顾四周,只发现四面都是墙壁。墙面上有一层湿漉漉的水珠。
“到了。”不知走了多久,严承怀淡声开口,他们面前是一道牢门,林年年透过那缝隙仔细辨认,终于看清里面坐着一个披头散发,一身锦衣的人形来。
那人形一听见外面的动静,身子动了动,紧接着一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到牢门口,疯狂的撼动着铁门。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林年年没留神,被那人肿胀的红颜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满眼都是警惕。
严承怀不为所动:“这就是李响,李政之子。”
林年年倒吸一口冷气,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副病痨鬼模样打扮的公子。
“这是李响?怎会如此憔悴?”她原以为是狱卒苛待了他,可当他适应里面的光线,看到李响脚边未动分毫的饭菜时,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那菜色十分丰富,甚至还有一壶清酒,牢里面的摆设也都十分的舒适,同旁的犯人比起来这一定是相当高的归置了。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一个南风馆里醉生梦死。”严承怀只道,半眼都不曾落到李响身上。
“这人的身子已经废了,我们的人到时,已经神志不清。”
“他所在的楚馆里面熏得香气似乎带了七星草,这是一种闻了让人上瘾的东西。一旦沾上那就戒不掉。”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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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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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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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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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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