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太盯着小爱爱的脸打量了会儿,扯了扯嘴角,“小家伙跟你长得挺像的。”
郁绛顿了一下,有些心虚地笑道“大家都这么说。”
顾老太太笑了笑,又低头看向她腿边的小爱爱,柔声问“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爱爱紧张地抓着妈妈的裤腿,小声回道“小爱爱。”
“小爱爱呀?”顾老太太目光柔和,“你长得真可爱。”
小家伙最喜欢别人夸自己了,一听眼睛亮了亮,也不再害怕了,“小爱爱,是小可爱!”
顾老太太被小家伙纯真的童言童语逗得笑了出来。
可只笑了两声,就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郁绛见状心一揪,“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去把医生叫过来吧?”
“不用。”顾老太太摇了摇头,“正常的情况,我都已经习惯了。”
小爱爱不知不觉凑到床头,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问“奶奶痛痛吗?”
郁绛下意识纠正她,“是太奶奶。”
小爱爱又软糯糯地改口,“太奶奶。”
顾老太太听得心都要化了,温柔地应了一声,“哎。”
小爱爱握住她露在被子上面枯瘦的手掌,努力踮起脚尖,然后鼓起两腮吹了吹。
“小爱爱呼呼,痛痛飞走,太奶奶不痛惹~”
“谢谢小爱爱,太奶奶真的不痛了。”
听到自己的呼呼有用,小爱爱很高兴,又使劲对着她的手吹了两口,“奶奶不要生病,要好起来~”
顾老太太听得眼眶渐热,这要真的是自己家的曾孙女,那该有多好。
接下来,郁绛让小爱爱跳舞给顾老太太看。
小家伙虽然很羞涩,但还是乖乖地挥舞起来,虽然跳得毫无章法,但是对老人来说,小孩子这样最纯真可爱的一面才是最惹她们喜欢的。
后面小家伙跳嗨了,更是掀起自己最外层的裙摆,臭美地转圈圈,“小爱爱,是小公主~”
直把顾老太太逗得乐不开支。
不过,现在顾老太太的精神越发的不济了,清醒的时间也更少了,哪怕很享受跟郁绛和小家伙在一起的时间,但是没多久,就有些撑不住了。
郁绛见她的眼睛几乎都要睁不开了,忙让她赶紧睡下,又叮嘱护工好好照顾老人后,就带着小家伙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小家伙还不住地回头,朝顾老太太挥手,“太奶奶,下次债见~”
顾老太太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嘴上还下意识地跟着轻喃了一声,“下次再见。”
刚走到病房门口,郁绛就在右边的拐角走廊看到了顾沉的身影,而且看那架势,应该是朝这边来的。
她忙将小爱爱塞进保姆阿姨的怀里,“你先带小爱爱去花园玩会儿。”
小爱爱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着她,“妈妈呢?”
“妈妈还有事,等会儿再下去找你。”
郁绛摸了摸她肉乎乎的小脸蛋,示意保姆阿姨抱她离开。
所幸小家伙乖得很,丝毫没有吵闹。
保姆阿姨抱着小爱爱消失在电梯口时,顾沉也来到了她的跟前。
郁绛暗暗松了一口气,回头对他笑了笑,“你来看奶奶的吗?”
顾沉眼里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刚刚她让保姆阿姨抱小爱爱离开的一幕,他其实看到了。
见他不说话,郁绛莫名的感到心虚,笑道“奶奶刚刚睡着了。”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凝重了几分,“奶奶的身体似乎很不舒服,刚刚陪她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她就疼得连皱了好几次眉头。就算不能动手术,也不能想想办法,给她止止痛吗?”
至少,不要让她那么痛苦。
顾沉回头往病房里面看了一眼,眼里笼上了一层无力的痛楚,“到她现在这样的情况,镇痛药已经无济于事了。”
郁绛抿了抿唇。
这世间,真正做到寿终正寝的人,其实真的很少。
更大部分是在病痛的折磨中离开的。
这样残酷的现实,真的让人感到很无奈。
顾沉看着面前的女人,脑子里再次浮现前两天庄丽秀在拘留所说的话。
其实在刚刚看到小爱爱的瞬间,他的心里就已经大概有数了。
但是,他还是想要当面向她问清楚。
可刚张开嘴,郁绛的手机铃声就打断了他。
“我先接一下电话。”郁绛拿出手机,看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是迟疑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
“喂?”
“你好,请问是郁绛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好听的声音。
“我是,你是……”
“我是岳亚薇,岳氏的现任总裁,岳界传媒也是在我名下的。不知道郁绛小姐方不方便,我们见一面?”
郁绛一怔。
微博上关于她的粉丝跑去岳亚薇那儿闹的事,自己是知道的。
但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真的接到了岳亚薇的电话。
如果是别人,她可能直接就撂了电话了。
不过,她记得岳亚薇除了是岳氏的总裁,还是萧家的儿媳妇。
而她的丈夫萧延,听说跟顾沉还是好哥们。
注意到她频频地看自己,顾沉轻声问“是谁的电话?”
郁绛用手捂住手机,“是岳界传媒的岳总。”
顾沉挑了挑眉,“是二嫂啊,她要见你?”
她点了点头。
“如果方便的话,那你去见她一面吧。”顾沉笑了笑,“你放心,二嫂是光明磊落的人,不会做伤害你的事的。你可以去听听她说什么,当然,如果她有什么提议让你感到为难,你也不用顾虑我们的关系,顺从自己的内心就好。”琇書網
对上他温润的目光,郁绛的心忽然定了下来。
她点了点头,重新拿起手机,“好的,您报一个时间和地址给我吧,我去找您。”
“不需要用敬称,直接说‘你’就好。”
紧接着,岳亚薇又报了个地址。
是岳界传媒楼下的一家咖啡厅。
“你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快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就好。”
两人约好见面的地点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就结束了通话。
郁绛把手机放回包包里,抬头看着顾沉,“我要先走了,对了,你刚刚要说什么?”
顾沉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事了。”
“那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郁绛勾了勾唇角。
这种被人关心叮嘱着的感觉,真不错。
顾沉沉默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直至在拐角处消失。
他转身走进病房。
顾老太太果然已经睡着了。
只是因为身体时刻遭受着疼痛的折磨,老人平时就是睡着了,眉头都是紧皱着的。
这次却不同,她睡着了,嘴角却是上扬着的。
顾沉回头问护工“刚才老太太很开心?”
护工想起刚才的场景,忍不住笑了,“刚刚郁小姐带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过来,那小姑娘就是个活宝,太可人疼了,逗得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呢。我已经好久没见到老太太这么开心过了!”
顾沉眸光深沉。
想起什么,他推开门,走到阳台处。
这里的位置,正好可以将楼下花园揽入眼底。
在喷泉边,穿着紫色公主裙的小家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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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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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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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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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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