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和入宫求见的时候,承光帝正和大臣们在商议楚国求和一事。
楚国虽然过了旱灾,但是又赶上入冬,没有收成,加上楚国内忧外患,争权严重,如今不想亡国,就送上甘愿成为大虞附属国,求大虞也赐红薯圣物,助楚国度过难关。
承光帝听闻魏景和求见,对于这个大虞福星,他第一个想法就是,莫不是这魏卿又发现什么利国利民的东西了?
承光帝赶紧把人宣进来,议政殿里还有太傅、右相、镇国公、户部尚书几个都在。
“魏卿有何事要见朕?”待魏景和行了礼后,承光帝问。
“禀皇上,臣有一物要进献给皇上。”魏景和捧着一托盘,上面盖有红绸。
所有人都目光好奇地落在那他呈上的东西。承光帝和镇国公已经熟悉这套路了,看向托盘,眼神灼热。
承光帝亲自上前掀开红绸,只见一卷淡黄色的纸呈于上面。
承光帝拿起来打开,与时下麻纸不同,这纸纸面平滑,光滑柔韧,摩擦不起毛绒,一看就比如今用的麻纸更好。
不说承光帝,就连其他人见了也瞠目结舌,太傅激动得手都抖了,大概也只有文人才能体会纸对文人的重要性。
承光帝当下拿起来铺到御案上,挥笔写字。清晰透度,书写易干,墨迹不散。
“皇上,老臣斗胆,求皇上恩准试写。”太傅迫不及待道。
承光帝把笔给他,笑着看向魏景和,“魏卿此次又是如何意外做出来的?”
魏景和知道有些事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不过他还是面不改色道,“回皇上,这是因为小儿用铅笔不好作画,能画的都是比较好的纸,内子就想着是否能用成本最低的材料做一种适合铅笔写字画画的纸。内子博学多才,知道造纸原料后,又看到竹子可以削成纸薄的竹片,便让人用竹纸试着做,没成想真叫她做出来了。这是用嫩竹做的,臣呈上来的是做出来的最好的纸。”
承光帝……
又是因为儿子,你家还缺儿子吗?
“好!”太傅又写又画过后,忍不住高呼,尤其听到这纸只用竹纸就能做。
竹子好啊,这竹纸若能大量做出来,麻纸的价格必然下降,如此一来,天下间能读得上书的人就会更多了。
这时,魏景和又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粗糙的草纸,不等他说,太傅就急问,“这也是新造出来的纸?”
面对大家期待的目光,魏景和点点头。
太傅直接接过去,看了看,有些失望,太粗糙了啊,恐怕比历史上最先造出来的纸还不如,不用试也知道字写在上面很快就会晕染开。
“这纸是没做好?”承光帝问,哪怕拿来贫苦人家练字用也不好用。
魏景和轻咳了声,“回皇上,这是内子用芦苇、秸秆、杂草等做出来的,因为小儿嫌弃厕筹。”总不能说孩子他娘嫌弃吧。
众人……
所以,这是用来代替厕筹的纸?
这是因为你儿子不想用厕筹,你家夫人就给弄出一种纸来?
这会就连太傅都想问一句你家还缺儿子吗?
那,既然都弄出来了,又不能书写,用来做清洁之物也行。
可是,太傅看着好好的纸却不能书写,而是用来如厕,他心如刀割啊。
魏景和才不说安觅是故意往粗糙了造的,就怕做出来发现能书写,禁止用来如厕。
承光帝摸着御案上的纸。
往后,大虞不但有平坦的水泥路可走,还有更坚固的城墙抵御外敌,更不用担心河堤坍塌,导致洪水泛滥。
若说之前红薯土豆那些能见天下百姓不再饿肚子,那这水泥就是叫天下百姓踏实,如今又多了一种纸,且这种纸成本低,还好用,大虞会越来越多人识文断字。
有了这些,不出几年,大虞就能比过去更繁华,谁敢说他这皇帝不是天命所归!
承光帝自然是怀疑魏景和的说辞的,可他在顺义县就只一心为民,到了京城也是规规矩矩上朝在户部当差。甚至窑坊那的人都亲眼见证他如何一步步巧合做出水泥的。
如今又做出一种新纸,虽然说是他夫人做出来的,但他不相信这里面没有他参与。
或许,了灯大师说得没错,这一家三口都是大福运之人。
“好!朕本来打算明年开春便将土豆、玉米,连同水泥一同昭告天下的,魏卿如今又造出如此好的纸张,功绩累累,当得起一个候爵之位!”
这话一出,殿里的人都惊住了,除了一直知道玉米和土豆存在的战止戈。
原来这魏景和有这么大的功绩?叫人想抗议都没法抗议啊。
哪怕在场的户部尚书不乐意,也不敢表露分毫。没听皇上说已经打算到明年开春去了吗?但凡皇上想做的事,哪怕朝臣死谏都没用。
只是,太逆天了,以举人功名当了一年的县令一跃成为三品官也就罢了,还要加封爵位!
魏景和料到皇上当初没再提水泥的事是另有打算,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打算。
他此次进宫本来只是想借献纸一事告长公主一状的,如今听皇上这么说便改主意了。
他连忙跪地道,“回皇上,臣只愿大虞太平安稳,百姓能安居乐业。爵位万万担当不起。”
其他人包括承光帝皆是怔住,这是拒绝赐爵了?这么傻的吗?
“不过,臣有个不情之请。”魏景和又说。
承光帝听他这么说来了兴致,“哦?说来听听。”
他倒要听听有什么比爵位还重要。Χiυmъ.cοΜ
魏景和拱手说,“臣的妻子来自海外,自由惯了,受不得约束。臣斗胆,请皇上赐臣妻子一道在不触及大虞律法的前提下,免她无罪的旨意。”
在不触及大虞律法的前提下,也就是说,只要她不犯法,她可以怼天怼地怼空气。
议政殿里寂静得落针可闻,户部尚书和右相看向魏景和的目光像看傻子似的。这比拒绝爵位还要傻吧?
放弃唾手可得的爵位就为了让他妻子不受约束地活着?哪家的妻子不是三从四德,不行休了另娶便是。
战止戈没想到魏景和会这样做,试想,若要他用累累战功换一个女子不受约束,他做不到。
在他看来,夫荣妻贵,魏景和拥有了爵位,他夫人的地位也就跟着上去了,受人尊敬。委实没必要用所有功劳单单请这么一道旨。
饶是承光帝料到他这臣子是个惧内的,也没料到会是这么个惧法,用爵位□□子无拘无束,聪明人都不会这么干。
“魏卿,你可想清楚了?”承光帝让他再考虑考虑。
右相知道皇上如今还让左相占着位置极有可能是要替魏景和占着,到时候这左相还有个爵位,还有他右相什么事。
于是,右相赶紧附和,“皇上,臣觉得魏大人当真是爱妻之典范,臣认为可开先例。”
这圣旨也就是让一个女人用,哪怕上房揭瓦都不关朝堂的事,可是爵位就不同了。两者相比,他当然更赞成魏景和提出的这个。
“臣恳请皇上恩准!”魏景和跪在地上,俯首贴地,没有半点犹豫。
“魏卿当真不改变主意?”承光帝再问。
“恳请皇上恩准!”魏景和声音坚定。
承光帝沉吟半响,“朕准了!”
“臣谢主隆恩!”魏景和激动地谢恩。
大家……
怎么好像比自己封爵还高兴,这是被一个女人冲昏头了吧?
“皇上,臣的妻子还在长公主府赴宴,请准许臣先行告退。”
魏景和一副“我赶着去护妻”的模样让在场的人一阵无语。
这会,他们才明白他为何突然着急跑来献纸了,被长公主给逼的。
承光帝却是眉眼一冷。
他自然是知道长公主的荒唐的,只不过太上皇在位时睁只眼闭只眼,又因为那些男人的确也是受了她的勾搭,而家里夫人也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才没有闹出事来。
如今,她以为还是太上皇执政的时候?还敢挑他看好的臣子下手。
本来这事宣扬出去能成为一个君臣佳话的,结果就因为这长公主给搅和没了。
能把他好好的一个臣子逼到这份上,也是能耐。
“准。”承光帝摆手。
见魏景和大步流星赶去护妻的样子,他沉着脸对周善道,“让皇后给长公主送去两个嬷嬷,重新教她女德。若还学不会,也配不上公主之尊了。”
……
于是,圣旨就来得这般及时。
众人一惊,纷纷站到一处行礼,但凡有圣旨,不管是不是接旨之人,都要行礼以示尊敬。
周善远远就看到魏夫人和长公主对峙上了,怪道魏大人火急火燎要赶着入宫请旨,又火急火燎赶着出宫。
只是,魏大人呢?
“长公主,魏大人早咱家一步出宫,说是前来接夫人归家,魏大人呢?”周善想到这位公主的荒唐,不由得问。
长公主见这阉人敢如此对自己,心中恼恨。要在过去,这阉人见到她只有点头哈腰的份。
安觅和魏老太都是心里一跳,这长公主不会无法无天到想使下作手段吧?
“长公主,我家魏大人呢?”安觅寒着脸问。
在场的妇人们先前就听安觅一口一个“我家魏大人”,听着听着都觉得有股说不出的甜味。
哪像她们,有爵位的随爵位喊,没有的就都喊老爷,夫君相公什么的,那是只有在新婚燕尔的时候喊的了。
这魏夫人喊她夫君倒是喊得别致。
“咋?我儿来了长公主府?!长公主,我家老二来了?”魏老太故意大声问。
“明珠,魏夫人说的没错,身为皇家人,仗着皇权为所欲为,过了。”肃亲王妃淡淡地出声指责。
“魏家是我家怀远的恩人。长公主若是想逼迫魏家做点什么,老身少不得亲上金銮殿问问皇上,王法何在!”战老夫人怒沉着脸,狠一拄龙拐,掷地有声。
长公主知道战老夫人是来给安觅撑腰的,万没想到能做到如此地步。
那龙拐的确有能入宫面圣的权力,可是老夫人在上一任国公战死沙场,孙子挂帅出征时都没入宫求皇上收回成命,如今却愿意用在魏家身上。
长公主只能忍着气说,“本宫就是请魏大人在前院喝茶,在场都是女眷,总不好叫他进来。”
“再不好,下官也进来了。”魏景和牵着平安走进来。
他来的时候就被人请到一处院子里等着,好不容易挣开那几个仆妇过来,正好跟在宣旨的队伍后面,无人敢拦。
孩子们听说圣旨到,大多知道有大事发生,都没有再闹,乖乖待在那里。
平安也乖乖巧巧跟怀远站一处,直到他爹爹来了才带他过来。
大家看向一身绛色官袍的魏景和,难怪会被长公主看上,二十出头当上三品官,又生得一副好相貌,气质温润儒雅。望向他妻子时,一双眼眸里有道不完的柔情。
魏景和带着平安走到安觅面前,“可受委屈了?”
平安也悄悄站到他娘身边,一双眼睛担心地看着他娘。娘好像被欺负了,就是那个郡主的坏娘欺负的,他不给她包包了。
安觅明明没觉得委屈,可他这么一问,心里有点发酸。
她摸摸崽崽的头,看着他道,“我是那等乖乖受委屈的人吗。”
“嗯,今日过后,没人再敢给你委屈受。”魏景和帮她扶扶珠钗。
安觅心中一跳,看向他,又看向圣旨。他做什么了?
周善见她看过来,笑着点点头,“魏夫人,接旨吧。”
众人一惊,这圣旨竟然是给魏夫人的!
安觅牵着崽崽跪下接旨,一行人也纷纷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侍郎魏景和进献红薯、玉米、土豆、水泥有功,为大虞开创太平,当赐以爵位。然,魏景和以爵位为妻安氏换取丹书铁券,其可恕三死,遇谋逆不恕,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望袛服隆恩,毋忘儆戒。钦此!”
安觅跪在地上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她没想到魏景和会来这一出,以到手的爵位给她换取一个免死金牌。
她来到大虞后特地了解过大虞的律法,丹书铁券并不像历史上某个朝代的大白菜一样想给就给,这里爵位和丹书铁券是分开的,拥有哪一种都能叫人仰望。
连战老夫人都震惊了,她如今能在公主面前有几分薄面还是因为战家历朝历代战功累累的缘故,以及手上龙拐,曾经是战家某位主母亲上战场才得赐下的,虽没有上打昏君,下打佞臣的权利,但是哪怕在公主妃嫔面前也能得几分尊敬。
如今,却是出了个用爵位给妻子换丹书铁券的男子,这是旷古绝今头一位。
魏景和也有些意外,他以为只会给一个特免恩典,没想到给的竟是丹书铁券,要知道这开国以来能获丹书铁券的人并不多。
“哎呀!欢喜傻了吧?还不快快接旨。”肃亲王妃开口提醒。今日来这一趟当真是值得不能再值了,她可是见证了一桩旷古绝今的美事。
安觅扭头看向魏景和,见他微笑对自个点头,她听见心墙崩塌的声音。
安觅收回目光,恭恭敬敬地双手接旨,“臣妇接旨,谢主隆恩!”
接诰命的时候,她对魏夫人这个身份完全没有感觉,这一次,却是真正将自己代入这个身份,接下这份厚重的情。
随圣旨来的还有丹书铁券。
丹书铁券状如瓦形,以丹砂填字,上刻有受封人名字,因何受封,还有所赐予的特权。她拿到的只有一半,另一半由皇家保存,合二为一方可使用。
画面里的安妈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古代不贪功的男人凤毛麟角,更别提用一个爵位给一个女人换免死金牌。
她想起当日这孩子郑重跟她保证说会尽所能给觅觅最好的,他是真的做到了。
安妈这会倒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体会了。
魏老太觉得,这可太好了,仙女哪里需要像寻常妇人一样整日阿谀奉承,勾心斗角。有了这丹书铁券,再有宴会,只有仙女想不想赴宴的份,谁也逼不了她,在京中妇人圈里谁敢说她半点不是,可以怼得她娘都不认识也不怕得罪人。
若说长公主之前还能以势欺人,如今却是生生被打脸。
可恕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遇谋逆不恕。
即使她犯了死罪,也可以饶恕,犯的不是死罪,官府不得加以追究。也就是说,哪怕这女人今日杀了她,犯了死罪也可以饶恕!
有这丹书铁券,只要不犯谋逆罪,没人敢动她,倒是担心她要动别人。
“皇上如此,太上皇知道吗?朝臣知道吗?”长公主不甘心地问。
朝臣表示,他们宁可同意给一个女人丹书铁券也不乐意给一个男人爵位啊。女人拥有丹书铁券也翻不出天去,男人有爵位可就不一样了。
“这就不劳长公主费心了。”周善笑着回了句,“长公主,皇后娘娘也有东西赐给您。”周善把两个嬷嬷让出来,“奉皇后口谕,长公主出身皇家,应以身作则……”
意思就是你作为皇家人,应该给天下人做表率,我特地给你准备了两个教养嬷嬷,好好学习礼仪廉耻,抄抄女德女诫。
长公主脸色铁青,有哪个公主出嫁了还要被赐教养嬷嬷教女德的,这是让她叫天下人耻笑!
在场的人也有被长公主勾搭过自家男人的,听到这个当真是大快人心,皇上这是连面子都不给长公主留了。
而刚随太上皇回京的瑞王妃勤王妃相视一眼,真切感受到皇权更替后的变化。
“魏夫人,皇上说您入宫谢恩时记得带上魏小公子,宫里几位皇子念叨着呢。”周善离开前特地跟安觅说了声,看到站在她身边的魏小公子,魏小公子还对他咧嘴一笑,想来是还记得他。
“有劳皇子们惦记小儿,臣妇定会照办。”安觅福身道。
周善对平安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
魏景和追上几步,拿出一个荷包递过去,“劳公公走这一趟。”
“这是咱家应该的。”周善将荷包收入袖中,颁发圣旨收红包已是正常流程。
长公主的赏花宴随着这道圣旨的到来结束了。
人一走,长公主回屋摔了一屋子东西,转身就去养面首的院子里凌虐发泄,完全将两个教养嬷嬷扔一边。
长公主府门外,战止戈特地前来接战老夫人和儿子的,看到柳沉璧搀着老夫人出来,赶紧上前接过。
柳沉璧也没想到他会在府门外,想到上次的流言,若是知道他在,她也不会搀老夫人出来。这下倒好,避开也来不及了。
“多谢柳姑娘照顾我祖母。”战止戈拱手。
“不过是顺道的事,当不得谢。老夫人,我家马车在那边,就不送您了。”柳沉璧屈膝福了一礼,带着丫鬟往自家马车走去。
然而,到了马车旁,车夫一脸愁苦地告诉她,马病了,连走动都不行。
镇国公府的马车经过,战止戈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他翻身下马将马牵过去,“柳姑娘若不嫌弃便先用我这匹马,这是匹性情温和的马,可以驾驭马车。”
柳沉璧看到她,有些羞窘,“国公爷如何回去?”
“我坐马车就行。”战止戈帮车夫将马给安上马车,让随从牵走病怏怏的马,“我让我的随从把这马带回府里的马夫瞧瞧,治好了再送到柳家府上。”
柳沉璧也没别的好法子,只好谢过,接受他的好意。今日过后,只怕又有关于她和镇国公的流言传出了。
战止戈对她颔首,转身就上了战老夫人的马车。
战老夫人见他进来,放下窗帘,笑吟吟地点头,真是越看越觉得这柳家姑娘跟她孙子有缘。
这圣旨一出,京里人都震惊了,不单单女的,男的也震裂三观。
那么多的功劳,可以封爵的时候,选择放弃封爵,给妻子求丹书铁券?脑子被驴踢了吗?啊!
天下男人穷极一生都达不到的成就,有个傻子为了个女人就这么放弃了。他们都恨不得去打醒那个傻子。
还有这丹书铁券只用在一个女人身上,太浪费了啊!
女人则是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还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们做梦都不敢想,话本里也不敢这么写。
太惊世震俗了,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从这一刻起,这个人无疑成了天下女人的梦中情人。嫁了人的只能求下辈子让她们遇上一个魏景和。没嫁人的,只盼将来嫁的人有魏景和的千分之一好。
安觅质问长公主的话传到承光帝耳朵里,承光帝又给加了一本女诫,还有大虞律法,叫她好好看看,这次且当她不知法犯法,若下次再犯,便以知法犯法秉公处置。
也不知是谁将这事写到天下报上,安觅字字珠玑叫人叹服,淫人夫子那话更是叫人捧腹大笑。
不过那都是后事了。
这边,魏景和送亲娘和儿子上车,转身对安觅勾唇浅笑,“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同夫人一道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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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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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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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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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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