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琰的一道神念已经如刺破出,秋水刀也在同一时间劈出了一刀。
就在此际,崖洞外的空中波动了一下,裂出一道裂缝,一个人影踏出。
两道暴响同时响起。
说是同时,其实还是有先后。
头一道暴响,是萧琰的神念刺出时,洞口顶部岩石中插的木簪瞬时爆开,一道磅礴又锐利的力量激射出去。
那是一道明亮至极的剑光。
刺破了整个黑夜。
那剑气磅礴至极,崖洞瞬时冲为齑粉。刚从虚空裂缝中踏出一只脚的蓝衫文士脸色一变,危急中甚至来不及拿出“袖里乾坤”中的判官笔,只能全力一指点了出去。
“轰!”这是第二道暴响。
从木簪破裂、剑气激射,到蓝衫文士出指,这都是极快的瞬间,所以两道暴响几乎响在同时。
剑气和指力相撞的磅礴力量直接摧毁了整座山崖,空间裂缝也在剑气与指力相撞的瞬时坍塌,裂缝中的人影也消失了,只有一道血线飚出,瞬时被磅礴的劲气荡散。
大片的山石泥土轰隆隆塌落……
很快,这座塌落的山崖就变成了一座岩石泥土堆垒而起的山包。
萧琰就在山包底下,被活埋了。
她身上的骨头已经碎得差不多,被压在山包之下,几乎成了一滩肉泥,若不是剑气迸射之时,她横平劈出的那一刀,已经和崖洞同时化为了齑粉。
她横平劈出的那一刀,是母亲墨尊给她留下的刀道“无”字的一横,也是她自创的横刀“天地一横”的一横。
“无”字的“一”是虚无,萧琰领悟的是空间吞噬之力,“天地一横”的“一”是承载力,萧琰领悟的是山脉之力和大地之力,两种刀意融合,这一刀很强。如果只是蓝衫文士那一指,萧琰有把握接下来,只付出较少的代价。
但她面对的是两位先天宗师一招的力量——道真子那一道磅礴剑气与蓝衫文士全力一指的沛然相撞,力量更加磅礴。“无字一横”的刀意无法完全吞噬,近乎一半的力量被“天地一横”承载,力量狂摧而至。若非她心志坚定紧守刀意,磅礴的力量会直接将她摧为渣渣……现在她还活着。
萧琰感受到身上的千钧力量,以她现在的伤势,如果不能尽快出去,恐怕就会被这山包压死了……但她此时连一根手指头都不能动一下。
所幸她之前就计算好了,提前服下一颗寸骨丹,用真气裹在丹田,重伤时她真气一散,丹丸溶化,清醇又庞大的药力充溢丹田。萧琰立即运转真气,将药力沿着经脉送入身体各处。
这寸骨丹是阁主给她的,是三清宫不外售的丹药,不知阁主从何得来,据说只要丹田不破,全身碎成寸骨都能救活,阁主给了她两颗,让她保命时用。
这寸骨丹的效力果然极好,她真气运行一周天,已经感觉到骨骼在愈合,再给她三个时辰,就能伤愈五成,从山包下破山而出。
她不能在这里多停留。
虽然被压在山石泥土底下,又有清心琉璃石隔神识探查,即使先天宗师过来也不必担心被发现气息;但是,万一有先天要查个究竟,劈开山包,那她就是伤势未愈又陷入险境了。
现在,萧琰最缺的就是时间。
然而,这不由她自主。
……
泥石滚落的余声还回响在山中时,山包上落下几道人影。
是博代领和乌达领的五位圣者。
五人互相看了眼,感知到空中余留的气息,强大到令他们心怖,脸色都一变。
一位貌相年长的圣者道:“应该是两位先天交战……”
另四人都默然。
沉默了一阵,那貌相年长的圣者转身就走了。
先天交战,他可不想趟这浑水。
另外四位圣者犹豫了会,虽然心中好奇,却还是走了。
现在这个时期,争位内战即将爆发,还是不要另生枝节为好。
究竟是哪两位先天,为了什么在这里交手,还是回去尽速禀报寒镜,让寒镜们去思量吧。
这几位圣者离去时,又碰到几位圣者上山,互相有打照面的,离去的圣者也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毫不犹豫的离去,让后来者也存了犹疑,在山包周围查看一阵后,便与前面的圣者一样,果断迅速的离去。
谁都不想去翻看这山包,万一发现什么人死在里面,被后面来的人撞上自己就说不清了——又不是有利可图,平白无故的谁想沾染这种麻烦。
不久之后,又有三位圣者联袂上山。
这次却是拔列图和塔克领军团的两位圣者。
拔列叔侄派遣一位圣者往上京传讯时,也同时决定了,他们必须去“援救”步六孤圣者,当然不是真的援救,但要做出样子,否则真的遵照步六孤圣者说的“不援”,之后他们面对步六孤家的责难可就不好说话了。
既然是援救做样子,三人的行动当然是小心谨慎,也不敢大胆放出神识去探查,就是疾掠往一个方向寻,总体还是往北方寻,毕竟要和塔克领军团在中央领会合——内战才是大事。他们寻的大方向倒是对了,当蓝衫文士和剑气交手时,这三人距离博格达山其实只有一百多里。
那两道暴响没有传出重山峻岭的山外,但两位先天宗师交手的磅礴力量造成的元气剧动却能让两百里内的圣者察觉。
当时拔列图三人朝西北方向望去,一时犹豫是否过去探看——不知道那边是不是步六孤圣者,但万一是呢?他们正好撞上去?三人在原地等了一刻钟,感知到那边的元气波动渐渐平缓,这才掠空过去,速度还稍稍控制了一下,不想遇上什么“尾波”。毕竟和“南暮圣者”没有深厚的交情,虽说有提醒之谊,却也还不值得他们犯险。
此时落到这座明显是新形成的山包上,感知空气中残留的强大气息,三位圣者的脸色都变了。
一位圣者看了一眼拔列图,犹豫道:“是否……”说着目光看向脚下。
——要不要翻开山包,万一“南暮圣者”就死在下面,好歹要寻出尸体……
拔列图却是果断一挥手:走!
两位圣者跟着他风驰电掣的掠下博格达山,往东南的方向掠去,直到掠出二百多里,拔列图才身子一顿,跟着又往西面的方向掠行,对两位圣者道:【我们没有去过博格达山。】
两位圣者立时明白了,不管那位步六孤南暮是不是死在博格达山,他们都要当作不知道。如果真的掘出尸体送到步六孤家,他们不会得到感谢,反而要承受步六孤家的怒火。倒不如装作不知,继续在“搜寻和支援”的路上。
山包下的萧琰并不知道,她险险就被掘了出去。
但危机并没有消失。
……
拔列图三人离去后不到两刻钟,又有两人掠空落到这座山包上。
两人穿着灰色的斗篷,全身上下遮蔽完全,脸上也是白狼白熊面具,只露出两双眼睛——一双深褐色的眼睛,犀利;一双绿色的眼睛,有极北寒冰一样的冷度。
那双冰绿色的眼睛望着黑暗中的残崖,在冷寒的月光和稀疏的星光下,残崖只有黑色的轮廓,但在这双眼睛下,山石泥土瓦解的痕迹清晰无比,虽然交战的气息已经散去,这双眼睛仍然从交战时留下的痕迹察出了端倪。
“其中一道,是先天剑气。”他的声音也是极北一样的冰寒,让人听了从骨头髓里发冷。
……剑气?
深褐色眼睛的人目光沉了下,流露出思索:是剑道先天中的哪一位?
——肯定不是神庙,神庙修的是神术。也不会是和他们步六孤氏对立的丘穆陵氏、贺赖氏这两个仇家:他们家族中没有剑道先天。
乌古斯修习剑道的并不多,因为缺少传承——修炼剑元和修炼内气是两条路,而拥有剑道传承的极少数家族绝没可能将剑元的修炼功法公布。
贺若氏、如罗氏是乌古斯唯二拥有剑道传承的两个家族。
难道是这两个家族的先天?
但他心里还是疑惑,这两个家族一向低调,在帝位争夺中也一向保持中立,再者家族的商业范围也多在北部几领,和他们步六孤家并没有太大的利益冲突,怎么会袭杀南暮?——假设这里的战斗是因“南暮”而起,针对的也是“步六孤”这个姓氏,贺若氏、如罗氏出手太没道理!何况还是出动先天!?
狙杀南暮用得着先天出手?派出两三个圣武师后期合杀也比“先天杀圣武师”,还留下这么明显的剑道气息带来的后果好。若真的是贺若氏、如罗氏出手,不可能这么蠢。
最可能的原因只有一个……
楚因圣者思索再三,做出了判断:【如果是那两个家族的先天,应该不是针对南暮。】
但是,这也更让人疑惑——那个冒充南暮的人是谁?因何会被贺若氏或者如罗氏的剑道先天追杀?交战的另一位先天又是谁?
声音极冰寒的步六孤寒镜忽然踏出一步,瞬时人已悬立在十几丈外的断崖前,伸手捻了捻残崖上的泥土,冰绿色的眼眸似乎确定了什么,身一闪回到原地:【也许,未必是那两个家族。】
十几年前,步六孤寒镜曾经与如罗氏、贺若氏的剑道先天交过手,一个剑气寒若冰,一个剑气烈若火,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剑道的气息会存留很久。但他在剑气摧毁的残崖上却感知不到寒冰或者炽火的气息,准确的说,是任何剑道的气息都感知不到,只能通过破坏的痕迹确定是剑道。这表明,此人的剑道更高明,对剑道气息的收敛近乎圆融。
当然他不能确定,十几年后,曾经交手的那两位剑道先天是否已经精进到如此境界了;或者是两个家族中比他们境界更高的剑道先天出手?所以也不能完全否定是这两个家族的先天,只能说“也许,未必”。
当然他赞同楚因的分析:不管是不是这两个家族的人出手,针对的都应该是那个冒充者,不是真正的南暮。
楚因圣者闻言一震,如果不是如罗氏、贺若氏,那会是谁?
——难道还有哪个家族有隐藏的剑道传承?
步六孤寒镜一语惊人:【也许是唐帝国……】
楚因:“!!”
如果是唐帝国的先天跑过来,那就更令人细思生恐了。
他果断道:【无论是或不是,必须查个清楚。】
这座山包要掀开彻查,虽然不知道下面是否余有线索,但总要搜查后才能安心。
步六孤寒镜也是这个打算。
楚因腾身而起,落到西面的残崖上面。
步六孤寒镜悬立在空中,一掌斜削下去。
山包底下,萧琰正是运功疗伤的紧要关头,所有知觉都已敛去,进入深入冥想的最佳疗伤状态,浑然不知暴.露的危机就在眼前。
先天宗师一出手,威力就惊人,这座山包堆垒起来约三十丈高,下面方圆达十丈,泥石填满了整个崖谷,但在步六孤寒镜的掌风下,就像削面皮一样,咻咻咻一层一层的削去,飞起的山石泥土落在东北崖上,又垒成了一个山包,大片针叶树被压在泥石之下。m.xiumb.com
之所以一层一层的削去,就是要检查线索。削了三四丈,步六孤寒镜闻到了一丝血腥气,混在泥土中,几近于无。
他目力如炬,看见飞溅起的一堆泥石中渗有几丝血迹,心里便有数了:交手的两位先天中,有一方受伤了。
他的掌风继续往下削。
距离萧琰被压着的地方只有五六丈了。
步六孤寒镜忽地停手,在空中转身,朝东北方向望去。
空中波动,三百丈外的虚空中倏然一道裂缝,跟着踏出一道人影,远远就有股血煞气冲天,立在三百丈外的空中,粗犷声音传过来,“寒镜先生也在啊。”
步六孤寒镜冷淡的招呼,“镰先生不也来了么。”
贺赖家的先天宗师贺赖镰粗豪一笑,往前踏了一步,便到了残崖前,认真盯了一会,透出血煞之气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回身扫视已被削了大半的山包,哈哈道:“寒镜先生先到,可有什么发现?”
步六孤寒镜说了两字打发他:“泥,石。”
贺赖镰恼怒,冷哼一声,一掌向山包拍去——他倒要看看,这下面有什么。
却被一道冰寒掌风截住。
“轰”一声,气流激荡。
“步六孤寒镜,你什么意思?”贺赖镰怒喝,眼里血煞大盛,好像一条嗜血的鲨鱼。
“没什么意思。”步六孤寒镜冷淡,“看你不顺眼。”
无论山包下有没有线索,他都不打算让贺赖氏的人看到。
贺赖镰大怒,“你是要开打?”
他原就是好斗的性子,拳劲一握,就要轰出。
就在这时,西北天空“砰”一声响。
这响声清脆利落,穿透力却极强,似是极其可怖的力量以一种异常凝聚的方式爆开。
步六孤寒镜和贺赖镰出手的动作一滞,神识立即探查过去,却同时惊震。
他们只“看见”了一片黑暗。
贺赖镰呼一声掠了出去,瞬间已在一里外,然后才撕开虚空瞬移。
步六孤寒镜伸手抓了楚因手臂,也向西北瞬移而去。
……
十几里外,贺赖镰的身影倏然从空中出现,目光望向前方一里外,神色顿然凛肃。
黑夜中白色的祭司袍耀眼,也很刺眼。
针叶林上空残留着先天真气和神术的气息,白袍祭司赤足踩在落叶松上,即使在黑夜中,足面也是苍白得透明。她抬起一只手,手指苍白得透明,似是拈着与夜色同黑的镜子往鼻梁上一架,淡然的转头瞥了一眼。
贺赖镰一眼看见传说中的那副黑曜石墨镜,心里跳了一下,立即垂目不看,抬手行了一个神庙教礼,“贺赖镰,见过少神司。”
话音还未落地,步六孤寒镜带着楚因出现在贺赖镰西边三百丈外,步出虚空时神识惯性向四周扫射,扫到白袍祭司时,那缕神识立即被黑暗吞噬。
他心中一惊,抬目看去,神色便如贺赖镰般顿然凛肃,垂目不看那墨镜,抬手行神庙教礼道:“步六孤寒镜,见过少神司。”
少神司?!
楚因圣者心中剧震,少神司怎么会在这里?
他心中激荡,眼眉却立即垂下,不敢看那女子的背影,抬手行神庙教礼道:“步六孤楚因,见过少神司。”
少神司右手中黑色的神杖一伸,地上蓝色文士袍的尸体飞了起来,溶入黑色的虚空,随着白袍祭司一同消失。
留下了一句话在黑夜中:“神庙令:入境唐帝国先天杀。”
祭司的声音空灵,却给人一种暗夜之灵的感觉,纯粹的、令人沉沦的暗夜。
“……唐帝国先天?!”
贺赖镰语气吃惊,落到针叶林内,盯了地上那滩血迹,又扫视周围,粗黑的眉毛便拧了起来。
步六孤寒镜带着楚因落到另一边,盯了会唐帝国先天死去的地方,又扫视树林内的战况,冰绿眼眸也凝沉起来。
——两位先天交战,树林竟然没有太大的破坏?
即使少神司神术深不可测,绝非那位唐帝国先天能敌,但也……不至于只倒了十几棵树,就杀了那位先天吧?
他和贺赖镰扫视的目光打个对眼,虽然彼此不待见,这会眼中的惊疑却是一致的。
步六孤寒镜嗅着地面上残留的血气,也许,那位唐帝国先天之前已经负伤……
这里的血气,和他在那座山包里的泥土中闻到的血气是一样的。
这是他的天赋能力,能通过血气辨识人:越是修为深厚的,血中的气息越浓,这是生命力的气机——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信号。
通过相同信号的血气他能确定,那位死去的蓝袍先天,就是在博格达山脉中交战的两位先天中的一方。而他残留在这片树林中的先天真元并不是剑道的气息,可见重伤他的另一方先天,就是剑道先天。
那么是本帝国的剑道先天,还是唐帝国的?
如果是唐帝国的先天,为什么潜入乌古斯?
又为什么两位唐帝国的先天在博格达山脉一战?……
疑问重重。
步六孤寒镜觉得必须重回博格达山脉仔细搜寻,既然蓝袍人受伤,和他对战的剑道先天不可能不受伤……或许也会留下血气,无论如何,要全山搜查一遍。
但不能让贺赖镰跟着,必须支开他。
假若博格达山脉中的先天战斗和那位冒充南暮的女圣武师有关:如果那位女圣武师已死在博格达山里,搜查到尸体被贺赖镰发现她貌似南暮,可不会管这人是不是冒充的,一定会泼污水给步六孤家,诬蔑他们和唐帝国先天勾结,图谋不轨,甚至进一步牵扯出莫沃大汗。明雷一派必会以此为证,攻击先大汗之死是莫沃与步六孤家联合唐帝国的阴谋……
虽然这诬蔑很荒谬,没有多少人会信,但南暮的真正去向必定会被牵扯出来,让人知道她在北极海神庙,又是个麻烦事。
步六孤寒镜对楚因道:“你先回上京,告诉家主此事。不知道少神司说的神庙令是否已经传达家中。让家中尽早着手。”
他这话说得含糊,贺赖镰却是听明白了。
提起他们国教的少神司,神术深不可测,性格也喜怒不定,但不去招惹她也就罢了,最让人头痛的是她行事相当任性,刚刚她说“神庙令”,天知道是不是她一时兴起才发出——这很有可能!因为他从京中出来前,就没听说总神庙发过这个令。
但是,少神司刚传下的神庙令被他们第一个接到了,等乌腾格里山的总神庙发下正式的神庙令文函,至少得几天以后了,他们家族就占了几天的先手。
别小看这几天的时间,上层权利之争,输赢往往就在得到信息的先后上。有这几天时间,他们就能动用各方面的人手和人脉,探查清楚总神庙发下此令的原因。毕竟两国先天潜入对方国家并不少见,只是鲜少人知道而已,而总神庙以前也没发过诛杀唐帝国先天的神庙令,除非是两国战争期间。这一次是为了什么?少神司行事再任性,也不会拿神庙令乱来,其中事态肯定不寻常,而早一点查清内.幕,他们就能占得先机,夺得可能存在的利益。
贺赖镰当机立断,转身就掠出三百丈,然后撕开虚空,瞬移回上京。
步六孤寒镜松了口气,立即对楚因道:【你先回。我再去那边看看。】
楚因点头离去。
步六孤寒镜瞬移出现在博格达山脉中,以先天宗师的神识全面覆盖山脉,神识搜查的同时,也继续挥掌削山包。
山包又被削去五丈,将到崖底了。
步六孤寒镜冰绿色的眼眸一凝。
一步落下去,手指捻着泥土。
这里,曾经有人。
他指尖捻着一块泥土中暗红色的血迹,这是不同的血气信号。血中的气息很强。但相对他这位先天而论,就不是强。
这血气,是一位圣者。
难道就是那位冒充南暮的女圣武师?
但……人或者说尸体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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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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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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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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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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