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下意识摸了下脸,尴尬的讪笑道,“没啥。”
“哈哈哈。”颜继业大笑一声,摇着扇子离开,看那样子是去张罗祭山。
“有那么明显吗?”周易轻声嘀咕了一句,“大丈夫当喜怒不形于色?”
“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诚他娘的扯淡。”
“哪有那么多大丈夫。”
……
祭山的地方就在路边,和周易想的有些出入。
李大壮、石达、老头孙也都赶了过来,除此之外还各带了一头活牛、一只活羊、一头活猪。
也就是三牲,现场宰杀。
颜继业也不例外,难怪先前周易奇怪为何要留着这些牲口不吃,颜继业只是笑着摇头,原来要用在这里。
除了四个商队的领头,就连镖头也来了。
他手里端着个大碗,里面装着半碗暗红色的鲜血。
待到最后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自己手上划拉了一刀,放了血在碗里。
周易明白了,他那碗里应该是所有镖师的血。
这祭品着实有些简单粗暴。
三牲处理妥当,已有人寻了些石块堆了个简易的高台,勉强充当祭台。
祭台面向望山,上面堆着祭品。
镖头站在中间,口中哇啦啦的说着什么。
周易感官敏锐,隔着老远大抵听到无非是些希望大家平安顺利之类的愿望和一些吉祥话。
简单,朴实。
就这样,耽搁了些时间,祭山结束了。
好像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不过商队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今日会歇息一晚,祭山所用的三牲也没有浪费,晚上会成为大家的下酒菜。
四支商队,四头牛、四只羊、四只猪。
难怪那些帮夫伙计笑出了花。
夜间,篝火燃起。
颜继业取了一只羊腿来到周易身旁,“周小子,老夫知道你有烤肉的手艺,交给你了。”
“好嘞。”周易也不客气,先前他带的牛羊肉大部分都是这么吃的,其中颜继业还抢走了一部分。
接过羊腿,周易瞟了颜继业身后一眼,有两个人跟着,正是那两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颜继业笑眯眯的看着周易也不说话。
周易呵呵一笑,自己忙活起来。
架柴。
生火。
铁钎穿过羊腿,放置在提前准备好的木架上,周易熟练的转动着手中的铁钎,让羊腿受热均匀。
不一会,羊腿散出阵阵香气。
撒佐料。
羊腿逐渐呈金黄。
颜继业手中拿着匕首,站在羊腿旁也不管热气逼人,不自觉的咽了咽喉咙。
待羊腿彻底烤好,颜继业二话不说先动手划了一刀,切下一大块来。
“小子,老夫先帮你试试有没有毒。”颜继业胡诌了个理由,将大块羊肉一份为二,直接用匕首插起往嘴里递。
“嘶。”
“我,屮,真他娘的烫。”
旁边两位易容过的姑娘笑出了声,似乎察觉不对,又连忙捂住了嘴。
周易笑呵呵的将剩下的羊腿一分为三,两份分别递于那两位姑娘,自己留下一份。
颜继业吧唧吧唧吃着羊肉,胡须上沾满了油渍。
“啧啧啧,周小子,就你这烤肉的手艺,老夫觉得开一个店铺不成问题。”颜继业咽下嘴里的羊肉,灌了一口酒水,连声叹息。
“唉,唉,可惜老夫没有女儿,要不然嫁于你,让你天天在家烤肉也不错。”xiumb.com
周易吃着羊肉,也不搭话,只是瞟了一眼那两位易容后的姑娘。
这两位姑娘此时穿着伙计衣服,脸色一个呈蜡黄,一个乌漆麻黑,看上去干干瘦瘦的。
一个留着八字胡。
一个满脸络腮。
真真是看不清模样,若不是周易感官敏锐,谁说这两人是女人,周易绝对大耳光抽上去,问问他是不是眼瞎。
颜继业仿佛察觉到周易心思。
“周小子,她俩可不是我女儿,是我大哥的闺女。”
“嗯。我本家侄女。”忽然颜继业像是想到什么,“周小子,本家侄女和自家闺女也没啥区别啊。”
“你说这事成不!”
颜继业一脸认真的看着周易,那模样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周易嘴角渐渐放平,不自觉皱了皱眉,“颜先生,我们一路走来,可不曾拐弯抹角过,有啥事你直说?”
颜继业打了哈哈,走到周易身边,低声道,“周老弟,你是修士吧?”
周小子变成周老弟。
周易没有否认,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
颜继业脸色大喜,直接笑出了鱼尾纹。
“周老弟,我一眼就看出你不似凡俗,一副仙人之姿,果不其然,看样子老夫还是有眼光的。”
颜继业连声夸赞,周易露出苦笑,这家伙到底几个意思。
“咳咳咳,周老弟,老哥我方才可没开玩笑,你别看我这两个侄女现在这般模样。”
“其实啊,真正面目那叫一个花容玉貌,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好似那九天仙女下凡尘……”
周易下意识瞟了一眼络腮胡和八字胡。
她们正小口吃着羊肉,对颜继业的话语无动于衷,只是可以看出那八字胡,咬羊肉时更用力了些。
九天仙女下凡尘?
“得得得。”周易连连摆手,苦笑道,“颜先生,颜兄,颜老哥,有话你直说,别在迷我了。”
“我还没喝酒都快醉了。”
“呃。”颜继业讪笑一声,沉默片刻后,郑重道:“周老弟。”
“不瞒你说。”
“老哥有事相求。”
周易揉了揉眉心,轻叹一声。
“颜兄,我能拒绝吗。”
“呃。”
颜继业好不容易酝酿的情绪,一下破防。
“唉,周老弟,老哥也知道这事有些说不过去,不过我也不会让你为难。”颜继业眼色复杂,神情中带着卑微,哪还有之前嬉笑乐观开朗老男孩的模样。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周易也觉得颜继业这个人不错。
不过不错归不错。
但是毕竟才认识了半年多,现在忽然张口求人,就让周易有些难受。
这个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才认识没多久的同事忽然开口找你借钱。
就是这么个感觉。
周易沉思片刻,认真道,“颜兄,你我这段时间虽相处的不错,但终归是萍水相逢。”
“让我因为这点感情,就答应你的请求,这有些不现实。”
颜继业闻言脸色一暗,轻叹一声。
然而只听周易又言道:“不过你我毕竟相交一场。”
“这样。”
“说说你的故事?”
“在下考虑考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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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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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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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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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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