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高宗皇帝说的:何谓以德服人,让人成为人,就是最大的德。
至于俘虏的部族领主和权贵大臣,则由随班师回朝的大军解送到江南的繁华州去,强制他们进入江南各道的四方馆学习汉学,让他们唐化,过个十年八年再放回来,吐蕃就不再是他们的吐蕃了。不过,估计那时撵他们离开,他们也不愿离开江南繁华地了——这种例子多的是,大唐之下的属国王子,东海都护府和海外都督府治下的很多部族酋长之子,不就是在长安、建康府、扬州这些繁华大城“乐不思蜀”,连回去继承王位和酋长之位都没兴趣了?!
此外,吐蕃高原太辽阔,全设为安藏大都护府不妥,说不定又成一个河西;这地域得划分出去。
李毓祯思忖着:以颂青唐古拉山脉为界,东端山口以东以北,划西宁道,以南划剑南道;那曲城以北划河西道,以南至喀雄新设青唐道……
还有象同和雅隆。拿下象同,安藏大都护府往西就是吐蕃的附属国,再往西就是西突厥、波斯;拿下藏布江和雅隆河谷,再往南下,越过喜玛拉山,就是天竺大半岛。
未来二十年,就是南海都护府的开辟。
还有南西洲,设置大唐的都督府时机也该成熟了。
李毓祯越想很远。
直到萧琰说洗好了,她才回过神来。
李毓祯很自然的仰躺下来,目光示意她继续。
萧琰无言看她。
李毓祯眼眉一斜,很有理由,“以前是侍女侍浴,今天因为你在,侍女都没召进来,难道你不应该赔我?知不知道什么叫善始善终?洗一半叫半途而废。”
萧琰“噗”一声笑出,有这样解成语的吗?虽然很为这位同伴兼表姊的“振振有词”无语,但越想越好笑,拿起琉璃碗道:“好、好,我善始善终,哈哈。”
她却不知道李毓祯说“以前是侍女侍浴”那是假话。
她沐浴从来不让侍女伺候,侍女的容貌没她好,身材没她好,伺候她沐浴,是她享受啊,还是被占便宜啊?李毓祯是很挑剔的,除非是萧琰这种,貌好肤好身材好气质好心性好,最重要是她看得上!
李毓祯的思绪又飘远了,不飘远不行,这正面的搓揉更磨人定力。
真是磨……折磨,心中的火磨得她肌肤都泛出浅浅粉色,也让这具身体更活色生香。
即使萧琰心无绮思,也不由为这纯粹的美丽吸引,手掌触摸时也因赞叹欣赏生出不忍释手的念头,流连的时间便长了一些。
这让李毓祯窃喜,她都要以为自己的身体对萧琰完全没有吸引力了。
萧琰额角渗出了微汗,她给公主洗完就觉得自己更热了,主要是太累,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给昭华表姊沐浴真个劳心——
太重被说“搓衣服”;太轻又被说“挠痒痒”;有些重点地方她想略过去又被公主说“敷衍,不仔细”,除了那一处外,全身上下都洗净了……真的累!
萧琰暗暗同情为公主沐身的侍女,这就是个苦差使。
李毓祯这般差使萧琰,却也增加了自己被折磨的“痛苦”,尤其是萧琰的掌心触及她敏感地方时,如电酥麻的感觉让她几乎呻.吟出来……手掌蓦地抓紧玉台。
萧琰还以为动作重了,一想不对,昭华表姊是洞真境呀,这点力怎么会弄疼她?心里正自嘀咕,李毓祯白她一眼,“手法粗糙。”一脸嫌弃她服侍不好的表情。
萧琰嘴角抽了,她真没服侍过人沐浴,眨了下眼,道:“第一次,不太熟。”
“原谅你这次。”李毓祯斜起眉毛,眼眸却如流波,“下次熟练点。”
萧琰:“……”
她瞬间打定主意,以后绝不在昭华表姊沐浴时去见她!
李毓祯起身清洗时,萧琰礼貌的侧过身子,看着那扇羽毛屏风,目光勾勒重紫牡丹和仕女的线条,心想她那位母亲的绘画技法的确厉害,最主要是神髓,她离那屏风三丈远,都能感觉那牡丹的活色生香,还有仕女赏花的心情。从画艺来讲,她那母亲可谓登临峰顶了。萧琰找到了长乐嘉庆公主的一个优点。
对于这位生母,她没有什么感情,但并不想怨恨她——为什么要怨恨她呢?她深爱清宁院的母亲,并为此深深庆幸。对于生母,她只是想“不讨厌”,她知道这位生母很聪明,不,是聪明到妖孽,但长乐嘉庆公主的一些“事迹”也实在让她无语,父亲说到生母时虽然言辞含糊,她也约摸猜到当年是公主对父亲做了不好的事……这可真是!
萧琰觉得,她必须尽可能多的找到长乐嘉庆公主的优点,才能做到“不讨厌”这个母亲。
“在想什么?”清凉悦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走神。
萧琰回过头来,李毓祯的手臂轻搁她肩上,半边身体都贴在她的肩背上,十分亲密。
萧琰并不排斥和公主的身体接触,因为她喜欢公主身上那种神清骨秀的香气,很纯粹的味道。她很多次闻到公主这种香气,心想:若不是体香,就是道念的味道。萧琰更倾向于后者,这也是她喜欢公主并愿意与公主结约同行的重要原因:对道的纯粹。
她回答公主道:“我在想,长乐嘉庆公主的画很好,很传神。”
李毓祯笑道:“那是当然。当年长安有诗书画三绝,十一姑母就是其中之一的‘画绝’。”一边说着,一边揽着萧琰的肩往池边走。
放巾栉架的池子这边,池内壁用云滇白石砌成了一道池阶,人坐上面,池水只及胸下。两人坐在池阶上,李毓祯吩咐连诚,“打开穹顶。”一阵轧轧的声音后,天光渐亮。
浴池上的穹顶从中分开,露出湛蓝的天空,高原明亮耀目的日光直照而下。
萧琰仰头望去,天空纯净得近乎透明,又像游记中说的干净透明的海,白云在这一望无际的海中,随意变幻形状,自由又散漫。萧琰的心向往这自由,说道:“真想去云上瞧瞧,那一定是无边无际。”
李毓祯按着她肩道:“会的。”
回头吩咐连诚拿酒过来,“榻柜上那只青瓷牡丹坛,樱露春。用那套玛瑙八棱杯,取六只过来。”
连诚应喏,心中却狐疑:那只酒坛装的不是樱露春啊?——但公主说“青瓷牡丹坛”,肯定就是那坛酒,可能将酒名记混了。
李毓祯回眸对萧琰道:“你明天就要走,设宴饯行是来不及了,一是结约酒,二是饯别酒。这樱露春是果酿,用了樱桃和柑橘,还有荔枝、龙眼七八种水果,应该合你的口味。”
萧琰一听樱桃荔枝就应道:“好。”眸光下意识的瞥了眼公主的胸口和丹唇,就觉得口舌生津。她这眼神被李毓祯逮到,嘴角挑着笑,漂亮的眼睛斜撩起来,“好啊,萧悦之,你眼神不正经。”
萧琰神色窘了,她能说看到昭华表姊的胸和唇想到水果么?会挨揍吧?立即正经道:“我是看昭华表姊美貌,多看了两眼。”商七说,惹女人生气的时候,赶紧赞她的美貌。萧琰没觉得公主生气,但要说出真相她肯定生气,所以还是符合商七说的“生气”的景况。她深觉自己能活学活用。
李毓祯在她眼前一挺,调戏她,“只看两眼就够了?”
萧琰立即仰目望天空,老实说道:“勾人。”食欲。
李毓祯闻言不敢置信:勾人?萧悦之动念了?又一看她神色,不对。这个勾人,恐怕是另外的意思。
心里气恼哼一声,伸手一勾萧琰脖子,继续调戏她,“你看过了,你的果大,还是我的大?”
连诚端着托盘入内,恰听到这句,脚下一个趔趄,抬眼见两个玉人并肩坐池内,不由得眼角抽了:这是排排坐,比果果?
暗自庆幸自己身手利落,否则就要出现“侍女端酒跌倒在浴池子边”的惨案了,肯定会被关夏越秋她们笑死!成为她一辈子的污点,太可怕了!
萧琰听见身后的轻细足音眉角抽了下,这种话被侍女听见了不好吧?没准以后见到连诚她心里就是想“哦这是比公主果果小的萧十七郎君”……萧琰顿时觉得眼前灰暗,不由白了公主一眼。
李毓祯斜趴她肩头上笑,说:“没事,你的胸虽小,这个却是不比我小的。”
连诚差点又一趔趄,胸再大,那个也不会长很大啊!
萧琰斜眉哼哼,“胸大有什么好,出刀都不快。”
李毓祯噗声又笑,伸手过去摸了一下,“你的大小正合适,出刀如风。”
萧琰也忍不住噗一声,两人哈哈笑作一堆。
连诚觉得这画面太美不敢直视,低眉垂眼,放下托盘道:“公主,酒已拿来了。”又听公主吩咐端了浴池殿内的碧玉小几过来。
连诚细步退出,侍立在浴殿外脑子里还晃着两具雪玉似的背,仿佛上天精工雕琢的珍品,所以她们这些人是老天随手抽出来的吧?
“悦之,我们坐池台上饮,那边视野更好。”
“好。”萧琰端起托盘搁几上,端了碧玉几行到池中央的碧玉台前,将玉几搁到池台中间。李毓祯取了两条浴帛过来,一条递给萧琰。两人腰腹围了浴帛,隔几坐在玉台上。
酒坛封泥已在池边去掉,李毓祯去掉坛盖,倾酒倒入执壶中,再斟酒入杯。酒液金黄若琥珀色,与酱红色的玛瑙杯相映,色泽浓郁引人口欲。
酒壶和酒杯都制作精良,棱角和人物浮雕却有一种豪迈粗犷意味,在吐蕃高原喝酒,倒比精致的金杯玉盏更合适。
萧琰一看就喜欢上了,伸手执起玛瑙杯,还未至鼻边,已闻到香气,樱桃、荔枝、柑橘等八种水果的香味都在其中,更难得的香气还不混,闻着就觉迷醉。
李毓祯举杯,抬眉一笑,“第一杯,试酒,润喉。”
“先浅饮一口润喉,再深饮。”李毓祯教她。
萧琰便浅饮一小口后,再深饮。酒入口,果香更浓郁,温滑而不呛喉,还有天然的果糖甜味。两口酒下去,萧琰就觉得胃内窜起一股暖流,暖融融的像春意,很舒服。眼睛晶亮的对公主道:“这酒很好。”
李毓祯斜眼鄙视,“不会是酒甜,你就觉得是好酒吧。”
萧琰眼睛眨了眨,总不能承认公主说的是真相:她对酒的好坏真分不出来,只有好喝与不好喝之分,而带甜味的酒才入她的“好喝”之列。
喝完第一杯润喉酒,六只玛瑙八棱杯都斟满了。
“结约,三杯。”
“好。”
李毓祯举起玛瑙杯,弹指叩在杯壁上,连叩三指,三滴酒液振入空中,随被真气化为酒气,只果香酒香氤氲在空中。薄冰眸里落入高原明亮的天光,燿燿光华。声音清凉悦耳,却又蕴有剑意的坚定、锋锐:
“青空湛湛,天地为证:李毓祯李昭华,与萧琰萧悦之,大道同行,道心不堕。”
萧琰也弹指振杯,三滴酒入空祭天地,眼眸澄澄如练,声音清澈又有玉石般的坚定:
“青空湛湛,天地为证:萧琰萧悦之,与李毓祯李昭华,大道同行,道心不堕。”
两人执杯手臂伸前,交臂,而后回手饮尽。
如是三杯,约成。
李毓祯微笑,“悦之,我与你,约成。”她话里意味深长。
萧琰逸兴横飞,欢喜笑道:“是,约成。”仰目望空,念着李太白的诗,“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
人生十七年,她只交了两个朋友:一个是诸义之,一个就是公主。m.xiumb.com
但公主和诸义之又不同,是真正的同道者:欲上青天览明月的伙伴。
她意兴勃发飞扬,就没听出公主话里的意味深长。
李毓祯执壶斟了酒,执杯坐到碧玉台下的玉阶上,池水漫过胸下,她拍了拍玉台,示意萧琰坐过来。两人靠着玉台,萧琰饮着酒,听公主表姊说长乐嘉庆公主。
“……阿公这么多皇子皇女中,最喜爱的就是十一姑母,因为十一姑母长得最好,那双眼睛还最像他——”
李毓祯修长的玉指抚到萧琰的眼眉上,“就是这双纯黑色的瞳仁。悦之,你长了一双和你母亲、和圣人一样的眼睛。阿公见了肯定喜欢你。”公主笑着在她眼眉上吻了一下。
这一吻很纯净,是李毓祯不带情.欲的一吻。
萧琰那一瞬感觉到了血缘的悸动。
“表姊。”她仰起眼来。
这一声叫得很亲。
李毓祯忍不住想吻到她唇上去,那不染胭脂而红的纯然朱唇,因为濡了酒液更水润,还氤氲着酒和果的香气……
李毓祯忍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向萧琰一举酒杯,饮下一口酒,舌尖在唇上轻卷,清甜又醇馥的香味,想象萧琰的唇也是这般,她的眼波就旖旎起来。
萧琰没有注意李毓祯,她享受食物时很专注,喝酒也一样。她喝下一口酒,眼睛就半眯,舌尖在唇内轻卷,品味酒的馥郁和果香的清甜,然后才徐徐的咽下去,酒香滑入肺腑,氤氲馥郁,她不由满足的喟叹,从来不知道这些果香混在一起竟是如此的令人迷醉。
她喝完一口又一口,惬意的靠在玉台边,半仰着头,柔长细密的睫毛如蝶翼轻垂,还微微的颤动。
李毓祯转脸便看到这一幕,立即将头扭开去,默默念道:不着急,不着急。
萧琰喝完一杯酒才睁开眼,抬手执壶又斟了酒,侧眸等着公主说下去。
李毓祯右手一抬,将玛瑙杯搁在玉台上,双臂在脑后一屈,头枕着臂靠在玉台上,神姿随性慵懒。因为臂肘向后拉起,使她的胸更丰挺,臂胸的肌线突起,显得十分……萧琰想了想没想出个合适的词,只觉得很诱人。
李毓祯留意着萧琰的眼神,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修长笔直的玉腿在池水中伸长。
萧琰目光滑落下去,耳边传来公主表姊的调笑声,“好看么?”她顺口答道,“好看。”又抬眼一笑,认真道:“很迷人。”眼神纯而真挚,显见说的心底话。
李毓祯笑意盈盈,心想这个姿势还不够诱人的话她就去吐血,这可是她在脑中琢磨春宫图里女人和男人的姿势后结合起来的,能让男人喷血,也能让女人心荡神驰,如果还不能吸引萧琰的目光……她就去落圣人的脸:给的《御春图》能靠谱点么?
萧琰却已经没看她了,举着玛瑙八棱杯惬意的喝着酒,漂亮的眼睛半眯起来,看那那表情就知是在品味美酒的芬芳……
公主殿下的脸瞬间黑了,其实她在萧悦之眼里还不如这果酒诱人吧?
萧琰喝了两口酒,没听见公主说下去,转脸看向公主,天光下容貌精致绝伦,眸子莹然笑道:“昭华表姊,继续呀。”
李毓祯挑眉盯她,萧琰心想:昭华表姊又咋啦?然后反应过来,立即叫道:“昭华。”心中翻个白眼,真不知昭华跟昭华表姊有什么区别;之前叫表姊她不是挺喜欢的么?商七说:女人心,海底针。她这结约同伴的喜怒就有些难琢磨呀。萧琰心里叽咕,又忍不住笑。很殷勤的给她倒了酒,眼巴巴等她说下去。
李毓祯喝了口酒,头一侧,便靠在萧琰右边肩胸上,半闭眼一脸嫌弃,“台子太硬。”萧琰一笑,换成左手执杯,身子向上坐了些,让她靠得舒服点。
李毓祯慢悠悠说道:“阿公极喜爱十一姑母,不仅仅因为她的容貌极好,眼睛像阿公,还因为十一姑母从小就聪明,读书什么一读就会,学什么也是一学就会,七、八岁就被人叫成小妖孽了。
“各世家的家主都开始关注十一姑母,因为十一姑母的聪慧绝伦让他们想起了高宗。他们没有禁止自家的子弟接近十一姑母,甚而带着些鼓励。高宗的后君文成后君,世称理圣——当年河东裴氏只是甲姓的中下游,因理成亲王创立理学一派,给华夏文明添了丰硕一笔,裴氏在甲姓谱的地位直升,百年内升到了甲姓的上游,五十年就是甲四姓之一,地位稳固。不能不说,受惠于理成亲王。”
萧琰喃喃道:“所以他们希望再出一位理成亲王?……但——这要分人的吧?”
高宗皇帝是慧眼识明珠,选后时选中了年仅十五岁的裴氏嫡长子裴映,十年后裴氏子名满天下,三十年后以理学成圣。世人都认为,没有高宗,就没有理成亲王。但高宗给的平台再广阔,也要建立在裴映自身有卓越的天赋才华上。这些世家就这么确定自家有这样的天才子弟?
“能被世家重点培养的,都有上等之资,若有帝国皇帝的倾力支持,做出耀目成就不是难事。天下一切成就,在史官笔下,都是皇帝的功绩,但个人成就也归于个人、显耀家族,后君的卓越成就当然也显耀后氏家族的名望、地位。大唐皇帝可不会去占后君的功劳。”李毓祯嗤声一笑道,“没有理成亲王,河东裴氏要取得今日的地位,可能还要奋斗百年也说不准。”
学问大道,必得纯粹,裴映若继承裴氏家主之位,有家族事务之扰,焉能纯粹做学问?世上没有裴理圣,也就没有因立理学而显耀的河东裴氏。
萧琰懂了,世家这就是在投资。而他们这次预备投资的对象,就是长乐嘉庆公主。
“十一姑母十三四岁时就已经智多近妖了,但是,她随心所欲的性情也显露无遗,这让各个世家都却步了,开始忌惮她。”
萧琰默默点头,大唐不会要一个随心所欲的帝王。
长乐嘉庆公主越多智,越有才能,成为帝王,危害就越大。
“不过,这时已经晚了。”李毓祯咯声一笑。
“……当年,倾慕十一姑母的世家子不知凡几,其中就有世家的嫡长郎君,有的年满二十行了冠礼,已经请封为世子了。像十一姑母这样的女子,要么从开始就紧闭心房,不动心;一旦见了那人,动了心、起了念,就是刻骨铭心,万劫不复了。”
李毓祯半仰着眼喝了口酒,神色散漫又慵懒迷人,清凉无瑕的声音或许因为沾了酒,如丝帛般柔滑,让萧琰入迷,不知是因为她的声音迷人,还是因为她说的生母的事而入迷。
“但以十一姑母的心性,不会成为帝王之选。十七姑母也不可能嫁人,或娶郎,或平婚。世家也不可能让承嗣的嫡长和十一姑母平婚,十一姑母这样的,他们敢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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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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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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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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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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