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左右,大埕被各种各样席子,大大小小的椅子占满了。
一村的村民,很多人家都来了亲戚。每家每户都像过年一样热闹。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偌大的电影布幕,搭在大溪边,宛如黑夜里的一幅画布。
吃过晚饭的村民,有的拿着蒲扇,有的拿着纸扇,三五成群。来到提前占好的位置坐好,等待电影开场。
外围围满了从外乡来的零食担子,有热腾腾的甜豆浆,豆花,有腌制好的各种水果、糖果,还有把麦芽糖做成各种造型的糖担子。
这是孩子们最喜爱的天堂,每个来看电影的孩子,必会到所有零食担子前巡视一圈。他们把在手里紧紧攥着的那几分钱,安排在自己最钟情的那个担子上。他们的目的不是电影,而是电影外围的这些诱人的零食。
每个孩子,都会在这些零食担子前,流连忘返。
王小清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荷花拉着伍灵的手,穿梭在这些零食担子间。
荷花一会要糖人,一会要腌水果,伍灵另一只手拿满了荷花的零食,跟着她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来回穿梭。
王小清有气无力地站着,两眼无神。
“灵灵,我胸口闷得慌,先回去了,你不要太晚带荷花回去睡觉哦。”王小清朝着伍灵喊。
“好的,你回去休息吧,等会我找大哥一起带荷花。”伍灵看到王小清疲惫不堪的样子,让王小清回去休息。
灯光暗了下来,大银幕上出现了声音和画面,电影开场了。
王小清不理会已经开场的电影,拖着沉重的身体,慢慢地走进了巷子。
刚出了巷口,撞上了迎面走来的伍帆。
伍帆锁好房门,准备去大埕看电影,刚走到巷口,遇到了从巷口出来的王小清。
两个人静静地看着对方,眼里撒满了温柔,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语。
已经好些天没见着王小清了,从知道她孕吐后,就一直在家里卧床。伍帆每天在隔壁都心神不宁,他很想知道王小清的身体状况。
伍帆走在前面,王小清跟在后面,两个人折回了伍帆的家。
此刻的后包,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在大埕里观看电影。
伍帆进了屋,没有打开灯。黑暗中,王小清站在门口。
伍帆把王小清拽进了屋里,把她拥进怀里。
王小清的头靠在伍帆的胸前,安静地听着伍帆的心跳声。
此刻王小清的身体里,好像注进了强心针,刚才的疲累已经无影无踪。
此刻两个人的心里,好像都有了最后一次拥抱的默契。谁也没说一句话,就这样安静地,紧紧地相拥着。
突然外面传来了复杂的脚步声,还有蔡丽丽的声音。
蔡丽丽怎么来了?还有谁?
伍帆跟王小清吓得面面相觑,伍帆放开了王小清,过去把门栓栓上。
王小清吓得瑟瑟发抖,站立在治疗桌子前,两手不停地搓着,不知所措。
伍帆一只手指放在嘴唇做一个“嘘”的姿势,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蔡丽丽跟她的两个朋友,走进了院子。
“帆哥,你在吗?”看到关闭的大门,蔡丽丽在外面喊。
“估计是在外面看电影吧?要不我们去找找看?”一个女孩开口说。
“是的,里面都没有灯,估计看电影去了。”另外一个接着说。
“我都渴死了,本来想来喝杯水的,人影都没一个。”蔡丽丽有点恼火。
“村里好不容易才放场电影,你都那么远跑来看咯,在他们村的他肯定在外面看的呀。”第一个女孩安慰着蔡丽丽。
“走吧走吧,先去现场找找看,等会再来。”第二个说话的女孩说着,拉着蔡丽丽走出了院子。
屋里提心吊胆的两个人,早已吓得瑟瑟发抖。
听到远去的脚步声,王小清象虚脱了一样,无力地坐了治疗椅上。
看到心爱的女人,犹如劫后余生的样子。伍帆的心,又霍开了一道血口。
他的面前浮现了傻子十粒,空洞而有清亮的眼睛;又浮起了蔡丽丽,娇媚而有自信的眼睛;他开始彷徨了。
本来就不该相爱的两个人,现在爱都爱了,每天看到王小清受委屈,受伤害,他能无动于衷坐视不理吗?
如果要顾忌上面那两个人,他跟王小清能放弃对方吗?
放弃自己心爱的人,他这辈子是不会再爱的了。
伍帆想到这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王小清也同样在考虑,与其天天担惊受怕,与其天天坐立不安,还不如就放弃了!
能放弃吗?没有了伍帆,活着有什么意思?人生又还有什么意义?
王小清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等会蔡丽丽还来的吧?我回去了。”王小清先开口了,她怕蔡丽丽她们又折了回来。
“你最近还好吗?我帮你看看是不是怀孕了?”伍帆拉过王小清的手,眼里充满了温柔。
王小清顺从地把手放在了垫子上,伍帆认真地打起了脉。
“是喜脉,你怀孕了。”伍帆声音沙哑,带着些许的悲痛。
他不想王小清怀孕,他在幻想着带王小清远走高飞。
怀孕,在王小清的意料之中。
老朋友都过了十几天了,天天干呕,又困又累。
根据她怀荷花的经验,就是怀孕了,只是从医生嘴里出来的,更肯定了点。
她自己命苦,嫁了个傻子,生荷花的时候已经很不情愿了,她不想再把这种苦带给孩子。
王小清听到自己怀孕,神情落寞,满脸忧愁,眼泪滴了下来。
黑暗中伍帆感觉到王小清在哭,他的心排山倒海的疼,他想带王小清远离此地。Χiυmъ.cοΜ
“你跟我走吧!我们去深圳。”伍帆终于说出口。
“我也想舍下一切,跟你天涯海角。但是,荷花怎么办?”荷花想到了幼小的荷花抽咽地说。
“要不荷花也带走?”只要是王小清在乎的人,伍帆都无条件接纳。
“不行,荷花是十粒的女儿,不能带走。”王小清想给十粒留个念想。
“那我计划一下?我们看什么时候走合适?”伍帆试探着王小清。
“我再考虑考虑吧,现在又怀孕了。”王小清摸着自己的肚子说。
“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会像爱你一样爱他的。”伍帆对王小清做出了对孩子的承诺。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真的跟你走。”王小清心如刀割,她真的痛苦到了极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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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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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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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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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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