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王小清收铺回家,十粒把合同跟存折摆在王小清面前。
看到香港的酒楼的合同,王小清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对着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十粒。
“天哪,是你自己签的?你谈的?”王小清惊呼了起来。
十粒羞涩地低头看着地,嘴里:“呵呵呵”地笑着。
王小清拿起了合同,跑到了隔壁老五家。
老五夫妻都读到高中毕业,合同送过去给他们看看,看十粒有没有上当受骗。
伍小龙刚洗完澡,头发湿嗒嗒,正拿起电吹风,准备吹头发。www.xiumb.com
他接过了王小清递过来的合同,在日光灯下,细心地一字一字读了起来。
老婆谢彦真也凑了过来,认真地听着。
合同里,很多字都是繁体,读过高中的老五,毫不费力地读了起来。
一口气读完了合同,老五夫妻发现,合同条款公平,没有任何不平等条约。
听到是今天十粒在家,一个人签订的,老五夫妻都傻了眼。
知道十粒不傻,但是谁也没料到,他还懂得谈生意。
而且谈的,还是大生意。
王小清每天在店里,每次都是一斤两斤地卖,从早到黑,一天也就卖出去七十只鹅。
而十粒在家,不费吹灰之力,一天就是三十只,还是卖到香港去。
嫁给十粒六年多,此刻的王小清,对十粒有了新的认识。
现在的王小清终于肯定,傻子十粒,真的不傻。
他的心,比谁都精明。
虽然不会说话,表达不出来,但一点也没妨碍他把生意做到了香港。
如果是她王小清自己,第一她不会说白话,第二她普通话也不好。
对方只会白话,不会普通话,这生意能不能谈成,还不一定。
她不由地从心里暗暗佩服起了十粒,原来每晚到阿香姐家去报到,还是有好处的。
原以为十粒除了会吃,就是会睡,原来他在看电视剧的时候,已经偷偷把白话给学会了。
伍小龙读过高中,来深圳半年时,每天还是靠着潮普(注:潮汕普通话)在鱼档做生意,后来全靠自己多跟顾客学,看电视锻炼听力,再大胆跟顾客去沟通,到现在才逐渐会那么一些简单的。
没想到从没出过门的十粒,只靠看香港的连续剧,竟然连白话都能听懂。
谢彦真从嫁过来,认为十粒是个傻子,从来没正式喊过十粒一句大伯。
每次见到十粒,他也对着自己笑呵呵的,谢彦真也是一笑而过。
她有时看到十粒口水差点就滴出来了,打心里对他有点厌恶。
今天听王小清说他自己拿纸和笔,跟香港老板谈成的生意签的合同。她心里为曾经对十粒的不敬深深地后悔。
原来十粒不是傻子,他只是善良,对任何事物都不计较。
谢彦真想:从今以后,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去对待十粒了。其实你对他怎么样,他心里全都清楚。
接下了两家的生意,每天多出来的五十只鹅,要再增加炉灶,租房子,请帮工。
八十年代到深圳开荒的潮州人,多数都做着小生意。
等到生意做大了,需要工人,大多都回家乡招工,不请外地人。
于是王小清又得托人,四处打听有没想出来深圳打工的。
很快,王小清的父亲介绍了五六个石板厂工人的家属,这几天就来深圳了。
又跟房东太太帮忙,租了一大块2-300平方的空地,用铁皮搭起了大房子。
十粒也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了泥瓦工,自己砌起了炉灶。
他自己拿着图纸,指挥着泥瓦工。
一排连着的炉灶,一开火,可以同时卤四十只鹅。
一天要卖的鹅,只需开三炉便可。
这下大大节省了十粒的时间,十粒有空还可以到周边转转。
现在的十粒出门穿上衬衫,西裤,皮鞋,真还有点老板的派头。
鹅都是晚上卤,白天的杀鹅,拔毛,就全交给了工人们。
开始跟十粒干的工人,看到老板是个傻子,都会耍点小心眼。
可是等接触下来,才知道其实老板并不傻,内心聪明着呢。
自己的那点小聪明,都躲不过老板那双每天都笑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傻子。
那天十粒出去骑着三轮车出去熟悉周围的环境,来到了黄贝岭的荷花市场。
看到荷花市场的名字,十粒的心,感到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荷花市场,名字跟自己的女儿荷花一样。
离开荷花都已经快一年了,小丫头不知道有没想爸爸妈妈。
想到了荷花,十粒的眼角,有些湿润。
他走进了荷花市场,在熟食档一个一个的巡视。
当他走到卤鹅店门口,橱窗里挂着几只没有油水,干巴巴的卤鹅。
老板坐在店里,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津津有味地读着。
门外,一个顾客也没有。
这跟水贝市场自己的店,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他家的卤鹅不好吃呢?还是这个市场没生意?
十粒转头环顾了整个市场,市场别的档口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不像没生意的样子。
于是十粒决定,买对方一斤卤鹅,回去尝尝看。
他站在橱窗前,老板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头也没抬一下。
“笃笃笃”十粒朝玻璃橱窗扣了起来。
老板听到有人扣玻璃橱窗,笑着抬起了头,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
“要买鹅?”他问对着自己眯眯笑的十粒。
十粒指着半边鹅,对老板笑了笑。
看到十粒不说话,老板也没有怀疑,以为是顾客不想说。
他从挂钩拿下了鹅肉,放在电子称上称。
“十块。”看到了称上的重量,老板报出了价格。
十粒从口袋的钱包里,拿出了十块钱,递给了老板。
老板满意地接过了钱,把半边鹅放在砧板上,剁了起来。
十粒接过了老板递过来的鹅,回了黄贝岭。
当他跟伙计们把荷花市场的卤鹅放进嘴里时,有两个已经吃惯了十粒卤的鹅,把刚进嘴的鹅肉吐了出来。
“这鹅怎么吃?那么干,还没味道,这也卖得出去?”
“太难吃了,简直就是丢潮州卤鹅的名声。”
伙计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评论了起来。
十粒放了一块进嘴里,蹙着眉头,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微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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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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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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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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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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