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过,竹叶飒飒。萧琰沉立在竹林里,良久,又转身回到漱心潭,坐在石桥上听着那声若青铜的水声,荡涤着自己的心,低头凝望着潭水,仿佛坐着思考的一尊雕像。
知道了路径,想要走过去,却也是不容易的事。
世间的道理,总是知易行难。
承受两字,就是带着血泪和痛,是心磨折了,打碎了,再在痛苦中涅槃。这血泪和痛,总是要先受着才有承。不真正经历至痛至惧事,没有那样的痛楚摧毁,就不会有至痛的受,就不会有经受之后再重新站立的承。
凤凰涅槃,那也是要焚烧之后,才有新生。
就如千山,为修绝情道,倾全心以深情,历不得之至痛,入恨杀之毁欲,受而承之,至此道成。
又如昭华,虽非为道而爱,但也是经受了不得之痛,经受了道心的摧折,才会破而后立,承道重铸。
但这不适用于萧琰。
她绝不愿意真正去经受失去沈清猗的至痛。
那她要如何去磨砺自己心最脆弱的地方?
或许……幻境?
萧琰想到了“迷梦会瑶台”,李毓祯曾在她身上用过,实际上那是一种很正经的丹药,是天策书院的入幻破障丹,帮助洞真境大圆满宗师进入心灵幻境,发现潜意识深处最渴望和最忧惧的,以此发现心魔,并在幻境中与欲|望和恐惧做斗争,最终破障而出。
这是阿娘告诉她的,迷梦会瑶台的真正作用。萧琰当时很惊诧,那天策书院岂不是有很多先天?阿娘说,哪有这么容易。幻境终究只是幻境,不是真实,在幻境中破障也不是真正破除心魔,只是一种“经受”的模拟情景;而晋阶时的心魔劫会将深心之处的欲.望恐惧放大千百倍,破障丹只是一种预演,演出来的又怎么比得真实晋阶的情况呢?……破障丹只是提高三成的机率——当然这也很是相当难得了。
而洞真境晋阶先天遭遇的劫威是不一样的,实力越强、天赋潜质越强的,劫杀威力就越强,那心魔劫可能就是放大千万倍,渡劫身陨的可能性更大。毕竟灭杀劫是这个世界自生的保护规则,对世界威胁越大的,天道越要灭杀。萧琰觉得自己就是属于“越要灭杀”的范围,不能将磨炼心的承受力全放在幻境的模拟上。
不过……她又想道,经历一下幻境中的破障,或许也是有好处的。
她思忖着,还是先问问大师伯的意见。
萧琰站起身,真气如清风卷去衣衫上的灰尘,下桥时,她眸子向西看去。
潭西面的竹林外,容池已经静候了两刻钟,她穿着品级宫侍的紫地圆领团窠袍、戴簪花宫幞头,腰间却是系的武官蹀躞带,佩千牛卫金错仪刀,显露了她身兼东宫内侍和千牛卫的身份,容貌不甚出色,眉眼朴质,给人沉重少言的感觉,见萧琰下桥便行前去,抬手行了一个武职礼,称呼萧琰的官职:“容池见过萧上将军。”
萧琰知道她是容池。
太子寝宫光天殿的副主管、东宫千牛卫左内率府长史。
是李毓祯身边的八位大侍女之一,萧琰以前在秦国公主府就和她照过面,她的修为是八位侍女中最高的一个。东宫千牛卫府的长史仅次于正副卫率,领判卫府诸曹和府事,比起正副卫率负责禁卫和兵仗,长史才是千牛卫府的执事者,能任此职事,除了武道修为,统事能力也必定极强。萧琰只和她见过两三次,相互并不熟稔,就不似对连诚关夏四人那样随意,端然抬手回了一礼,也以武职称呼她道:“容长史,可有事?”
容池谨肃说道:“萧上将军,宫里传话过来:殿下请你即刻去紫宸殿,谘问军事。”
谘问军事?
萧琰抬了下眉。
李毓祯大概是要问她燕周西北军事细节。军报虽然详尽,但她身在武骑上将军这个位置,眼见和陈述又是另一个角度,身为储君要从多方面、多角度了解前线,这是应有之义。不过她本以为李毓祯会在东宫问她,没想到这会竟传召宫中谘问——难道是西北那边又有什么军情?
萧琰心中关切,说道“我这就着服入宫”,说着身影已在十几丈外。
容池立即跟上。
萧琰回琅玕院换上了武骑上将军的公服,便往大明宫去。
容池持有内苑通行符牌,将萧琰送至紫宸殿西宫门外才返回。
萧琰由宫门卫领入,经柱廊穿过紫宸殿广场,登雕栏玉砌台阶上到中殿的汉白玉台基,穿过门柱廊进入殿内回廊,才踅入北回廊,就见李毓祯从休息的便阁子出来,身上换下了太子公服,穿了一身大翻领对襟宝相花锦镶边胡服,戴着尖锥帽,下穿马靴,分明一副打马球的模样。
萧琰远远的挑起眉毛。
这是谘问军事?
“走——到马场上说。”李毓祯一脸的“我可不是糊你”,靴声笃笃踏着回廊走过来,瞅了眼她穿戴的公服幞头,一脸的嫌弃,“你这身,马马虎虎吧。”萧琰斜眼看她,“谘问军事?”
李毓祯回身从内侍提的囊袋中抽了一根藤柄偃月球杖,在空中挥击两下,一边往廊外走一边道:“我每天起得比鸡早,歇得比狗晚,干活比驴还多,”萧琰听得噗一声,捧着球具的宫侍也低头憋笑,“百官下了衙我还在批奏章,东暖阁的御榻都要被我坐穿,还不容我松泛松泛?——你瞅瞅,打个马球都要跟你说正事。你说说,我容易么?”李毓祯一脸的谴责。
萧琰立即正眉正色道:“太子殿下夙兴夜寐,日理万机,真是太不容易了!”捂胸一脸真诚的感叹,又严肃诚恳的,“马上就到申时了,百官下衙,太子当然也要休息!”伸手取了球杖,挥击一下,“打马球好,还能强健身体。走走,球场上见高低。”一副急切的样子,唯恐李毓祯这会想起同伴情义什么的扔个职事给她,让她也陷入“干活比驴还多”的苦日子中。
李毓祯呵呵一笑,扔个眼神给她——算你识相!
一行人出了紫宸殿北宫门,过横街,就是内宫,往东北面的清思殿去。
皇宫内马球场有七八个,李毓祯选了清思殿的马球场。这里是皇帝和妃嫔打马球、蹴鞠的地方,北面是长殿,四面围长廊,球场十分宽阔,地面用油浇筑,极其坚固,而且踏马不起尘。至中元节之前都还有暑热,没有哪个妃嫔来打球,廊院内很是清静。
御马监内侍将马牵过来,两人跃身上马,眼神一碰,就是火花四溅。
反正连诚远远看着,就是身子一抖。
唉,可千万别来个血溅马球场啊……
两人马球赛简单又激烈,两人既是较球技,也是武道的交锋,场外只听得马蹄声如鼓点如雨骤,拳头大的漆球在空中如飞星,只能看见一个疾飞的黑点,太子殿下和萧上将军的球杖也快得只能看见影子,而且在空中拉出了道道残影,看多一会就觉得目眩欲吐。
连诚看得扑扑跳,心里一劲嘀咕,只打球,别伤人;只打球,别伤人……
第一场交锋下来,李毓祯进球,萧琰输了。
又打了两场,萧琰一胜一负。
她面无表情的咔巴一声,将左边断了的两根肋骨接正。
连诚听见那声音,嘴角微微抽了下,有些忧愁的想:再打下去,会不会不止断肋骨了?……唉!
萧琰球杖往下一落,说道:“我输了。”
总觉得再打下去李毓祯会让她断胳膊断腿。
那笑吟吟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发毛……
萧琰觉得寒风飕飕。
她并不精于打马球,尽管这是世家子弟必备的技艺,和琴棋书画一样,成了士族文化的一种,但她事实上没有打过多少场马球,和李毓祯较技有些吃亏;胯|下的马虽然是十分优良的赛场马,但显然不可能跟上她和李毓祯的速度,交锋时难免要顾及着马,打得不痛快……这让萧琰觉得这场交锋虽然激烈却不酣畅。她不惧受伤,但就算和李毓祯交锋受伤,也应该是酣畅淋漓的交锋,不是现在这样,打得束手束脚。
她干脆的认输。
要打架咱们另寻场地。
李毓祯挑起一根眉毛,呵呵一声,算你见机快。
两人策马出了球场,将球杖丢给内侍,接过热巾子擦脸擦手,入了清思殿。
清思殿是东西长殿,隔了三十多间阁子,不置木门,只垂帷幔,李毓祯和萧琰坐在东一阁内的横榻上,帷幔已经挂起,两人一边看着场上的宫侍对抗赛,一边说着话。
李毓祯叉了几片高昌瓜吃了,又抢了萧琰叉的一块油桃,随口道:“知道克里特吧?”
萧琰叉了另外一块油桃,抬眸“嗯?”一声,知道李毓祯不会是随口提起,拿起瓷碟里的巾子擦了下嘴,说道:“你说的是地中海的那个克里特,两大帝国夹心的独立岛国?”
萧琰知道克里特,就是因为这个王国很小,却处在大西洲两大帝国的夹缝中保持了独立,没有被吞并或者成为附庸,萧琰觉得相当强悍,读世界史的时候就记住了这个国家。
“嗯,就是这个夹心国。”
李毓祯一臂倚着凭几,说道:“这会儿,欧罗顿皇帝、大食哈里发、神圣教皇的特使,正在克里特岛上三方会晤,商讨如何深入结盟对付咱们大唐。”她语气微顿,手中银叉子在蜜色的高昌瓜上戳了戳,“顺带着把克里特这片瓜给分了。”
萧琰:“咦?!”
三方会晤她不奇怪,随着战争打下去,两边的盟国都必定要加深合作,否则就要面临战争失败;唐乌同盟已经走在前面,大食和欧罗顿的同盟如果只浮于表面,还是各干各干的话,那他们的失败会更快。
在帝国存亡面前,信仰的问题也可以暂时搁置到一边。当信仰成为利益时,它就成了政治,可以谈判,可以妥协。
萧琰脑海里浮现出西洲舆图,想着克里特王国的位置,正处在地中海东部的中央,主岛和北部岛屿连起来像一个“上”字,“上”的西面和北面,是欧罗顿;“上”的东面和南面,是大食。
克里特处于这种四面夹心的位置,还能保持独立,就是欧罗顿和大食互相争斗的结果,谁都不愿意克里特被对方吞并,据此控扼东地中海的交通要道,于是在互相牵制下,克里特就成了中立国。
现在两大帝国坐下来谈联合,那这种互相牵制就没有了,等于双方分瓜,切一片给你,切一片给我,只要别想着我一人全吞,那这个瓜就能分掉,有分歧也只在于每人分几片瓜、切得均不均匀这种争吵上。
“那克里特就危险了。”萧琰说道,“那我们是坐视分瓜,还是插把手搞破坏?”又咦了一声,怀疑道,“我们大唐不会以前就插手了吧?”怎么想怎么觉得仅仅靠两大帝国的相互斗争牵制来获得喘息有些像走高索,不可靠啊,谁知道会不会突然翻索呢?要想站得稳,还得靠自己啊。
李毓祯吃了一片瓜,一腿屈着一腿伸着,坐得十分懒散,声音也懒悠悠的,“地中海离我们太远,夹在大陆之间,等于是西洲的内海,我们海军力量再强,也不能打进人家内海去,那就等于是正月十五的元宵,被包圆给煮了。”
萧琰点头,她说的也是大唐这边的“云端”干涉。xǐυmь.℃òm
只有先天宗师的力量才能无视距离。
“但先天插手也要有规则吧?”萧琰疑惑说道,“克里特以前属于希腊帝国,希腊帝国被罗马帝国取代,又归属罗马,罗马帝国被欧罗顿帝国取代,按疆域继承来说,克里特应归属欧罗顿;但克里特拒绝承认欧罗顿是罗马帝国的继承者,这属于西洲内部的问题,咱们中洲先天插手是过界了吧?”
李毓祯道:“你在道门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天下道门皆一家。”
萧琰一愣,重复了句:“天下道门皆一家?”
这个道门,是指继承和传承了远古道统的修道者,都属于“道门中人”。
她抬指轻叩了下额头,明白了,“克里特也有巫族传承?”
这就说得过去了。
“空海隐修会,”李毓祯说道,“现任大祭司就是继承远古鲲巫血统的法道先天。”
“鲲巫……”萧琰眨了眨眼,“巫族与鲲鹏的混血?”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萧琰吟了这一句。庄子这句咏叹其实是没有夸张的,萧琰在剑阁看古书时,就看过自神识玉简中录下来的《远古大妖志》,上面说,鲲出海时数千里都是它的身躯。
她眼睛一闪一闪的,“你说,鲲和巫怎么交合呀?”
李毓祯:“……”你关心的重点在哪里?
……
两人很有兴致的讨论了远古大妖和巫族怎么交合的问题,萧琰是学术精神,李毓祯是关心体位问题,萧琰见这话题溜到不可言说的方向去了,立刻将马缰扯住,要是信马由缰,李毓祯的节操能歪到天边去。
萧琰抬手抹了抹额头不存在的汗,顺便将李毓祯那些没节操的猜想全部擦掉,嗯,她要保持纯洁的心灵,不能被李毓祯荼毒,那些人|妖体位什么的,统统抹掉,抹掉……
“说克里特呢。”她敲敲榻几,“空海隐修会都是鲲巫部的血统后裔?那克里特人呢?是没有血统的普通后裔?他们这关系,就像玛雅和东洲的鹰羽蒂安族一样?——空海隐修会,以前没说过啊,空海……空海,难道是在海里隐修?总不能在天空,这鲲还没化成鹏呢。咦,难道就是在爱琴海的深海隐修?”她一叠声儿问道,把话题扳回来。
李毓祯嗤笑她一声,眼皮子撩一下,忽地上上下下打量她,萧琰被她看得汗毛直立,满眼警惕,李毓祯眼眉挑了挑,慢条斯理的,“你这么避讳——体位……难道,你跟沈至元只一个体位?萧悦之,你不会这么不行吧!”
“……!”
萧琰脸腾地红了。
这要怎么回答?
说她不只一个体位?呸呸这是床第之私怎么能跟人说!
不吭声就是默认只一个体位?……那怎么可能!她和清猗怎么可能“不行”?!
这绝对不能说不行!
萧琰恼怒的掷了个油桃过去,“李!昭!华!”
李毓祯一伸手接住油桃,斜在凭几上哈哈哈笑。
这一笑就破了两人谈话的真气屏障,哈哈的笑声传到马球场,跟着一颗油桃飞了出来,伴随着李毓祯薄凉又悦耳的声音,“击得好!这是萧上将军的奖赏!”那刚刚一球飞星入门的内侍大喜接了油桃,执起马球杖在左胸一拍,大声道:“谢殿下赐赞!谢上将军奖赏!”
萧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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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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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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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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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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