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重阳登高沈清猗写过一首小令,其中有句“云台深深深几许”,萧琮颇喜爱,萧琰问到经道堂是什么样子,他就笑悠悠说经道堂是“云院深深深几许”。
一是说白高山山高雾浓,学院深去云雾中,不知尽头;二是说经道堂的学堂如台院,萧氏子弟从幼学到大学,就是从平台起步,一台一台向上登,直到高入云中;三是说经道堂的学堂分堂分院多,萧氏子弟读完十几年书,也读不完所有堂院;四是说学堂层次深,一些学堂只有极少数子弟进入过,还有一些学堂的存在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五就是说经道堂的学舍了,据不知名学子创办的《白高某小报》称,某年某月有两位学子打赌,每日走一间楹舍十年能否走完,十年后的今年今日某小报持续报道,打赌能走完的学子输了……
咦呀咦呀!萧琰听得睁圆了眼睛惊叹又哈哈哈,觉得经道堂深如云山学长们却很有趣。此刻真的到了白高山下,她仰望上去,觉得自己真的只能“咦呀!咦呀!”了!
……严丽;宏丽;伟丽。
一时间各种华丽词藻尽飞去脑中寻觅不到可表达感慨的滔滔词汇;或者说只能以这几个精简的词概以言之,要往深去就是深深深几许。从胸腔发出“咦呀”慨叹后,萧琰觉得四哥说得真是对极了!
经道堂,不可知,深深深几许。
萧琰已经下马肃立。山门起于山下,是一道横立的花岗石壁,浑厚苍朴,河西先祖萧铖以篆字题书“经道堂”;两边各立石柱,镌刻着高宗皇帝的御笔题书:天地无心;吾等立之。
萧氏的立意是权势地位不足贵,唯经道以远,家族才能源远流长。高宗的立意却突破家族更豪迈壮阔,如雪山巍巍耸立天地,峰巅直向云天。
萧琰抬眸激荡,天地有道,却无心无情,以万物为刍狗,人族要立于天地,就要为己立心,为人立道,于浩浩天地亿兆生命相竞中为人族立命,生生不息。
萧勰声音厚重如石,“这是萧氏的骄傲,也是沉厚的背负。”
这的确是骄傲,荣耀。
被称为圣智的大唐高宗皇帝陛下曾经很多次给官学题书,给予勉励或期望,但很少给私学书院题书,这位陛下在非正式的场合对亲信大臣说得直接——给了,担负不起,何必给。
经道堂被高宗皇帝题词立楹,还被拔到“士者立心,志于道,为人族立命”这等宏大高度,对一家书院来说,对书院背后的兰陵萧氏来说,是何等的信重,也是何等的荣耀;当年众甲姓家主眼睛都要瞪脱眶,恨不得将萧铖父子揪出揍胖一圈:汝辈何德何能敢居之?!
萧铖骄傲大笑,“凭河西我萧氏就敢居之”;私下里却也对儿子和长老笑叹说,陛下是给了一座泰山。
陛下给的荣耀从来都是分量很重,让人眼泪横流又心中浩荡;但这样的荣耀也从来不是白给的,随之压下来的就是更大的责任和重担。
萧氏能不能承得起?承得起,家族更进一大步;承不起,就要被压垮。
但这样的荣耀萧氏能不接受吗?如果说不,萧氏举族都会不同意。怎么能不要?世家世代奋斗,不就是为了在世间煌煌赫赫,千秋万世载名?
萧勰说:“山门立楹柱以来,已经屹立一百六十八年。”
萧琰知道,这是说从高宗皇帝题词立楹以来,经道堂又过去了一百六十八年;以后,还会一百年,两百年,……屹立传承下去。
萧琰肃容应道:“是。”向山门长揖行礼。
萧勰引她绕过山门石壁沿中路往山上去,挥袖指道:“山下学舍分域,东为蒙学,有天地玄黄四舍三十六斋;西为小学,分外舍、中舍、上舍。山上学舍均是大学,也分外舍、中舍、上舍。”
萧琰知道,外舍即外学,入了中舍才是内学,上舍生就是家族的精英子弟了。蒙学因入学起步,不分外学内学,但天地玄黄四舍不仅是按年龄分级,实际上也是按考核资质分级。从蒙学起,就已经有了等级:以禀赋和智力分出的等级。m.χIùmЬ.CǒM
山下山上即人间,越往人间的上面去,就不仅仅是禀赋智力之差了,拉开等级差异的因素会越来越多。
萧琰仰望通向山上的蜿蜒石阶,心想:书山有路勤为径,不独是说读书要勤奋才能获得学问,也是说和山上的人缩短差距的向上阶梯;不平等是天地无情的规则,但“努力可以向上”却是人间规则的有情。
去往山上时又有一道山门,登级而上是檐瓦仪门,横书“志存高远”。
按学制,十五入大学,就不再是孩子了。虽然还没有及冠,但十五取字,就是要立志向,学习担责任了。按四哥的话说,就是人生之道,已经没有了轻松无担负的平地路,要开始向上走喘气的上坡路了。
上山的石阶望不到尽头,中间又有分道延向不同学舍和堂院,这就是有名的“步道梯”,没有人能数清有多少阶,一是分道太多了,二是有的延向不明处,三是有的根本无法计阶,可能是一条长索,也可能是一段林梢,还可能是一段峭壁……总之按某某小报说的,“传说中的梯”太多,师长让人爬阶数梯是个坑,血泪以书,学弟学妹慎记!慎记!
因步道梯的长,又据某某小报说,曾经有夫子教导学子每日累计上下千阶,锻造人的体魄和读书之恒心毅力;便又有墨学夫子嗤之,说不如让他们春耕翻地,翻一亩地下来比爬几千石阶都锻造人,还能深切体会什么是“哀民生之多艰”——自个不痛一下哀个屁——据某某小报说这是某某夫子的原话。
萧琰想起“某某小报”就忍俊不禁,看着这长长长几许的步道石级路也觉得有妙趣了。
萧勰觉得她已经不需要用步道来锻造自己,直接从一旁的车马道往山下去。
车马道平缓盘山而上,路上偶遇到骑马的夫子和学子,双方均在马上拱手为礼,颔首交错而过。萧琰戴着面具也没引起特别的注意,因为据萧十四斜眼说,学堂中除了上课和特殊的日子要穿学服外,平时奇装异服多的是,你不露出脸谁注意你。萧琰就眼见一位衣衫上斜书“我自横刀向天笑”的学子在山间纵跃而上,不由霎了下眼,又咕的一笑。
上了半山就是中舍了,也就是进入经道堂大学的内学区域了。前行不到一刻钟,前方传来的话语声,听起来有些激烈,引起了萧琰的注意。
透过枝叶间隙,便见百丈外的山坡上有一座亭子,四名幞头学衫的青年言辞激昂,争论激烈。
萧琰听了一会,原来是夫子布置了一道策论题,论士户是否应该限制免税田,要求下堂课分组辩论,这四位学兄在亭中讨论时就分出对立方了。
赞成的两人说:大士族占田越来越多,庶户占田越来越少,大唐每年的田税都在缩减,如此下去帝国财政将无田税可收;更严重的是,越来越多的庶农会被逼得失去田地,成为无地之农;说士族大肆兼并土地就是汉末黄巾之乱的根源……
反对的两人说:田税占大唐税收的比例本来就很小,国家财政主要是商税工税矿冶税等等;再者,如今士户享有的免税权除了田税外,已经没有其他了,如果连田税也要开始了,这就是打击士族种田的积极性,毕竟现在最能生利的不是田地,而是工商,都投钱加入工商了,谁来种田出粮?帝国各道常平仓每年都需要存储的庞大粮食量由谁来上交?靠庶农的田地么?……
萧琰一边听一边想,两边说得都有道理,当然她自己也有想法,和两方的观点还不太一样。
萧勰见她半偏脑袋挺有兴致,随意看了山上一眼,声音平和说道:“中人之论。”评价并不高,若是他给分,十分给出五分已是高了。
萧琰诚心诚意道:“我觉得还不错。四位学兄的立论都是从大局出发,反对方的立论点也不是单单维护大士族的利益,而是和帝国利益相连。从此而论,都有士者为公之心。”
书本上讲的是为士的道理,夫子教的是这样的道理,士子学的是这样的道理,当然要以天下为公。但萧琰也知道,这是还没有经历世情利益的纠葛,在学堂读书都很纯粹,有志向理想抱负,这就是为天下的士心。但出了学堂之后,进入红尘之中,还有多少人能保持读书时激扬文字以天下为任的士心呢?
萧琰心想,如果萧氏子弟出仕为官,会怎么平衡为政利益和家族利益呢?
她觉得自己在军中是很简单的,认真训练带兵,打胜仗,建军功,这是报效家族也是报效帝国,是统一的。七姑母也告诫她,军人只需要服从命令,军官只需要考虑怎么带好兵怎么打好仗,其他的不需要想;除非她升到了军中更高的地位,譬如是一军之主这样的地位。
但这会身在经道堂,耳闻几位族兄的慷慨辩论,不免触景生情,想到同辈的族兄族姊们很快从经道堂毕业就会走向各自的道路,可能以后就会遇上复杂得多的现实抉择。便又想到,所以说红尘之中是修行,怎么抉择,就是一种修行。
因为身边正好有引道人,萧琰就很诚恳的请教。
身为萧氏宗师堂首席大长老,是家族守卫者,也是修行者,萧琰觉得四堂叔祖必定经历了这种现实修行的心路,请教这位宗师长辈解惑是最合适的;若是请教父亲和四哥,他们多半会说“你专心武道就好,家族的事不用多想”这种话。但父兄的深厚爱重,让她更加愧疚以前的离家之念,她默默将兰陵萧氏的姓氏,刻入血肉中成为自己的一部分。萧氏的兴荣,当然和她有关。
“易,是宏大精微的学问。”
萧勰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起了易和规则。
“《周易》说:日中则昃,月盈则食。这是天象,说的是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用天象规则对应人间的道理,就是:任何事过分了就要走向不及。
“诸子百家学说中,世家有的取之,有的弃之,因为有的道理并不合世家的根本。确切的说,吾等大唐世家最尊崇的是易经,因为它说的不是哪一家的道理,而是描述天地事物的变化,由这些变化总结出天地的规则;世间也在天地之中,当然要遵从天地规则;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变更的规则,顺之则生,逆之则亡,拥有着比任何学说都强大的力量。
“遵从天地规则的道理,世家也不是一开始就透彻:易经读得再熟,经解辩得再深,也未必就真的认同为家族的道理,将其化为家族行为的准则。否则,就没有士族随着王朝盛衰而兴衰甚至覆灭了。这是在经历了血的教训,付出了家族生命的代价,以及经历乱世几乎倾覆的惨变,痛定思痛后的反思,才将这样的道理认知锲入家训中,和家族的生存刻在一起。”
“是。”萧琰严肃点头。
她想起沈清猗清冷的声音说:历史就是一条血河,河水滔滔滚滚,有圣人的血,有帝王的血,有无数豪族的血,有更多的是庶民百姓的血。不同朝代流淌入河中的血,却是一次次重复相同的原因。
萧勰目光平和沉厚,“大唐世家比任何朝代的大士族都要强,就是因为遵从的道理不同。或者说,大唐的世家都从历史血河中反省出了世族兴衰存亡的根本:不是寄托于权势地位,而是家族有没有道种。”
“道种?”萧琰不由重复了一遍,想到经道堂的宗旨“唯经道以远”,她眸光明亮道,“是说家族的传承核心吗?”
萧勰颔首道:“然也。
“如果要用文字来表达,你可以将它看成一部厚重的‘某氏家训’。
“每位家族子弟出生之后,从婴儿摇车到牙牙学语,耳濡目染的一切,都可以说是《家训》的具象、具现。传承越强大的家族,他的子弟从起步就已经优于别人家的孩子。”
“是。”萧琰开心的点头,这是用后天教育弥补先天禀赋的差距。人与人的确不平等,但人间也在想各种办法,缩小这种不平等。
萧勰说完道理,这才解答她的疑问,说道:“任何家族必定有追逐权利金钱的欲.望,因为家族的强大离不开资源。就跟武道一样,资质心性再好,也必须有上乘的功法资源。
“但家族必须懂得权衡利益。一味的攫取就是致毁之因。如果贪婪欲.望压过理智,这就已经失道了,违背了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那些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世族,超过一半都是死于欲壑难填。
“家国利益冲突,身为世家子弟,首先应做的,是清醒理智,判断家族谋取的利益有没有在规则之内,是适度的还是过分了。如果逾越规则,占了不该占的利益,那就要果断退出;如果是多占了,损了其他众多势力的利益,那就要当机立断的吐出去。及时止损,这不是违背家族,而是维护家族的长远。”
“是!”萧琰高兴点头,纯黑眸子澄澈明亮,“这是说:知错立改!不能错上加错。”家族这种道理很合她的本心。
萧勰和蔼的一笑,神情肃然,“世家是士族,不是逐利之族。逐利者,商人之族。你要记着,世家逐利是工具,不是目标。世家存世的目的,是家族千秋万载,煌煌存世。相比这个,一时的利益轻如鹅毛。衡量家国利益,是看它的长远。”
萧琰若有所思的点头。
“有道,则国兴;失道,则国亡。历代王朝的兴亡,无不是遵循这个规则。王朝与家族,其实是共存共荣的关系。尤其大唐,和以前王朝又不同,不是一姓之王朝,而是皇族与众士族共治的帝国:世家和皇族一样,是大唐的统治者;大唐的利益,是皇族的利益,也是世家的利益。”
萧琰听到这里不由得点头。
“若世家与朝廷出现利益冲突,那么一定是哪一方出了问题:要么是世家只顾了眼前利益,要么是朝廷只顾了眼前利益。这是可以协调解决的,否则要政事堂何用?要世家官员何用?官员是处政,也是利益协调者:平衡局部利益,让利于大局利益、长远利益——这是世家官员立于朝堂的宗旨。”
萧琰一边倾听一边想,有种云雾拨开,豁然开朗的感觉。心道:是啊!损害大唐帝国利益的,还可能是皇族。平衡帝国利益,是政事堂诸相公的重要职责,也是世家官员的重要职责:若是某世家损大唐利益,则削某世家;若是皇族损,则削皇族;若是皇帝损,则削皇帝。
“所以,最重要的是,是世家官员要有清醒的理智,不被眼前利益蒙蔽;还要有足够的智慧,去判断利益中谁对谁错;更要有足够的才能,去合理解决利益争端。”
萧琰沉思良久,眼眸闪耀着说道。
萧勰沉邃的眼中隐有赞许,却稍纵即逝,又是平和沉厚得没有波澜,说道:“大唐帝国和大唐世家要长远,就要做大江大河,利益如水,水要流进来,也要流出去,才会户枢不蠹,永远维持生机活力,生生不息。
“尤其要吸引以前的教训,不能做围湖,外面的水进不来,里面的水也流不出去,这一湖水就成了死水,最后养出一堆臭鱼烂虾;或者被周围没水的人愤怒的掘了。”
“是。”萧琰会意的点头,“就像西晋的士族。”整个士族阶层就是一个围湖,士族不会下去,庶族不能上来,士族以庶务为鄙,士族阶层的腐化也就到了最为不堪的程度,于是王朝崩溃,士族倾覆,被胡人以刀枪和弓箭给掘了。
所以,大唐的士族是可以下去的,庶民是可以上来的,高宗皇帝下诏《士族谱》每三十年评核变动,就是一道劈开阶层围湖的春雷,从此,湖中万物竞自由,士族之内各姓相竞,士族之外庶族奋勇猛进,成就一个个“书香望族”“将门世家”,于是寒门也成士族。
整个大唐帝国就成了流动的活水,滔滔大浪的长河。
世家也因为竞争,不会腐朽,无论是被迫还是自愿,向下放出部分利益,恰恰有利于有见识的世家更加长远。在这种革新大浪中落下去的士族,也恰恰是被淘汰的士族蠹虫。
跟着萧琰又想到,“如果世家和帝国的利益冲突涉及到世家的生死存亡呢?”
她这是问到了萧氏和长安朝廷因为河西不断累积最终有可能爆发的矛盾。
萧勰神情平和,“这个问题问得很好。”
萧琰精神一振。
“这是你要在经道堂思考的问题。”
“?!!”
她为什么相信四堂叔祖说的“引道人就是解惑”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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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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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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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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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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