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头的将军们眼中,最闪耀的不是她的军功,主将们都比她的军功高,但是她在战场上表现出来的指挥天赋,尤其将解牛战术的出神入化,是四军正将都很难做到的,当然令人吃惊,赞叹!
吕直茂在帅帐中就赞扬她,“入骨之隙,击敌之弱,有陈武公、慕容燕公之能。”
除了萧曈和曹元度一脸赞同,张仪潮等几位副军主都觉得这应该是吕将军夸大了几分,毕竟是国公的嫡子嘛,看国公这神情就很得意,还故作谦辞说“小孩子还要磨炼”,张仪潮等人心里都呵呵了。
姑且不论吕直茂的赞扬是不是有抬高的成分,萧琰这一战,的确在军中出名了。
……
萧璋最近心情很阴沉,不明白舅舅为何要抬高萧琰。
吕直茂暗叹,心想这个外甥还是嫩了点,沉眉说道:“十七郎如今不过十六岁,少年英才,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年轻人志得意满,心气就骄,捧得越高,越容易摔跟头。”
萧璋闻言思忖,顿时佩服,“还是舅舅考虑周到。”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有了萧璋在底下推波助澜,萧琰在军中的名气传得更盛,“天生将才”“陈武公第二”“慕容燕公第二”这种赞语几乎传遍军中了。
这让她在第十一营的声望也达到了很高的程度。
在操练场时都吼得格外带劲儿,看向副营主的眼神都闪着金光,仿佛看见了向他们飞来的无数军功!每一个兵的眼神里都表达着副营副营请带我们飞。
许冲默这时却有些担忧了,和营监军在帐里嘀咕一阵,将萧琰叫来,委婉提醒她只是一战而已,不要骄傲。
萧琰澄澈的眼睛清静,说道:“营主你放心吧,我离大将军的位置还远着呢,有何可骄傲的?”
许冲默被这回答噎了一下,这得多自信才能说出这种话?
但能说出这种话,就说明没有被军中传扬的那些赞誉冲昏头脑,许冲默也就放心了,他可不想这个少年将才折毁在这些过高的赞誉中。
有时候捧杀才是最毁人的杀。
有此担心的不止许冲默,顾邃也提醒梁国公道:“军中对十七郎君的赞誉,怕是有些过了。”暗指有人推动。
萧昡眼神幽深,又隐有两分冷意,微微点了下头,道:“这孩子心志坚定,不会因为被人捧高了,就迷了心性。”
顾邃意思点到便不再多说,倒是为梁国公如此相信萧琰的心性感到惊讶,这少年郎不过十六岁而已。心里便有计量:对这位十七郎君还要再多几分关注。
萧琰对自己的名声传扬当然是心喜的,要想在军中升职快就不能默默无闻,但军中这些赞誉听听也就罢了,她可没觉得自己真就是陈庆之慕容秋第二了,至少现在还不是。
她心中没有多的想法,只有坚持的目标,在目标没有达到前,一切赞誉都只是路边繁花,可以欣赏,却不会沉迷而忘记向前。就如武道,别人再怎么赞扬也成不了自己的实力,只有自己的努力,才是实在的。
……
行营内军功还没有嘉奖时,诸义之就寻机来过十一营,私下对她说了战场上“那一箭”的蹊跷,萧琰心中也正存疑——那一道杀她的暗箭是谁射的?
既然是敌我战场上那一定是敌人射来的。
按常理如此,也应该如此。
但萧琰总觉得那一箭的杀意有些不对。
不像战场上敌我战斗的杀意,那是没有恩怨私仇的,只是立场的不同,那是一种战争杀意。但那一箭的杀意给她的感觉不同,就好像……带着一定要杀了她的决绝之意。
这种决绝,带着强烈的个人色彩。就是针对她个人的杀意,而不是杀“唐军”的杀意。
但她彼时在战场尚未出名,吐蕃人哪来针对她的必杀之意?如果是论甲云丹的亲兵对她有仇恨还说的过去。
彼时她率团骑在战场上打切进,但身处纵幅超过七里的大平面战场中,他们那么一小团人马,在万骑交战中穿梭,谁会关注到一尾游鱼?更何况需要连贯关注才能察觉他们切进切出断骨筋的奥妙——这只有神识蔓延整个战场才能注意到,但宗师的战场不在这边,也没有另外一个登极境像她这样能够外放神识;再或者像那位参谋校尉一般,站在忽伦高坡上居高临下观望整个战场,但吐蕃阵营中哪来这样的居高之地?
更何况,如果吐蕃军中真有智者觉察到了她的行动,那早该有突骑营的数个登极境来截杀她了。但没有。
这说明突然射的那一箭是那个射箭者的个人行动。
但若那人是吐蕃骑兵,为何不上报帅营?
更或者那吐蕃骑兵只是在附近战斗中发现她率队犀利切进而临时起意射箭,被破了一箭后没了机会就放弃?——这个似乎是最有可能的。但萧琰还是觉得杀意不对。
诸义之确定的说:那一箭是箭道高手射的!
他修行的是箭道,从那一箭中感觉到了箭道的意。箭术和箭道不同,这就跟会使剑但跟剑道不同一样,箭道、剑道,都是独特的道。
这世上总是有少数人在某些方面有着令人惊叹的天赋,如萧琰,如诸义之,诸义之的天分就是对箭意的感知,虽然那一箭很诡秘,即使洞真境宗师在场也未必能在那个混乱战场中辨出箭从何处来,但诸义之感知到了那缕微乎其微的、飘渺的箭意,射箭阻击后就立即扫目过去——
“……那边三百多骑吐蕃骑兵正和唐军轻骑一个团交战。那些吐蕃骑兵中没有箭道,除非他身上有敛息符纹阵纹真咒之类的佩器。”
诸义之的话里带着隐晦的猜测,也是提醒。
萧琰通过但他描述的一片战场的情景,就已经体会到他的意思。
那一片吐蕃骑兵已经处于败势,自顾尚且不暇,怎么会抽冷子去射一名远在四百五十米外的唐军?再者以吐蕃弓的射程,不是箭道,怎么能射出四百五十米?但诸义之说那边交战的三百多吐蕃骑兵中最高的兵官是百夫长,这样一位箭道高手会是百夫长?萧琰可不信自己有这运气碰上个大部族出身的有某个隐秘而装小兵的隐息高手,当写话本呢?
排除掉一切可能,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
萧琰去了营主帐,向许营主要了通行令牌,去到静南军中军营。
……
萧琰要去见的并不是七姑母萧曈,而是请七姑母带自己去行营见父亲。军中纪律严格而且上下分明,没有军主级别的令牌,她去不了行营中军帅帐。
“那曲河骑兵战场上遭暗算了。”她对七姑母只提了一句。
这事牵涉到麒武军,由父亲这位行营统帅调查才妥当。
萧曈挑了下眉,浅褐眸中有锐芒,没有多问,只拍了下她肩,亲自领着她策马去了行营中军营地。
“三哥,你们爷儿俩说话,我去跟顾长史聊聊。”萧曈行事如疾风烈火,说完就撩帐跑了,去顾邃那里抠情报。
萧昡挥去了帐内的侍卫,威重面容立时柔和,起身过去在她头上比了一下,“又高了一点。”
“是,大都督!”萧琰立正挺身行军礼,然后笑嘻嘻的叫了声,“父亲。”抬手摘下面具,又摘了军帽,给父亲行家礼。
萧昡慈爱的按了按她肩,父女俩就盘坐在帅案后面的地毯上说话。
回答了父亲关问的话语后,萧琰从绢囊中将箭取出,双手递过去,“父亲,这是那曲河战场上暗算我的箭。”详细将当时情景说了,又复述了诸义之的话,最后说出自己的分析猜测。
“……我怀疑,这一箭是从麒武军那个轻骑团中射出来的。”
萧琰说“我怀疑”,并不提诸义之的隐晦提醒。
这一箭很可能来自麒武军让她觉得有种诡谲的阴谋味道,还是不要牵扯进诸义之为好。
“呵!”梁国公拿着那只黑羽吐蕃箭细细看着,发出一声冷笑,那寒森之意让人听了都生寒噤,萧琰嘀咕父亲这是盛怒了吧?
“阿琰,这事阿父来查。”萧昡幽邃眼底有着森冷寒意,大掌几乎能将箭杆攥断,看向女儿时眼神又柔和了,“你放心。”
想伤害你的人,阿父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说话的神情和声音都柔和,话意底下却是无边的杀意。
“嗯。”萧琰点头应道,又安慰父亲,“您别担心,就算诸义之当时不出箭,那一箭也伤不到我的,只是会打断切进的节奏。”
萧昡神色一厉,战场上骑兵切进的节奏最重要,尤其这种庖丁解牛战术,流畅的节奏一旦被打断,就很可能陷入敌骑围堵之中——射箭之人其心险恶,就是想让阿琰死!
梁国公心底杀意如山重,因为心中的怀疑,这杀也更凝沉夹着怒火。但这些他还不能告诉女儿,至少在事情完全解决前不能。只几个转念间,他已下了决意,无论查出的真凶是谁,行营中不利女儿的嫌疑因素都要清除!战场上瞬息生死,他不能容忍这些威胁女儿的因素存在!
梁国公将这些打算都隐下,只吩咐亲信暗中调查不提。
……
萧琰升了副营主后没两天,就被父亲传令召到行营中军。
萧昡夸赞了她,在将军们面前还要掩饰一下的得意这会完全不遮掩了,夸得萧琰都不好意思了,觉得父亲就是话本中说的“一心溺爱子女”,亏得自己脑子清明呀。
萧昡乐滋滋的夸了一阵女儿,又勉励她,说:“阿琰,你再打两场大胜仗,父亲就让你升营将,独领一营之军。”
萧琰看着父亲:……总觉得自己很像话本中说的元帅宠子靠着父亲关系嗖嗖上升。
她忍下笑意,只点头应道:“是,父亲。”
萧昡说完又沉痛,“这次我军也损了拉近八千将士,想想就让人心痛。八千好儿郎啊。”他说着挥了下手,片刻的沉痛挥去,又恢复了统帅的冷静肃然。说道:琇書蛧
“这场大战后我军也要做休整,短期内不会再有大战。但要谨防青唐军袭营。格桑达玛这暴躁性子,纵然压得下来,也要考虑这一战损失接近四万部族兵还有七八万牛羊,必须要打一仗迁移部族怒火。”
“是!”萧琰严肃起来。
梁国公又谆谆叮嘱女儿,“阿琰,战场上生死不可大意。你现在是副营将了,必须要配亲兵,不能像以前那样了,这也是为了顺利指挥着想。你的心思要放在指挥上,亲兵的职责就是护卫你的安全,你不能一心二用。”
“是!”萧琰点头,“父亲说的是。”
她现在是副营主了,跟当团主不同,要指挥更多的兵,不同的传令兵就有三个,还有专门的接讯兵看旗语兵,这些令兵讯兵都是重要的兵,必须由她身边的亲兵保护。昨日营主和营监军还先后关问过:亲兵定下没?
她心想是要配备了,今天过来也是要和父亲商量这事。
按大唐军队常制,亲兵必须从军中下属选拔,但副营级以上的护卫亲兵,可以自行配备,但必须担保亲兵的家世清白以及在军中的一切行为,不得让不轨分子混入。如他们这种世家和大家族出身的,都会由家中选配忠诚可靠的亲兵,所以营主和营监军才问她。
父亲这会说起,就是已经给她选了人了。
梁国公从密柜中取出一份名册,递给她道:“阿父给你选了十人,都是安贞堂武部出来的,都是孤儿出身,身家清白,忠诚度也可靠。”
萧琰知道安贞堂,这是萧氏培养外姓人才的堂院,有武道的,也有其他方面的人才,选出来给她当亲兵的以后就是她的亲信侍卫,就像萧承忠他们一样,最初也是先到军中的亲兵营。
梁国公说道:“跟随你身边的,阿父给他们定了季字辈。”
孟仲季,季为三,她是嫡三,所以今后要一直跟随她的亲兵侍卫就是嫡三系。
“父亲。”她心中感动,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就抱了一下父亲手臂,说道,“您挑的一定合适。”又一笑,说道,“不过这十人中只能择六人,不能超标了。”
副营的亲兵上限就是六人。
梁国公是想十个都挑了的,自配的亲兵武器装备营帐饷食等都是自己出钱,军中不承担,只要不形成“私兵”势力或影响军中,超出几个人军法官不会管得那么苛刻。但萧琰这么说,就是要严守军中规则,梁国公不愿背了女儿的意,微笑说道:“好,依你的。”接过名册在十人中择优选了六人,又细细说了每人的擅长、性格,以及缺点,言甚详明,唯恐哪里不及。
萧琰一一记下,尤其记下为首的萧季思,年龄才二十四岁,却已经是登极境初期,在宗门和甲姓之外,也是出色资质。
萧琰回营后就向营主和营主禀报了亲兵名册。三日后就通过了监军体系的政审,萧季思率领五名亲兵到十一营报到,入亲兵籍册。亲兵营帐就搭建在萧琰营帐西北侧。梁国公并没有为女儿配备女性亲兵,因为萧琰还是郎君身份,有一名女亲兵入营帐,反而惹人非议。
安叶禧对于没有入选亲兵,颇有些蔫耷耷的,但又跟着热情自荐仍然做了萧琰的传令兵,萧琰很有些无语,放着提拔的旅帅军职不当,一心想当她的亲兵不成退一步做传令兵也成是什么意思?跟八哥嘀咕萧继一脸神秘,“他不会是对你有想法吧?”
“啊?什么想法?”萧琰想了想,“是想进咱们萧氏?”
萧继白她一眼,“我是说他对你有那个想法。”
挤眉弄眼一阵,萧琰明白了,不由得噗哧失笑,然后摇头,“我觉得不像,之前在新兵营的时候也没见他对谁有过眉眼,袁恢、郭厚泽,长得都不错。”
萧继立时警惕,“还没我长得好呢。十七你眼光要高一点。至少,嗯,要赶得上你八成容貌。”
“……”
八哥我们在说安叶禧。
有关安叶禧的性向问题,在萧继的思绪跑了马后,显然没法谈论下去了。跟着萧琰也把这事抛到脑后去了,武道、军中操训、士兵政教,哪一样都不容她轻忽,实在没心思花在这种小事上。
而且,战事又开始了。
……
青唐王格桑达玛吃了一场大败仗,损失了三万六千多部族骑兵,又被劫空了一个牧区的牛羊,暴跳如雷,觉得自己被河西军耍了,大怒说:要为众部族报仇!要为各部长的子孙报仇!
王相论甲尚布痛失最看重的长子,也失了一向的镇定,没有如以前般劝阻青唐王冷静,更何况他也看得清楚:此时阻挡,就是与失去万夫长没庐罗的没庐部族为敌,也是与失去五千夫长、千夫长这些重要子嗣的部族长为敌!
“报仇!报仇!报仇!”
在青唐众部族长的怒吼声中,格桑达玛亲自为帅,调派六万骑兵攻打河西唐军的行营。
唐军行营是四座军营拱卫中间主营,每座营盘都修建得坚固,又经过两个月的“慢战”,工兵营有了时间更细致,将营盘修得更完善没有漏洞。每座大营之外都是三道壕沟,每道壕沟之后都是三米三的护堤;在护堤上,每隔三十米修塔台,架弩机;护堤之后,又有胸墙和雉堞,方便射箭射弩;胸墙和护堤衔接的地方,又是长达九米的拒马刺。吐蕃骑兵要想攻入营寨,那就是层层截杀。或者说攻进多少,填进多少。
梁国公很乐意吐蕃人来打营盘。
河西四军都接到命令据营而守,专等青唐军来填进。
……
吐蕃骑兵擅长野战短于攻城,唐军营寨虽然不似城池高大,但要冲过壕沟护堤就要损失人马,第一次冲锋下来就死了百余骑,再发起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冲锋……南面打不下打北面,北面打不下打东面,东面打不下打西面,前前后后又死了九百多人。
吐蕃主将下令鸣角收兵撤退。
梁国公站在瞭望塔上,见吐蕃军撤退看似慌张,旗帜却不乱,对左右笑道:“这是引我们去追击呢。”
下令各军不得出击。
吐蕃军撤出两里,也没见唐军“趁胜出击”,吐蕃主将气得狠狠骂了句“唐人奸诈多疑”,但唐军不上当,也只得真个收兵了。
这一仗,青唐军没占到任何便宜,反而损了一千多骑。
领兵主将被格桑达玛骂得脑袋垂到了胸前,心里挺委屈:唐军缩在乌龟壳里,让人怎么打?嗫嚅分辩了几句。
格桑达玛暴跳起来,“那就围着打!看他们能缩多久!”
……
次日,吐蕃大军又发五万骑攻打唐军各营寨。
领军的吐蕃主将这回先不攻营了,命令骑兵驰马到河流上游拉马粪,污染唐军水源;又令骑兵挖土,在马粪上方堵塞河流。
羌塘草原这一带的河流都不是很宽,也不深,吐蕃几万骑兵挖了四小时的土,就将流经唐军大营的两条河给填了。
但唐军建营寨时就在各营四面建有蓄水池,七日内都是不缺水的。
吐蕃军能围七日营吗?
这一天吐蕃军攻打营寨,又死了七八百人。
吐蕃主将下令收兵回营。
格桑达玛又暴怒骂了他一顿,但也没做什么惩罚,只是口头上暴怒喝几声,给那些部族长做个样子。
青唐王浩浩荡荡率六万骑过来,不是真要硬攻唐军大营,他性子再暴躁也是有脑子的,唐军营寨坚固举世闻名,他攻营器械都没带能攻下?再说他不打骑兵野战跑来攻营这不是傻了吗?格桑达玛很清楚,这就是打着报仇旗号让各部族长泄愤的权宜之计,可不是真要攻打唐营,每日摆出凶猛攻打之势就是给各部族长看的,但伤亡绝对不能太多。
他骂了领军主将后又下令全军休整隔两日再攻,说已经堵了水源,困个唐人两三日,待他们士气颓了再大举进攻,必须比现在硬攻有效。众部族长都觉得有道理,没人有异议。
……
吐蕃大军宿营在唐军大营二十里外,也即流入唐军营寨的河流的上游。
当晚吐蕃军各营刚睡沉,就听见四面都是马蹄声和震天鼓号声。
唐军袭营了?
吐蕃骑兵都冲出帐篷,急急整队,却发现唐军并没有袭营,而是派了四队骑兵击鼓吹号的骚扰。
四营吐蕃主将都派出了三千骑兵追击,有谨慎的又担心中伏,后路又派出五千骑。
唐军派出来骚扰的是四军的游奕营,骑乘的都是速度极快的萨青马,是萨毗马和青海骢的杂育,只是耐力不足,但比吐蕃马的速度快,嗖嗖如电驰出十七八里就近了唐军大营。
吐蕃骑兵前面追不上,后面又怕追近了中伏,只得拨马回营。
歇到三更,四面马蹄声和鼓号声又大作。
吐蕃军担心唐军袭营,又都出帐上马。
结果还是唐军的游奕营来骚扰。
如是三番四次,营中的吐蕃军都被弄疲了。
……
次日到天色发白的时候,吐蕃军都没睡好,大多数人都精神疲惫。
唐军却来攻打了。
这回是真个攻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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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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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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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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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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