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浵刚从安福长公主的芙蓉园回来,这阵子两姊妹挺热乎,因为安福长公主要将芙蓉园改建,而李翊浵是园林设计上的行家,安福想将芙蓉园建成大唐第一园,其中就有先皇喜欢的景致,便将两姊妹的嫌隙暂且放下,反正揍李十一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先将园子改建好了再说。
李翊浵回府沐浴后换了件低胸襦裙,斜躺在长窗下的凉椅上看书,见女儿回来了,一眼就看见她新换的衣衫,连里面的中衣都换了,虽然都是贡造白绫,细节却不同。李翊浵咯咯笑起来,“挨揍了?”
萧琰笑哈哈的纠正,“是打了一架。下午切磋,破破烂烂的,又换了一身。”她现在是旧伤添新伤,“昭华也受伤了。”她眉飞得意,“我和她是同境界了,虽然还是有差距,但她的剑不能轻易压制我了。”说着哼哼声,“我就说她要是不执于情,没准心境已经突破进入先天了。”
李翊浵笑一阵,让她先去净面换身家居衣衫,出来后关心问女儿,“都伤哪里了?第一架估计哪里都打了,只差没打脸了。”
萧琰解了秋水刀,换了身宽松长裙,倚在阿娘身上佩服笑道:“阿娘一眼不观,什么都知道。”
李翊浵眼眉一撩,表示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昭华肯定会对你下重手,但你的脸她舍不得打,毕竟她要看的。其他地方平时又看不到,打了也没关系。”
萧琰:……阿娘您真英明。
还有您关注的重点错了吧,怎么不心疼一下女儿。
李翊浵噗哧一笑,伸手要抱又担心碰着女儿伤处,便摸摸她没被打的脸,“都伤哪里了?第一架应该伤得最重,昭华下手可没这么轻。”
萧琰老实道:“左肩骨碎了,内脏也碎了,不过已经调息好了大半了。”
李翊浵听了心疼却也不会插手,情爱的身痛、心痛,都是年轻时要经历的事,只叹笑道:“你和千山磨道,昭华不怒才怪。”说着纤手叉了颗葡萄送到女儿嘴边。
萧琰张口吃了葡萄,说道:“那是磨道,我又没动情。”
“你呀,不懂情。”李翊浵纤指轻戳一下女儿额头,“这情爱,就伴随着独占欲,从心到身,都必须是自己的,容不得他人染指。你要在短时间内助千山入深情,必要做情人做的一切,即使你谨守最后界限,你们没有上榻欢合,但在昭华心里,就是你被别人动了,这无关乎你心动不动。”
萧琰觉得爱情就是不能理智讲道理的事,叹气说道:“这种感情太麻烦了。”
她伸手拿了琉璃奶酪碗,将葡萄舀进碗中,一边混搅一边说道:“阿娘您看,生死之交的朋友可以有很多个,彼此还可以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不会有独占对方的想法。跟谁多说了一句话、搂了下肩都得吃醋,忒累人。”
她母亲都有三个,要是像爱情那样有独占欲,还不得打起来?萧琰觉得,相比这种独占欲的感情,她更喜欢亲情的博大和友情的豁达。
李翊浵吃声笑嗔她,“你呀,还是不懂爱情。为一个人朝思暮想,念兹在兹,拥有他就觉得拥有整个世界,最美的风景就是他的笑容,这种幸福是亲情和友情无法给你的。就像你最爱的甜食,能甜到你心底去。”
萧琰心里比较了下,觉得进阶后天地的清晰感让她幸福得想流泪,爱情的幸福能比这更美好?虽然身体的欢合的确可让人达到快乐的境地,但萧琰觉得比起武道进阶那种全身心通透轻盈、天地浩大又深邃的感觉,欢欲的幸福感还是太浅薄了,或者说不如世界的层次感丰富。
萧琰将拌好的奶酪碗端到阿娘嘴边,玉勺舀了一颗送到阿娘唇内,笑嘻嘻答道:“阿娘您看,我再爱甜食,也会先给您吃啊,还会觉得很快活。要是爱情,能给您分享吗?”
李翊浵“噗”一声差点将葡萄喷出去,赶紧拿帕子掩了唇,嗔笑她一眼,咽下这颗酸甜爽口的乳酪葡萄,还是忍不住笑,屈起手指在她额头上叩一下,“你呀!这能是一回事吗?”
“总之差不离。”萧琰在阿娘脸上亲一下,又给阿娘喂了一颗,体贴的拿帕子给她拭唇,自己吃了一颗,惬意眯了下眼,说道,“您看,亲情友情就像甜食,可以分享,越分享越甜。爱情,就是吃独食,一分享就成醋,酸极了。阿娘,咱们不能吃独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哈哈哈!”李翊浵笑得弯腰。
萧琰又道:“您看,我要是有了媳妇,或者夫郎什么的,每天晚上还能陪您同寝啊?”
“咯咯咯!”李翊浵笑得又伏腰。
两位侍女也忍不住笑。
“你呀,”李翊浵抬手轻捏女儿的耳朵,“总会遇上一个你想吃独食的。”她眼波一转,又咯咯笑,“不过,吃独食之前,多吃几年甜食也是可以的。”
李翊浵觉得女儿如此好,若被谁独占了,她这个亲娘也是要吃醋的,难怪自古婆媳不好处,这就是吃独食惹的。
萧琰用热巾子擦了手,又为阿娘剥龙眼,一脸认真,“阿娘,我以后就算吃独食了,也会喂您吃甜食的。”
李翊浵在女儿脸蛋上亲了一下,“宝树真是娘的亲亲宝贝儿。”
萧琰心道,千山学长绝情道未成之前,她不可能去爱谁。
若要与人相爱,中间就不能有第三人,磨道也不行。
爱情就是这么有独占性。
李毓祯最生气的,应该是自己答应为慕容绝磨道——因为心里没人,才会承诺。她应该预料到这个结果,但真的发生了,痛还是要痛。萧琰还是很佩服李毓祯的胸襟,已经猜测到慕容绝会选择她磨道,却没有采取任何手段。除了长乐宫那件事外,李毓祯有很多品性,是让她欣赏的。
萧琰心里叹气,做纯粹的至友同伴多好,李毓祯只会为她和千山的磨道高兴并祈愿成功,而不是为情心痛了。
……
次日,萧琰入宫觐见皇帝。
她这次去乌古斯是私事也是国事,有大唐帝国皇帝特使的身份,虽然立下的功劳现在不能明宣,但皇帝于情于理都会召见她,下午萧琰接到中官旨意,便换了大袖礼服进入大明宫——她没有穿五品武阶的公服,就表明这是皇帝私人的召见。
萧琰先行了陛见礼,缴回之前留在阿娘府中的诏令和特使金印,这才又行亲见礼,如以前拜见皇帝时般称圣人舅舅。
皇帝是个很温和的人,气质宽和,又温润如玉,让萧琰想到四哥萧琮,老了的时候可能就是圣人舅舅这种谦谦如玉的长者样子。
皇帝招手让她近前,态度很亲切,他喜欢儿女和亲属对他亲近的称呼,并不因为做了皇帝就距人遥远,这点和景宗皇帝一样。
萧琰也对这位圣人舅舅很有好感,皇帝是真正心胸宽广又有德行的人,和圣人舅舅相处,萧琰往往会忘记他是皇帝的身份,而只是一位令人敬重又亲近的长辈。
皇帝见到她十分高兴,“悦之安然回来甚好!”他喜欢品行纯正的晚辈,萧琰是他见过的心思最正的孩子,可惜昭华却不能教养成这样子。
皇帝在养性斋见她,这是私人的会见,气氛休闲,萧琰也以闲谈语调说起了在乌古斯的事,生死间的历险也被她说得妙趣横生,皇帝听得呵呵直笑。
李毓祯坐一边看着一叠报告,有帝国科研院的也有帝国技研院的,没有插入父亲和萧琰的对话。
皇帝这会已经说到了画:“悦之,你来看看,这幅乌古斯冰原风光画得可合实?”
皇帝没有去过乌古斯汗国,只是从靖安司的国情咨报和旅人的游记中得到印象和观感作画。
萧琰流露赞叹,圣人还是太子时就是金碧山水第一人,画中风景极富层次感,不同于水墨山水,就连冬日的萧瑟都有种饱满的生动,只是有几处与真实不符,她指出后,又赞叹,说圣人舅舅未至乌古斯却能画出真实生动的北国风光,这种细致的想象力很了不起。
不过还少了点什么……
“嗯,应该是这种,原始的,野性的,粗犷的,不屈的……”皇帝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在画上改几笔、添几笔。
看似没有谈政事,但画中意境已经牵连到乌古斯帝国的国风和民性。
李毓祯分了一半心听着,心中有不好的猜测:父亲今日见萧悦之又让她一起,恐怕是有打算。
皇帝最终完成了这幅画,搁下画笔,净手后温和笑道:“悦之去乌古斯这么久,应该想家了吧?”
萧琰点头应道:“是啊。算起来,离家已经三年了,挺想念祖母、父亲、母亲他们。”心中一动,说道,“阿琰想着,也该回家了。”
李毓祯眸色一沉——原来父亲的打算在这里。
皇帝感叹道:“说起来,若非昭华的伤,你早该回家了。之后,又为国事去了乌古斯,却不能因功受奖。”
大唐皇帝与乌古斯皇帝的协议是双方的默契,还不能公之于众。
萧琰说道:“这是为了大唐,也是我个人修行的磨砺,不需要奖功。”
皇帝肃然说道:“这功是要记着的。”又温和说道,“功且记着。你先归家,三年未回,长宁姑母、梁国公、安平,对你必然思念之极。悦之,好好和家人相聚,若京中有事,再过来不迟。”
萧琰喜上眉梢,她原就想着过几日要向李毓祯提出回河西,没想到圣人舅舅这般善解人意,当即行礼道:“谢谢舅舅。京中若有需要阿琰的,必定闻召而至。”
李毓祯垂眼看着奏报上面的字,一字都没入眼,眼里暗色一片。
父亲,这是要断她的念吗?
……
虽说要回河西,却也不是说走说走。
萧琰刚从乌古斯回来,总要多陪阿娘一些时日,现在离开她也舍不得。
再者,她还要等父亲的回信——这个时候回家是不是合适了?当然信中不是这么说的,只是说自己回长安了,可能近期回家,父亲一看就明白了。
父亲上将叮嘱她暂时留在长安,如今已经过去一年半有余了,萧琰觉得二伯父和二哥的事情家族必定已经清理结束了,但还是要先询问一下,同时也是告知家里人她回来了。
其三,就是为沈清猗了。
她去乌古斯一年多,这期间当然不能和沈清猗通信,回长安后就又担忧沈清猗的感情进程,下午觐见皇帝舅舅回来,立即就给沈清猗写信;之后连续三天都在作画:画北国森林、原野的广袤;画冰原风光的壮阔;画万载冰川的冷酷、恒定;画永夜星河的壮丽、浩远……
李翊浵这几日都在府中没去芙蓉园,和女儿待在画室里,有时看女儿作画的神情,眼神颇有些意味,有时又微妙一笑。萧琰偶然回头看见有些奇怪,回头端详看自己的画,比以前意境深了呀,笔调也细腻了许多,不由问道:“阿娘,难道我画得不好?”
李翊浵悠悠一笑,“你是画得太好了。”
这个“太好”很有意味。
萧琰眨眨眼再看自己的画,的确是进步了。
但阿娘在画道上要求极高,很少用“太好”去称赞,除非画作一出,惊天地泣鬼神,萧琰自忖离这个境界还远,阿娘这个“太好”——是太好在哪里?
李翊浵笑得幽深,“好在哪里,宝树以后遇到了,就会明白。”
遇到了?
萧琰不明白,“阿娘,遇到什么?”
李翊浵一叩她额头,又亲她一下,眼眉一撩笑得促狭,“宝贝儿你的契机还没到。”
萧琰:“……”
唉,有个太过聪明的娘也不好,喜欢打玄机呀。
……
两日后就是萧琰的生辰。
她的真实出生日期是七月十五,按大唐过生辰的风俗,要和生育自己的母亲共吃一碗长寿面。她前十九年都没有和阿娘吃过这碗面,今年很不想错过,所以赶在七月十五前返回长安,也是这个目的。
今年萧琰满二十岁,按世家规矩,女子若不出嫁便要担起家族责任。二十岁行冠礼,此谓“成丁承户”,在官府户籍上的“丁口”也要变更记为“丁户”,按唐律成为承户人。但萧琰在萧氏宗谱上和官府户籍中的出生日期均是二月十五,及冠礼应是在明年二月,七月十五的生辰就只是生辰,所以萧琰没有回萧家。
中午,她和阿娘一起下厨,做了两碗长寿面,没有宴宾客,也没有请亲戚朋友,就是母女两人,你一眼我一眼不断连的吃完了一碗长寿面。简单,却足够幸福和满足。
以前,她在清宁院过生都是和母亲吃一碗长寿面,母亲吃面时总会将碗向西南方举一举,萧琰以为是母亲的一个小习惯,现在她明白了——因为那时阿娘在吐蕃,母亲是在代阿娘吃长寿面。
小时候她听母亲说,生辰吃长寿面这个风俗是从高宗皇帝开始。
明宗皇帝生高宗时已经四十一二岁了,生产时有些艰险,高宗说自己的生辰就是母亲的受苦日,从四岁起每年过生辰都会给母亲做一碗长寿面,祈愿母亲长寿安康。明宗皇帝逝后,高宗从来不过圣寿节,每年这日都是去太庙的膳房亲手做一碗长寿面,端到明宗庙里,和母亲共用——在位五十五年,从未变过。
萧琰从小喜欢高宗皇帝,就是从这碗长寿面开始,高宗对母亲的挚爱一生都是鲜活的,没有褪色,萧琰觉得自己对母亲也是这样的挚爱。
晋阶登极境后,她就觉得自己做面一定比高宗皇帝强,每次都会得意跟母亲说。
现在她更得意了,碗中一根长寿面又细又长又匀称,还很有弹性、很筋道,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做得好,看着就好有食欲……
萧琰给阿娘上面时就忍不住笑,她一个洞真境大圆满跟一个融合境比内气操控精细,还真有脸面得意啊。
“上碗面也好笑?”母女俩并坐共用一食案,李翊浵抬手摸女儿的头,满眼都是温柔。
萧琰笑嘻嘻的说道:“我觉得我给阿娘做的这碗面应该比高宗陛下做的漂亮一点。”
李翊浵噗哧一笑,“是漂亮一点。”
萧琰眼睛亮晶晶的,“但是,明宗皇帝吃到这碗面的心情一定是和阿娘一样开心啊。”
李翊浵笑容更加绚烂,胜过夏日的百花盛放,眼眸弯弯却似一江春水,波光柔和无比。
“是,阿娘很开心!三岁生辰时,阿爹抱着我说,我家神佑这一辈子都是有大福气的。”
她眼中波光闪闪,“阿爹说的对,我是有大福气的,一生最大的福气有三个:一是有阿爹;二是有裴悰;三是有你,我最爱的孩子。”
萧琰眼睛绽出无数光采,笑得花儿都开了,响脆的叫了声,“阿娘!”
见阿娘眼中似有泪光,她喉咙也一下哽咽了,一种温暖而强烈的幸福如泉水般汩汩而出,瞬间溢满了她的心房。
“阿娘!”她扑到母亲怀中,眼眸赤诚又热烈,“再过一百年,孩儿还会和您一起吃长寿面。阿娘,我爱您,再长久的岁月都不会褪色,就像花儿一样鲜活,四季花开,每一季都绚丽烂漫。”
李翊浵咯咯笑,手指一点女儿的唇,“涂了蜜一般。”脸上笑意绽放,心口暖融融像浸泡在最舒适的汤泉里。
“我爱阿娘的心,就跟最甜的蜜一样!”萧琰跳起来活泼泼的笑,在阿娘脸上响亮的亲一下,又亲一下,眼睛亮闪闪的笑,口里又说着打趣的话:“阿娘,您说我是您最爱的孩子,不怕大哥二哥吃醋揍我呀。”
李翊浵咯咯笑,“这怕什么,你看你阿娘我,从小顶着这么多兄弟姊妹的羡慕嫉妒恨,还不是活得滋滋润润的。”
想到阿娘招惹众怒的本事,萧琰也禁不住哈哈笑。
刚吃过长寿面,宫中就有中官过来,送来两只锦盒,说是帝后赐赏。
萧琰知道,这是圣人舅舅和皇后舅母送她的生辰礼物。
圣人舅舅送的是一幅青绿山水御笔,江山如画,辽阔深远,让人心生豪情,也让人心生守护。当世金碧山水第一人的山水画,又是皇帝御笔,这是甲姓家主都要眼红的礼物,送给一位小辈作生辰礼,过于贵重了。
皇后舅母送的是一方上好的寿山石,应该是知道萧琰在随母亲学习刻印,送的是一方天蓝冻石,不算寿山石中的极品,但如同天空的天蓝色泽和澄透的石质却是萧琰很喜欢的。皇后舅母应该琢磨了她的喜好,这份心意是最珍贵的。
这两份礼物萧琰都很喜欢。
但其中又有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萧琰想了一会,悄悄对阿娘说:“舅舅和舅母是不是不希望昭华对我……”
她在光天殿内殿看到李毓祯寝榻前真的挂了那幅字时,心里就猜测,皇帝舅舅和皇后舅母必然知道了长乐宫的事,以李毓祯的性子不会隐瞒。那日在光天殿说事后,她就问过李毓祯,李毓祯说她被父亲罚抄了很多遍《帝诫》,萧琰乐了,说你就该多抄!
今日,皇帝舅舅和皇后舅母送了这么贵重的生日礼物,萧琰不能不多想。
——江山如画,辽阔深远,这是要胸怀远大,不要汲汲于儿女之情?
——天蓝冻石,色如天空,天空多么辽阔,皇宫再好,怎有天空的自由?
帝后是真情实意的送礼贺她生辰,同时也是表达了他们对李毓祯感情的看法。
这看法是萧琰赞同的,帝后对她心性的了解,也是让她感叹的。ωωω.χΙυΜЬ.Cǒm
李翊浵微微挑眉,摸了下女儿的发髻,说圣人和皇后不希望昭华执情于你。情执,对于未来的帝国皇帝,可不是好事。
萧琰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即出到廊外院中,向着北面的大明宫长揖行礼,对等候回话的中官说:“阿琰敬谢舅舅和舅母的赐赏。请回禀说:礼物甚合萧琰心意。”
中官行礼应喏离府,回宫即原话禀告圣人和皇后。
帝后闻言欣慰,心中却也沉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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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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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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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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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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