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皇后的白月光另有其人>第 49 章 第四十九章
  许是知晓第一个七日之期将至,谢昀放慢了行军回朝的速度,专门等着星河的到来。

  他等了没多久,便听车马外边一阵窸窸窣窣之声。

  候在车外的朱公公唤了声‘圣上’之后便寻着声源处去了,不多时,便带着星河来到车马上。

  夜幕低垂,晚风猎猎。

  谢昀的车马离着军队稍远些,周遭只有苏元驻守着。他懒懒靠在车壁,居高临下睨着跪在车马中央的星河,等着星河自己主动开口。

  可久等不来星河启唇,谢昀没了耐性皱着眉问:“他们如何?”

  “挺好的。”星河惜字如金。

  星河就像一条蠢驴,得一鞭子一鞭子抽着。

  谢昀往星河心窝踹了一脚,星河当即要反抗。明月高升,这第七日发作的时间如约而至,星河只觉浑身麻痹,手上的劲力尽失,意识却很清明,能清楚感觉到放大无数倍的钻心疼痛。

  谢昀问道:“雁回跟着一穷二白的舅舅,这一路上可有悔意?”

  星河蜷成一团,捂着胸口喘着气道:“不……不曾。”

  纵然早知这个答案,谢昀心里还是滑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难过,他垂下眼眸盖过眸底的纵横交错的晦暗,自嘲地笑了笑。

  “朱颐。”

  谢昀唤来朱公公,给星河喂下舒缓的解药后,拿过早就准备好的信函扔在星河脸上:“将这封信带给他们。”

  说罢,嫌弃地看着星河:“滚吧。”

  星河服下药后缓了一会儿,将书信往怀里一揣扭头就走了。

  他本受雁回的命令去给惊絮带句话,悄悄摸摸地找到惊絮时,才发现惊絮和段楚秋姊弟待在一起。

  回朝的军队女眷不多,便只有惊絮和段楚秋二人而已。除了谢昀有车马外,段楚秋也有一架,她是谢昀要带回宫的人,自然就有人伺候着。

  星河在这驾车马外小心转了两圈,只听时不时的啜泣从车马内溢出。

  “段小姐。”是惊絮的声音:“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我又何曾不知这样的道理。”段楚秋柔柔的声音跟着传了出来:“我便是一忆起沈将军,想到他戎马一生却惨死贼匪刀下便忍不住难过。他都是因为我,若非不是我落于贼匪手里,他也不会因为救我而遭贼匪记恨。”

  说着说着又是一阵难以压抑的悲恸,连段恨秋都忍不住哽咽:“姐姐,沈将军若泉下有知,知姐姐如此伤怀又怎能瞑目。”

  “这枚同心结是他赠我的。”段楚秋捏着手中的白玉同心结:“过往种种莫不敢忘,我与他都是苦命人,今生不能结缘但求来生……”

  星河在外听着惊絮的声音似乎都因为尴尬变了形,想着惊絮一时半会儿都不会得空,担心国舅爷等的太久,他干脆寻了一个空处,在砂砾上写了几字。

  他不知谢昀会在此处停留多久,若惊絮能见了他留下的字再好不过,若是见不了,他下一个七日再带话给惊絮便是。

  星河凝着砂砾上的丑字:主子让你不必告知家人,她自会联系,珍重。

  确定这几字就算叫别人看去了也是丈二摸不到头脑,星河便折了回去。

  他刚走没多久,那驾车马上便下来一人,轻盈的脚步踏在了砂砾上,随后垂头投了疑惑的目光下来。

  星河与国舅爷约好,服下药后便在镇上的城门口等着。星河到了城门口,顺着拱形城门往里望了望,随后笼着袖子乖乖地候在原地。

  一直等到了天将亮不亮时,国舅爷的身形才堪堪从夜色中显出来两分。

  国舅爷朝星河招招手。

  星河便牵着马儿走了过去。

  国舅爷看了星河一眼,问道:“服过药了?”

  星河点了点头,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委屈道:“主子,奴待了您约莫三个时辰。”

  国舅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三个时辰啊。”

  尾调被他拉得长长的,带着一抹意犹未尽。

  星河没觉有异,看了看天色问道:“回主子歇下了吗?”

  国舅爷道:“以后要唤‘夫人’。”

  星河之前是想改口唤雁回‘夫人’的,是国舅爷担心星河这一声会羞了雁回,所以不允星河用这个称谓。

  星河挠了挠头,觉得自己出门一趟似乎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他想不到更深的一层,国舅爷让他怎么称谓他便怎么称谓。和不着边际的国舅爷又说了两句,星河这才忆起谢昀交给自己的差事,他从怀里掏出书函,双手捧着递给了国舅爷。

  国舅爷不知信中内容,但觉得谢昀铁定没写什么好东西。他现在心情不错,不想因此毁了自己的情绪,便干脆将信揣在了怀里打算隔天再看。

  现在他带着星河守在一家诊堂外等着诊堂开门。Χiυmъ.cοΜ

  天一亮,诊堂的伙计一扇一扇抱下门板,便见外边早已有客人守着了。

  “你在外边等着。”撂下这句话,国舅爷便阔步走进诊堂。

  不一会儿手中拿了个碧色小药罐出来。

  二人回到客栈时,刚撞上有人退房。国舅爷赶紧要了这间上房,让星河候着等人打扫出来,自己施施然回了房间。

  屋里的旖旎还在。

  国舅爷往榻上看了眼,一夜折腾,那人已经睡着了。

  他便净了手,打开药罐轻轻踱步到榻边,小心地掀开被褥一角。

  雁回刚阖上眼,就听见刻意压低的脚步声,知是国舅爷回来了,正要说话,却感觉那人掀开了被褥,温热的手心触到了自己,她又羞又涩这下只好继续装睡了。

  国舅爷涂抹药物的手法很生涩,可偏偏似带了一种蛊惑之力,他不慎触碰到的地方都燃起了火苗。

  直到他准确地找到患处。

  好在屋内没有燃灯,那初升的太阳也没能照亮昏暗的房间,这才让雁回瞬间涨红的脸有藏身之处。

  那药膏抹上去冰冰凉凉的,一夜踏沓留下的红痕得以纾解,却止不住越来越重的喘息。

  终于,那人上完了药。

  雁回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绕过了屏风,直接跃进了放凉了一夜的浴桶里,然后响起一声‘啧’,像是弄坏了什么。

  雁回愣了愣,再无法装睡下去,她起身批了外衣,小步至屏风后,便看见国舅爷趴在浴桶边,正拼凑着一张沾了水的书信。

  可字迹已经被水糊成了一团,看不清其中内容。

  感受到人形笼下来,国舅爷一抬头便见一脸担忧的雁回。

  他尴尬了一瞬道:“阿回?”

  雁回此地无银三百两地道:“我刚醒来……怎泡这凉水澡,天冷,莫着了凉。”

  国舅爷应了,从浴桶里跃了出来,掀起的水珠一颗颗摔在地上。雁回担心他着凉,顾不得脚伤就去竹屉里寻了毯子,往人身上裹。

  裹到一半就被国舅爷止住,他把雁回放回榻上,自己拿着布巾子随意擦了擦湿发。见雁回已然醒了,这才没顾忌地点了灯放在案上,把弄湿的书信平铺在旁。

  “这是谢昀让星河拿给你我的。”

  国舅爷边说着,边拿烛火烤了烤书信,烤过后定睛一看,书信上字迹还是模糊,但依稀可辨几字。

  太后,病重。

  雁回往书信上看了眼,她从京都到郦城前已命了陆安往皇家寺庙去,陆安说太后是有心病,这谢昀已经安然无恙地班师回朝,不曾想太后的病还是每况愈下。

  许是惊闻了皇后与国舅爷双双遇难的消息,加剧了病情。

  雁回心有愧疚,也明白谢昀为何将这事透露给自己。

  她倒是已让暗卫阿君往雁家带了消息,不管家里人如何责罚自己,她都受得。只是这些年来,太后待她不薄,太后那儿她实在是不知如何去面对。

  国舅爷看出雁回的担忧,便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加紧脚程回去看看。”

  雁回颔首。

  不仅是他们,谢昀也加快了回朝速度。

  回至京都,谢昀直往皇家寺庙去。

  皇家寺庙中,颗颗树木应了秋季,已经枯黄。

  谢昀遣退了旁人,往太后所居的房间去。本病得不能行走的太后一见谢昀,混浊的眼都明亮了些,她拉着谢昀的手哽咽得久不能言。

  谢昀拍了拍太后的手,亲自取过药要喂太后服下。

  太后推开谢昀,哽咽了许久才幽幽地道:“哀家这一生不求其他,只求我儿顺遂。”

  谢昀无奈道:“朕这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了这里。”

  太后瞪了他一眼:“皇帝突然带兵往郦城去,哀家不知你真正的心思?你念着与乐鱼叔侄情谊,剑走偏锋,要为他正名,可皇帝可曾想过,若张炬不受控制说出当年实情,这江山你还能不能坐稳!”

  谢昀一时没作答。

  过了许久他才道:“斯人已逝……”

  太后毫不留情地打断:“哀家在皇家寺庙守了他多少年?他这一遭离了京便丢了性命?便是当年在大漠乐鱼都能活着回来,现如今一些不起眼的贼匪能要了他的命?”

  谢昀凝着太后。

  太后笑了笑问道:“皇帝,你告诉哀家,乐鱼是不是与皇后一齐走了?”

  谢昀不答。

  太后便固执道:“你若不告知哀家实情,便是与哀家离了心。既如此,哀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谢昀叹息一声,将药重新端给了太后。

  答案已在不言中。

  太后愣了愣,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指着谢昀的鼻子怒道:“皇帝可曾想过,这事传了出去,皇帝可是要遭天下人耻笑的!”

  谢昀疲惫地看着太后:“母后早就知晓画像中的人非朕了吧,母后心疼舅舅怎会瞧不清画中人是谁?”

  太后一怔。

  谢昀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朕想过,为何先帝要改了这画,要让全天下人误以为皇后……雁回倾心之人是朕。从先帝看到这画时,朕、舅舅、雁家就成了他的棋子。”

  隐下那些阴谋阳谋,回过头,谢昀叹气道:“先帝明明这般忌惮朕,又怎会在听说雁回心属朕时,会特意传雁回带画进宫,母后,当年您与先帝说了些什么?又是抱着怎样的初衷向先帝传了这消息,您是担心雁回心属舅舅不愿以家族鼎力支持朕,所以想雁回事迹败露,从而牵连雁家,让当时已有一番作为的舅舅接管雁家手中的兵权?”

  “毕竟雁家再忠心它姓‘雁’而不是姓‘沈’。”谢昀语气淡淡,手背上却凸起了几根青筋:“可母后哪知先帝更技高一筹,才会有之后的种种……”顿了顿,谢昀冷冷笑了下:“母后以为朕真舍得放雁回和舅舅走?朕至始至终不过是在替你与先帝还债罢了。”

  “母后病重的消息隐瞒了这般久,却在此时传了出来。”谢昀将药放置一旁:“母后想做什么?放出消息引他二人归来,再替朕要了他二人性命吗?”

  “可惜。”谢昀一笑:“母后的计划要落空了,朕已将母后的计划全盘告知了他二人……朕累了,母后好生歇息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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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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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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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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