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凉,黎明时分下了一场雨,早上起来,有点凉意。
王小清披了件长袖外套,掀开门帘,走出了院子。
小产当月子,这一个月来,她最多就去屋檐下上厕所。
院子,今天是第一次出来。
院子里的石榴树上挂满了熟透的石榴果,每个都咧开了嘴冲着王小清甜甜的笑。
王小清摸了摸石榴树下的石凳子,裹了裹薄外套,坐了下来。
石凳边啄食的两只麻雀,看到王小清坐了下来,“噗”的一下飞走了。
这一个月来,王小清本来清瘦的脸庞显得更消癯了。
她的脸,苍白得没一丝血色,白得透着冷光。
王妈妈好不容易来一次,王小清却流产了,真是乐极生悲。
虽然痛心疾首,但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只能劝女儿节哀顺变。
家中媳妇已是二胎,还有个傻儿子,想留下来照顾女儿月子,也只能是异想天开。
王妈妈照顾了王小清几天后,忍泪含悲地回去了。
十粒妈也是愧疚得不行,当时荷花要上床,不让她上去,就不会发生悲剧。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想逃也逃不掉。
王小清摘了一个石榴,拿在手里痴痴地看着。
石榴果,表示多子多福。为什么这个孩子与她的缘分这么薄呢?王小清看着石榴,又开始想念离去的胎儿。
“小清,你出来啦?”阿香姐也起床了,到院子刷牙看到了石榴树下呆坐的王小清。
王小清赶紧用袖口擦了擦眼泪:“是啊,一个月没出来了。出来透透气。”
“是要出来走走,吃早饭了吗?”阿香姐一边在往牙刷挤牙膏,一边关心地问着。
“没胃口,不想吃。”王小清懒懒地回答着。
这时伍帆也起床了,走出了院子也准备刷牙,看到了石榴树下的王小清。
他的眼里,堆满了柔情与关怀。一个月了,王小清终于出门了。
伍帆从王小清流产后,就没见过王小清。
每天浮现在他眼前的,是那张惨白扭曲的脸。
他心疼王小清的所有遭遇,他真的想救这个女人脱离苦海。
伍少杰终于偷渡成功了,这一个月,他给伍帆寄来过了两封信。
第一封是告诉伍帆,他偷渡成功了。在香港居住七年后,就可以申请香港永久居留权了。
第二封信是邀请伍帆,到深圳去,那里有他的生意,让伍帆去帮忙管理。毕竟少凯太嫩,不能信任。
独具慧眼的伍少杰,第二次去深圳,看到了街头的垃圾堆里,全是值钱的宝贝没人要。
于是他带着伍少凯,伍利明,还有他的同学在关外租了一块地,造起了垃圾回收站。
几个月时间,废品站就帮他赚了一大笔钱。
虽然身为老板了,但是伍少杰的香港梦一直没有停过。
只要有机会,他跟他同学就去海里游。就像他说的,哪一天对面的警察打盹了,他就成功了。
果不其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警察换班的那一刹那,他跟他同学畅通无阻地钻过了铁丝网,直接就进入了九龙。
这边的废品站,就只能让伍利明跟伍少凯这两个菜鸟来经营了。
两人第一次外出谋生,连深圳也没摸透,更别说经营管理了。本来已经赚了很多钱的废品站,现在正处在半瘫痪状态。
这七年,他是无法回深圳来打理生意的了。
伍少杰实在舍不得就这样荒废,整个凤凰乡最敬佩的人就是伍帆,所以他想把这档生意,交给伍帆打理。
伍帆犹豫再三,决定好好说服王小清跟他一起去深圳。
与蔡丽丽定亲后,蔡丽丽的父母与自己的父母已经帮他们选好了吉日,年底完婚。
伍帆强迫自己去接受蔡丽丽,但是无论自己怎么做,也无法说服自己。
他对蔡丽丽,只能是兄妹之情了。
他心里的位置,是王小清的,在他心里,王小清才是他老婆。
终于等到王小清出小月子了,不知道王小清对他的感情,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
上次让王小清跟他一起走,无奈王小清怀孕在身拒绝了他。
这次已经流产了,她会不会跟自己走呢?
伍帆想找个机会,好好跟王小清聊聊。
定亲这一个多月来。蔡丽丽每周日休息必来。
有时也逼着伍帆一起去电影院看场电影,但是伍帆连蔡丽丽的小手指也没碰一下。
有时蔡丽丽故意勾住他的臂弯,他就像弹灰尘一样把蔡丽丽的手弹开。
蔡丽丽无比委屈,有时还偷偷抹眼泪。
看到王小清落寞地坐在石榴树下,伍帆决定,跟王小清打招呼。
“小清,身体感觉怎么样?”他以一个医生的口吻问背对着他的王小清。
王小清听到伍帆的声音,转过来,脸色苍白得有如冬天里的雪花,脸嘴唇也看不到一丝红润。
伍帆看到了这张惨白的脸,吓得牙刷掉了下去。
他的心又猛烈地疼痛起来,可怜的王小清这一个月是怎么煎熬过来的?
他好想过去把她拥入怀中,摸摸她那苍白清瘦的脸。
“还可以的,谢谢关心。”王小清的声音空洞而苍白。
伍帆听到了王小清冷冷的,不带半点感情的回应,黯然神伤。
她缓缓地站了起来,丢下了愁容满面的伍帆,徐徐飘进了屋里。
伍帆看着王小清进屋的背影,心里略过一阵悲哀。
为什么会爱上王小清,她如果不跟他去深圳,他该怎么办?xǐυmь.℃òm
“阿姆,我给你拿来了。”阿华抱着一叠蚊帐布走进了阿香姐的院子。
昨天阿香姐到阿华丈夫开的蚊帐厂去学习了,不到一天就学会了缝蚊帐。
她结婚的时候,香港的大姑姐给买了缝纫机。当时整个一村也就没几辆缝纫机。
听阿华说,缝蚊帐的工钱,赚得比绣花多好几倍。阿香姐也动心了,她决定先去厂里看看,学会了拿回家做。
昨天半天时间,她就全部掌握了,今天阿华就送上门了。
“来,帮我把缝纫机抬出来。”阿香姐对着院子里的阿华说。
她已经事先把院子里铺上水泥的地面,用拖把拖得一尘不染。
阿华放下了蚊帐布,进去帮她把缝纫机抬出来放在干净的地面上。
一切准备就绪,阿香姐的缝纫机“突突突”响起了。
“番婆,你这就学会啦?”李静在家听到了缝纫机声,跑过来看热闹。
“不难啊,他已经事先把蚊帐布裁剪好了,把这几块布拼起来就成了。”阿香姐边操作边跟李静解释着。
“你说我去学能学会吗?”李静看着操作熟练的阿香姐问。
“半天就会了,没难度的。”阿香姐扬起嘴角,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过。
“这一张加工多少钱?你一天能加工多少?”李静想探探行情,看自己是不是也得学阿香姐改行加工蚊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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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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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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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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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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