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珩紧紧贴着钟楼的墙壁,放缓呼吸,一动不敢动。
他转头瞧见摄影师大大咧咧地站在窗口旁边,急得直挥手,意思让他往角落里躲。
随行摄影师心想:我到底该不该告诉他,天已经亮了?
这时,钟楼外传来敲门声。
姜如珩悚然一惊,高大的身子慢慢顺着墙壁滑下去,屏息不动。
白深秀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是我。”
*
白深秀与贺燃盘腿坐在姜如珩对面。
姜如珩:“天亮了?外面没丧尸了?”
白深秀点点头。
对面的人肩颈线条紧绷成一条直线,闻言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姜如珩悄悄舒了口气,又怕贺燃看出来,控制好脸部情绪,努力让自己显得别那么怂包。
其实刚才在门口时,白深秀已经向贺燃展示了他被掐青的手臂,顺便大肆渲染了一波姜如珩的光辉事迹。
贺燃努力控制面部肌肉防止自己笑出声,问:“见过吴珑吗?”
姜如珩不爽地皱起眉毛,“黑夜的时候碰到过一次。”还嘲笑他胆子小,现在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你们找他?”
白深秀撇撇嘴,不高兴地说:“他偷了我们的东西。”xiumb.com
“他还能坑到你?”姜如珩不太相信他的话。
贺燃:“吴珑从我们这里顺走的是一张黑底银字的卡片,是我们从骑士雕像的马背上发现的,卡片上写着钥匙的线索。”
当真话和假话一半一半,谎言就会变得更真实。
何况开口的是信誉一向优良的贺燃,姜如珩开始半信半疑。
白深秀:“珑哥手里有很多张黑色卡片,他已经快通关了。”
姜如珩:“你怎么知道他有很多黑色卡片?”
以他对吴珑的了解,这小气鬼绝对会将卡片藏得死死的。
“我们在中央广场不是碰到他了吗?他当时手里拎了一个密码箱,后面我找线索时又遇到过他一次,看到他解锁后拿出来的就是黑色卡片,珑哥不怕丧尸,已经过去两轮日夜,他手里绝对不止一张,再加上从我们手里偷走的……”
“真的?”
当然是假的。
白深秀目光真挚,继续忽悠姜如珩:“如果他不知道黑色卡片的重要性,为什么要偷我们的?”
他加上最后一根稻草,“最后珑哥赢了的话,你得做好一辈子被他嘲笑胆子小的准备。”
姜如珩当即爆炸:“谁胆子小!”
贺燃开始唱红脸,“没有说你的意思,我们只是不希望吴珑赢。”
白深秀伸出一只拳头,“合作?”
“合作!”
两只拳头用力相撞。
谁赢都不能是吴珑赢,姜如珩咬牙切齿。
白深秀:“很好,我有个计划。”
*
此时此刻,正在某间房子里努力搜寻线索的吴珑突然背后一凉。
“错觉吗?”
吴珑用好不容易找到的钥匙打开锁头,看清盒内的黑卡后吹了声口哨,“看来今天幸运女神站在我这边呀。”
刚刚过去的那轮黑夜中,他根据第一轮在诊所里发现的医生治疗记录里的线索,找到了这处人体实验室。
这块儿简直是丧尸大本营。
残肢与血沫乱飞,数不清的形状各异的标本排列,还有时不时窜出来追杀他的护士医生们。
胸包里的太阳卡以可怕的速度消耗。
风险与收益相伴,他的收获也是巨大的。
吴珑宝贝似的点了点包里五张黑卡,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现在,他只需要再验证几个地点,5000元大奖绝对是他的囊中之物。
*
“我出发了!”
姜如珩撸起袖子,斗志昂扬地打开钟楼大门。
只要没有丧尸,他还是一条好汉。
他必须在第三、四轮的白日里尽快找到吴珑的踪迹,白深秀的计划是让他找到吴珑后,在第五轮白日把人绑架到钟楼里。
望着姜如珩充满干劲的背影,贺燃有点于心不忍,“他以前也这么单纯吗?”
同初见时的冷峻张狂rapper印象不同,逐渐熟悉起来后,贺燃发现姜如珩其实心思挺细腻。嘴上嫌弃白深秀把他骗进耀光,让堂堂一位未来rapper之星学唱跳当偶像,但也会考虑杨傲天接送辛苦,愿意跟他们一起挤宿舍。
之前贺燃抱怨了一次宿舍里的吹风机不太好使,漂过的头发好容易打结,第二天浴室里便出现了全套戴森。
他还记得当时姜如珩不甚在意的表情:“少爷我买来保养受损发质的,当然,你们可以随便用。”
不止贺燃,他给其他成员也送过礼物,用的借口五花八门。
别别扭扭,却意外体贴,是个善良的小孩。
贺燃越想越愧疚。
“他爸老说他以后肯定会被诈骗。”与他相反,白深秀笑得单纯清澈,毫无负罪感,“游戏结束后奖金分他三分之一,而且做综艺这样才有趣嘛。”
综艺最重要的便是梗与反转,贺燃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把心里那点愧疚的小火苗扑灭了。
他们与姜如珩分头行动。
姜如珩负责逮吴珑,他们继续推小镇爱情故事线,以防吴珑手上没有足够的钥匙线索,最后大家齐齐完蛋。
两人分头搜刮了几栋屋子。
第四轮黑夜降临之前,贺燃与白深秀踩着点猫进事先约好的小屋,锁好门窗后将找到的线索摊在地上。
数量众多,可惜没有黑卡。
贺燃借着昏暗的光线查看第一张信息卡。
白深秀:“这是我在辛普森的画室找到的。”
“画室?你找到画室了?!”
白深秀点点头,“在钟楼附近。”
信息卡上的名字是辛普森,上面简单地介绍了他的职业和家庭背景,他是一名没什么名气的画家,平日里教导小朋友维生,偶尔能以低廉的价格卖出一幅画。
第二张是一封写给玛丽亚的情信,两人在信中约好去看戏剧《伪君子》,同之前白深秀在洋楼里找到的剧票信息对上了。
还有一张当时他们在窝棚里没能找到的船票。
这三条线索都与他们前面的信息相对应。
贺燃拿起第四张卡片,咦了一声。
“怎么了?”
“你是在哪里找到的?”贺燃问道,他手里正拿着一小本手抄圣经,书页因长期翻动磨损卷边。
“画室的抽屉,和画具放在一起。”
辛普森是虔诚的天主教徒?虔诚的教徒会选择与恶魔做交易?还把小镇沦为丧尸地狱?
贺燃皱眉,他觉得有些古怪,故事脉络中似乎缺少了一片最重要的拼图,令真相始终笼罩着一层迷雾,隐隐绰绰看不分明。
贺燃拿起自己找到的几张卡片,“我主要搜了附近几栋屋子,在一家珠宝工坊里发现了这个。”
一张订单收据。
收货人是玛丽亚,但订单人却被故意涂黑,定制的东西是白桔梗胸针。
“如果是玛丽亚或者辛普森自己定制的,没必要专门抹去订单人吧?”
白深秀思索了下,道:“有没有可能……是除了玛丽亚和辛普森以外,第三个人定制的。”
第三个人?
贺燃一愣。
窝棚里陈旧破烂的画具,地下室里不合气氛的钢琴曲,珠宝工坊的神秘订单人,种种不合理之处如珠子一般串联在一起。
“我知道了!!!”他突然握住白深秀的肩用力摇晃,“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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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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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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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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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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