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迎接萧琰的侍卫已经候在东城外十里亭,安叶禧和季字六侍卫都在,萧琰拜别夫子,抱着久别的赤风,亲热说道:“伙伴,我回来了。”赤风打着响鼻,马首在她脸上轻蹭着。萧琰轻抚它鬃毛,腾身落上马背,在侍卫护随下,驰马入城。
她女子的身份还未在家族公开,内衫下穿了束胸甲,仍一副郎君模样,脸上戴着面具,进了国公府才摘下来,依然如少年时清澈莹秀、干净剔透,但完全盛放的容貌却令人窒息,迎接的仆婢们只觉得眼前花开、心口中了好多箭,回过神来行礼都脸红红的。安叶禧心里叽咕笑,庆幸自己在书院学舍天天见过郎君,不然也要中一排箭。季字六侍卫一个个挺胸直背,看向萧琰的目光崇敬又骄傲:这就是他们郎君,帝国最年轻的大圆满宗师!嗯也是最好看的宗师,六人又悄悄加上一句。
国公府大主管萧存贵眼睛都笑眯了,盛华院大管事风簌咯咯笑,娇手捂着半露的白皙胸脯,哎呀说咱们小郎君长大啦,已经美上天啦……萧琰被夸得一劲笑。
众人忽啦拥着她入了府门、中门往后府去,萧琰让清宁院的侍卫侍女们都回去,只留了青葙随行,往盛华院去:父亲和四哥都在母亲那边。
她心中激动,步子迈得快,萧存贵和侍人们都跟不上了,她体贴的停了步,对萧存贵说,这么大一群人不用再迎接她了,有风簌带她去盛华院就可以了。
萧存贵笑眯眯的行礼应喏,看着小郎君一个箭步就消失在林荫转道处,他乐呵呵的背着手,吩咐侍从们都散去,自个儿慢行着,心想:十七郎君回家了,郎主可是高兴呀,接到信后连续几天都是笑呵呵的,今儿从大都督府提前下衙回来还换了两次衣衫,肯定是想比国公夫人更显眼,这可真是……呵呵。
萧琰一路加快步伐,穿林过廊,不过一刻钟就到了盛华院。
侍女早就候在院门口,一叠声往内通报,“十七郎君回来了。”
风簌领着萧琰直接去了湖心水榭,榭中铺了凉席,萧琰脱靴而入,侍女置上软垫,她上前跑拜,向父母行了三叩大礼,说道:“孩儿叩见阿父阿母。久别在外,十分想念。”说着,又叩了三个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起来。”梁国公压抑着心里的欢喜,手往前虚虚一扶,让女儿起身。
安平长公主打量着她,爽朗声音说道:“不错!经历了风雨,不见风霜,唯见成熟后的盛容风仪。”说着一只手招了招。
萧琰笑容绽开起身上前,伸臂拥抱母亲,在她脸上亲一下,跟着又在另一边脸上亲一下,笑嘻嘻说道:“这是我从乌古斯学的吻面礼,母女都是要亲两边面颊的。”安平长公主哈哈笑道:“这个礼节好。”也在萧琰颊上各亲一下,抬眉斜飞,容光逼人。
梁国公被炫耀得眼角一抽,咳了一声。安平长公主眉毛挑得更高。萧琰忍着笑,又上前紧紧抱了父亲一下,亲热响脆的叫了一声“阿父!”梁国公咳一声,故作端重肃然。安平长公主斜眉,嗤他一声。
萧琮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阿母和阿父真是……
萧琰又转身向兄长跽拜行礼,眉眼笑得弯弯,言语亲昵,说道:“阿琰拜见阿兄,阿兄安好。”
“好。阿琰终于回来了。”萧琮笑声朗朗,清润雅致的容颜生辉,向妹妹回礼后,又仔细打量她一阵,对父母笑说道,“阿琰又俊了很多,满目莹秀琳琅,令人眼花缭乱呀。”
大家都笑起来,侍女们觉得世子说的“眼花缭乱”真是贴切极了,她们可不就是看得眼花心缭乱了?
安平长公主扬眉得意说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血统。”
梁国公和萧琮眼角都抽抽。
好在父子俩都知道安平长公主是什么性子,在萧家人面前夸赞李家人的血统那真是毫无压力。
萧琰噗哧一笑,母亲还是和以前一样,活得这么肆无忌惮……这真是好。
一番相见亲热后,萧琰便说起去乌古斯的事。
水榭门已经关上,侍女们都退到了水榭廊上。
萧琰又施了真气结界隔绝室内谈话,从自己离开贺州时说起,到了长安,樊川遇刺杀,悬崖上与慕容绝一战,入天策书院,剑阵巷遇刺,与吴王决战,晋阶,越秦岭,遇追杀,入剑阁;之后因为李毓祯遇刺昏迷再回长安,直到李毓祯苏醒,然后遵父亲嘱咐留在长安;景宗外祖父丧礼后,安平母亲离开长安不久,她就去了乌古斯汗国,一路惊险至极地,担负使命上京与乌古斯皇帝会晤,也见了乌古斯国教的少神司和大祭司,直到回国。
她在家书中提到自己在北极海进阶,但没有说过程,这会说来惊心动魄,听得梁国公三人悬心吊胆,忽上忽下。
对于这些生死境凶险,萧琰并没有简单略过,她还人活着,再凶险也是过去了,但将过程说得详细,有利于父亲和四哥了解乌古斯帝国的宗师实力,毕竟这些都是在资料上读到,没有她亲身经历的具体直观。
这一说,就说到了暮色降临,萧琰起身添了好几回茶,煎茶侍女又接连煎了两团茶,直到第三团茶用尽,才将经历讲完。
梁国公三人都已经一身薄汗了。
萧琰吩咐侍女递热巾子和干毛巾。
安平长公主犹有余悸的叹声说道:“真是凶险啊,你这孩子,真是吃了大苦了。”萧琰笑着点头,安平长公主又说道,“慕容家的千山很不错,生死与共,不离不弃,这是真友。”
萧琰点头应是,说道:“我和学长是生死至友,也是大道同行的同伴。”
何以谓之至友?合志如同方,共其忧而任其难,行忠信而不相疑,迷隐远而不相舍。何以谓之同伴?至道如一心,策勉共进,生死不背,同行不弃。
梁国公喝声赞道:“好!人生难得挚友,若得至友更是大幸,更难得,至道同行的伙伴。这是命运的机缘,也是你们的福气。”
人生有情谊深厚的挚友已是难得,生死至友、大道同伴,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萧琮点头说道:“父亲说的是。阿琰和慕容千山,这是有缘才可相遇。”
“阿父和阿兄说的是。”萧琰顺势说起了自己和慕容绝磨道、助她绝情道修行的事。
梁国公三人已经用大毛巾隔了背上冷汗,侍女们也退下了,萧琰说了磨道的前因后果,当然亲热的场面都略去了。
梁国公三人的表情从惊愕、凝重到古怪。
梁国公和儿子对视一眼,觉得这话不好问。
安平长公主却直接问道:“阿琰是喜欢女子?”
萧琰呆了下,觉得父母和四哥关注的重点有些不对,不是应该担忧她和慕容绝的磨道是否能成功吗?
转念一想她又了然了,绝情道再凶险,也是慕容绝的凶险,即使关心也和家人隔了一层,父母兄长当然首先关心她是不是喜欢女人——这关系到她以后娶进门的是男还是女。
萧琰实事求是的回答道:“我是为千山学长磨道,不可能为她动情。不过,经过实践验证,我心理上和生理上并不排斥和女子亲热。”至于实践是什么,李毓祯和慕容绝都是,但和李毓祯那件事,就不能说了。
梁国公父子和安平长公主的眼角都有些抽,经过了实践验证?三人一下想到了更深的地方……阿琰和慕容绝欢合过了?
萧琰不知道父母兄长偏到另一个方向去了,她知道母亲问话的意思,回答说道:“如果以后遇上喜欢的人,孩儿应该不会计较是男是女,但合心意。不过,目前尚未遇上男子让我心动。”
她的想法严谨,没有遇上就不能说绝对,话里没有偏向性,但深心意识里已经有了倾向。
李毓祯和慕容绝无疑是年轻修行者中最耀眼的两颗星,完全遮挡了其他人的光芒,萧琰的目光平视过去,同样高度下,很自然的只看见和她同等优秀的这两个人,若只是至友和同伴,当然不会影响她的性向,但偏偏这两人都与她有了感情和身体上的纠葛,潜移默化中就让她的性向产生了一定的倾向。
安平长公主眉毛挑高一会,然后哈哈哈的笑起来。
梁国公和萧琮的神色却都凝重,难道阿琰以后要娶个媳妇儿?
这是愁还是不愁?
萧琮沉眸想了想,觉得没必要为妹妹愁,只要妹妹喜欢,男的女的都行。若喜欢女人又想要个孩子,他以后还会有孩子,过继一个给妹妹就是了。萧琮忧念一去,心中明朗,还调侃妹妹道:“慕容世家有名的出美人,慕容千山必定也是绝色,我妹妹不吃亏。”
萧琰老实点头,“嗯,学长容貌是极好的,气质也极好,身材也极好。”
安平长公主噗一声,“哈哈哈!”笑得花枝乱颤。
萧琮咳笑一声端盏,心说妹妹你太实诚了。
安平长公主一边笑一边斜眼看,心想这孩子八成跟慕容千山有过了,回头一定要问个清楚。
梁国公没有笑,他心里发愁,女儿要是娶个媳妇……不管他愁不愁,族中长辈必定是要愁的:二十岁的洞真境大圆满,多好的优质资源,怎么可以不生下优秀血统的后代?
梁国公感到头疼,甲姓世家的出身高贵尊荣,生来起.点就比别人高,资源也比别人多,但也意味着担负和更重的家族责任,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梁国公严肃叮嘱女儿,“你和慕容千山这件事,不要对他人提起。”
“是,阿父。”萧琰应道,这是学长的大道,除了最亲近的人外,她怎么会和别人说。
梁国公清咳一声,又说道:“你以后娶夫郎还是……媳妇,你自个心里有数。但在晋阶先天以前,要慎重。你眼下,还是以专注修行为先。”
二十岁对于洞真境大圆满宗师来说,那是太年轻了,这么长的寿数,女儿的亲事完全可以往后挪,不必太早。若是阿琰晋阶先天,进入了家族力量的最顶层,到时喜欢什么都由得她自己了。
梁国公虽然希望女儿娶个夫郎有自己的血脉,却已经在为女儿做周全考虑了。
萧琰明白父亲的用心,也知道自己要掌握完整的话语权就必须走到族中实力的最顶层,认真应道:“孩儿明白。”
……
一家人说完话,从湖心水榭出来天已经黑了,萧琰沐浴更衣后先去松鹤院给祖母请安,然后回盛华院参加自己的洗尘宴。
洗尘宴设在盛华院的堂厅里,因为已经戌时了,各院已经用过晚食,这会儿就是简宴。梁国公一脸笑意,平日威重之色也少了三分,对儿女们说道:“今晚先简单的迎接十七归家,你们兄弟姊妹几年不见,先亲近一下,明日中午还有接风宴。”
萧琤、萧玳还在军营,休沐日才能出来,萧珂去年已经出嫁,不在河西,席上的兄弟姊妹也就萧琮萧琰和萧瑟萧珑。
虽然席上只这几个人,却是欢笑融融,萧琰就是活泼有趣的,加上萧珑这么个欢乐的妹妹凑一堆,两人一唱一和,就让大家笑疼肚子了,席上菜肴更新上了几迭,直到将近子时,这宴席才散了。
宴散出来先送别父母,兄弟姊妹再作别,萧珑抱着萧琰依依不舍,“十七哥哥,我们明天再见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萧琰多么的“兄妹”情深,但这里谁不知道她性子呢——就是个看脸的!
如果她生母高氏在,这会眼睛得翻上天:亏得是你亲哥,不然还不死缠赖缠着说,等我长大嫁给你……
萧珑今年十三岁,长得不似高氏一般清丽婉约,五官很是明艳,还没长开已能想见日后的国色,倒和安平长公主有几分相似。萧琰喜欢气度大方的女孩儿,何况还是自家亲妹妹,笑着半抱回应她,亲热说道:“好,明天又见。”又转脸看向漠然静立的二十一妹萧瑟,对两位妹妹说道,“我给你们带了礼物,今天太晚了,明日早上送到你们院里去。”Χiυmъ.cοΜ
“哦,太好了!”萧珑抱着她欢呼雀跃,说今晚上要睡不着了。萧瑟却是平淡的一句,“谢谢十七哥。”再无其他表示。
萧琰知道她性子寡淡,对生母刘氏都是如此,她看着妹妹,眼睛明亮如星辰,说道:“阿瑟,世间有意思的事很多,你多去看看,总会找到让你觉得很有意思的事。”
萧瑟意外的看她一眼,敛下眼,微微颔首,没有多话。
一行人出了盛华院,仆婢们拥着辇往两个方向去,萧琰住的清宁院和承和院是同一个方向,萧琰先送四哥回承和院,虽说有些绕道,但这点路不算什么,兄妹俩许久未见,也想在路上说说话。
萧琰想到萧瑟十七岁了,就关心问道:“阿瑟可有议亲?”心想,阿瑟这么个寡淡性子,大概不会有喜欢的人。
萧琮微叹,“还没有。”萧瑟这性子不适合嫁人,平婚也未必合适,只适合娶个性情温柔的男子,关起门来过自家日子。
倒不是没有相中的人家,想攀附萧氏的人家多的是,即使萧瑟是庶女,以梁国公府的地位,娶个才貌双全的夫郎不是难事,问题是他这个妹妹根本没有成亲的心思,没准几时就起个念头出家了,“父亲都要愁死了。”萧琮叹气说道。
萧琰安慰兄长说道:“人生各有缘法,阿父和阿兄也不要着急。”人活着要么庸庸碌碌,要么有自己的追求,萧瑟总会找到她想要的,至于成不成亲,萧琰觉得这并不重要,“等阿瑟发现了她想追寻的,就不会觉得人生寡淡无味了。”
“还是你看得透彻。”萧琮思量后点头。
“阿父和阿兄也是关心二十一妹,才想得多了些。”萧琰道。
“是啊,父母总期望孩子有自己的家。”萧琮感叹,又笑着看妹妹,“阿琰可有了中意的人?”
“那件事未成之前,我不会考虑这方面的事。”萧琰布了谈话屏障说道。
“那件事”指的是慕容绝的绝情道修成。
“那时间可得……久了。”萧琮微微皱眉。
谁知道慕容绝的绝情道何时能修成?
萧琰轻笑说道:“阿兄,我还年轻着呢,等个十年也无妨。”她不觉得慕容绝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但关于亲事,她确实没想法,也就将时间说长一些。
萧琮心道:十年……
他微微凝眉,又点头,说道:“十年后阿琰也还是很年轻,再者,感情的事还是要看缘法,缘法没到,就不要去强求。”
他和沈清猗的婚事就是联姻,两个很优秀的人在一起未必能相爱,心性上的契合才是最重要的,他希望妹妹遇上真正喜欢的人才谈婚事……先婚后爱这种事,得靠运气。
“阿兄,你的缘法到了吗?”萧琰认真问道。
萧琮闻言哈哈笑,月光下俊容温润,如蓝田玉暖生烟。
萧琰不由一笑,看来四哥和魏子静这两年进境颇佳,心中也就更关心沈清猗,问四哥:阿父是不是气消了,同意阿兄和姊姊和离了?
萧琮想到父亲得知东宫发了征聘令给清猗,怒后又横生枝节,将和离一直拖到现在,心中也是无语,略过父亲做的这些事,微笑回答妹妹,“至元已经入了丹道。十几天前,道潇子司马先生过来,就是说和离的事。于情于理,咱们萧氏不能再延了。十七那日,也就是你家书抵达那日,我与至元签了和离。从此后,她就只是你的沈姊姊了。我和至元,也终解最后束缚,各得心中自由。”
萧琮说着又感喟,想到夫妻二人曾经相敬同心,危难共济,携手要在荆棘中走出萧氏的路,可叹命运难测,两人终是挥手自兹去,各行各道。
他心中已经释然,签下和离书的那日仅余的羁绊也去,身心一轻,好像斩断了不该再存在的命运因果线,更能轻松前行,相信沈清猗也是如此作想。
萧琰心中一松,一直悬着的这件事终于圆满解决,她为四哥和姊姊高兴,从此都去了这重束缚,可以过他们想过的日子。
萧琮说着又遗憾,“可惜那日和离之后,司马先生急着返回道门,六天前刚带至元离去,你没遇上。”又说了沈清猗那句话,“相见终有期。”
萧琰不由怅然,叹道:“相见有期,这个有期不知是何时了。”
想到沈清猗入道,萧琰又高兴,以后和姊姊也是大道同行了。
想到自己寄出的信和画,姊姊回了道门应该收到了……
嗯应该赶得及,姊姊刚刚才签了和离书,之前感情还没发展,这会看到宏阔又冷酷的北国风光正好。
萧琰这么一想又悬心了,没准姊姊心中束缚一去,感情上再无顾忌,一下奔放了呢……
虽然萧琰想象不到沈清猗那清冷的性子如何奔放,但还是得再写信,让姊姊冷静、冷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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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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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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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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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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