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藏在鹿鸣山东山的一处山间平地里。
秋日里,草长马肥,鸣嘶奔腾。书院的马每一匹都有独特的特点,和普通的战马相比,个头更高,更加矫健有力,色彩斑斓,野性中带着张扬狂放,都是以前唐国从西域引进的良种,即使是如今的皇家御马场也找不出可以与之匹敌的良马。
这都得益于书院有一位一流的相马和驯马师,也是七十二贤之一的师相。
考生们被领到马场后,可以随意挑选一匹适合自己的马匹,然后挑选一把适合自己臂力的弓箭,每人十支没有箭簇的羽箭,箭上都标了颜色。在马上互相骑射,目标是看最后谁得到的箭最多,身上受的箭伤最少,就算赢。这个规则听起来有些很乱,相当于大家可以一顿乱射,最后全身而退的人就是胜利者。
此时萧长宁在马群中竟然意外的发现,有一匹额头雪白,身形高大矫健,毛色乌乌发亮的马儿正盯着自己不停的嘶叫,正是几月前在庆州逃命时丢失的马儿飒露紫。
飒露紫认出了自己的老朋友,迅速的奔跑了过来。再一次和老朋友相见,少年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他紧紧抱着它的额头不停的抚摸,心里有些愧疚,上次丢下了它。
只是很意外它怎么出现在这里?萧长宁没有时间多想,比赛快开始了。他希望这次可以带着飒露紫好好风光一把。
来自各国的考生对于骑马射箭都是驾轻就熟,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要在这一轮考试大展拳脚,拿个好名次。
比赛没有固定的赛制,实行混战模式。根据得箭和受伤的多寡来进行排名。
一声锣响,比赛开始了。
刚一开始就有个别考生直接纵马冲击他人,抢了别人手中的箭,还踢伤竞争对手,直接被罚违规出赛。还有的人选了脾气顽劣暴躁的黄骠马,一时还没有磨合好,直接被掀下马背,成了别人的活靶子,手中的弓箭悉数被夺走。
所以好的骑术,好的坐骑和好的战法就显得尤为关键。
草场上一身紫衣的北辰无禅大师的女弟子被身下的烈马掀了下来,马匹试图去踩踏她,少女吓的一声冷汗,旁边的那位红衣锦绣的少年顾不上去救人,却马上拈弓搭箭准备向摔倒在地的姑娘射击,这画面险象环生。
一旁考校的教习官正欲出手,一个迅疾的白色身影从马上飞了过去,在空中一手拈弓搭箭射了出去,另一只手握成了拳头直接砸向马首,烈马哀鸣了一声径直向后倒了下去,一匹烈马瞬息间葬送了小命。然后就势顺地一滚,抱着那位紫衣姑娘躲开了马的压势。
那位无耻突袭,见死不救的红衣少年虽然低头趴在马背上企图闪身躲避,但这没簇箭配合着强大力量和绝快的速度,根本不给他一点儿机会,整个人被射翻在地,少年疼的滚在地上捂着胸口嗷嗷叫。
来人正是萧长宁,他身下的飒露紫早就注意到这匹烈马了,一直有些躁动不安,可能对方是匹母马的缘故吧,或者是感受到了什么危险。它在提醒着自己的主人。
“你没事吧,姑娘。”萧长宁凝视着那张绝美纯净的眉眼,放下怀里的秀美姑娘,低声的关心问道。
“谢谢你,我没事了。可惜我的马没了,这比赛估计得退场了。”紫衣姑娘带着遗憾和惋惜回答道,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感激。
“这样吧,你骑我的马,我再去打劫一匹。”说着摸摸飒露紫的头,把马让给了她。
红衣少年憋了一股子气,看到这两人一副英雄救美后的你侬我侬,完全没把他当回事,从地上嗖一下弹了起来,飞来就是一脚踢了过来:“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连本皇子你也敢打?雷紫衣,你们北辰什么时候和东华穿上一条裤子了?”
萧长宁没等他近身,也没给他多说话的机会,一脚对踢了出去,强大的力道将人直接踢出了马场。
雷紫衣胀的通红雪肤,一下子变得舒缓了许多。
场外的裁判眼疾手快,一只手从后面推出,稳稳地接住了红衣少年。
“这个,你这个一顿操作猛如虎,他可是西月国的二皇子云天啊。”紫衣姑娘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这一下事情大了,弄不好会出人命。”
“没什么大不了的,用不着怕,对付这种人就应该下手狠点,在东华和书院的地盘上西月国还敢这么嚣张,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还以为我们怕他们了。”
萧长宁听到这人是西月国的人,立即就想起了风歌吟就是被西月所迫不得已出嫁,心想正好帮她出了一口恶气。
正在这时,几只袖箭从背后的人群中疾射了过来,萧长宁没有一丝防备。眼看着就要射中他的背心,突然短箭被一股力量定住停在了半空。
“胡闹,这是考试,不是让你们随意杀人的。再有下次直接取消考试资格。”书院裁判在场外大怒道,即使是这么吵闹的情况下声音还是很清晰,显然是使用了传音功的。
萧长宁回过头,看到箭飞过来的方向,一位坐在一匹大黑马上的紫色偏分头的中年人朝他伸出一个小拇指,轻蔑的一笑,一副阴险之色,看打扮估计是为自己的少主出头的。
“好,既然你这么想保护你的主子,那就把你的马让给我来骑吧,这次他采取了很有粗暴的方式,直接抢马。”他暗暗想到。
在边地长大的萧长宁,对马的习性一直很谙熟,一眼就看到偏分头的那家伙的马有些不安分,性子燥。
他抱着飒露紫的脖子说道:“给我对着它多叫几声,把她勾引过来。”
飒露紫似乎听懂了他话,昂起脖子连连嘶鸣不止,似乎在呼唤伙伴。那匹大黑马,扬起了前蹄把偏分头摔在了地上,向萧长宁奔了过来。
原来马和马之间也是有交流的,会互相帮助的。
萧长宁飞身上马,不会吹灰之力,就弄来了一匹新马,比赛的规矩里没有说不可以抢别人的马骑。
一身紫衣,一身白衣,萧长宁和紫衣姑娘默契配合,一人发箭射人,一人取箭。
两匹黑马在马场快如利箭般重新开始驰骋,左冲右突,风驰电掣般的拈弓搭箭以无比精准的箭法和速度接连发箭,周围有多人中箭下马,紫衣姑娘趁机夺了他们背后箭囊里的箭。场中的诸人看见这两人极致的配合,和精准的箭术,纷纷避让不及。
射科快要结束的时候,两人的箭囊里已经插满了无簇的箭,身上还没有一处被箭射中的痕迹,看来这个方法果然奏效,互利共赢。
结果自然是不用说了,依靠对规则的突破,与队友的合作,这一科萧长宁又拿甲等。
……
到了下一场的弈科,这是在山门前古树下进行的,这是令萧长宁头疼的一门考试。因为他对下棋压根一点都不会,师父没交,自己也没学过。原本打算弃考的,后来硬着头皮随便下了几下,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一科他竟然不明不白的也通过了。
日落时分,一天的考试下来,总算是结束了,众学子都已经饥肠辘辘,去饱餐一顿了,这书院的考试消耗了他们太多的体力,简直就是一场折磨。而书院的监考官们正忙着统计这一天下来的成绩排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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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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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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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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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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