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猗凝眸,“四郎?”
萧琮叹道:“你应该已看出来了,阿琰是习武的。”
沈清猗点头,“嗯。”
大唐武风盛行,世家子弟只要有根骨的,不分男女,从小都会习武,如萧琮和她这般的,都是从小病弱以致伤了根骨不能习武,沈清猗眸底冷色一哂。
但她在沈氏见多了习武的兄弟堂兄弟,还有根骨很好被允许习武的两个姊妹,身姿、步伐、呼吸都与寻常人有差异,她观察力本就细致,又是学医的,这方面更注意,和萧琰初次见面她就看出,眼前的少年应该是过了明劲期,已经进入内家的引气境了。
萧琮说出萧琰的身世后,她当时就生了疑惑:萧十七是跟谁习武?
一个被幽禁的孩子,国公府不应该有人教其习武。若是景苑的人教的,那是商娘子身边的人,还是商娘子自己?
但沈清猗并没有顺话询问下去,一则萧琮未必清楚,二则即使萧琮清楚,她也没有好奇心去探寻清宁院的秘密。
萧琮很早就知道萧琰习武,当年竹溪初见后,萧承忠就禀告他说:十七郎君下盘很稳,应该扎马练桩好几年了,且身姿矫捷,臂腿有力,应该已经习拳脚了。
萧琮不知十七习的什么拳法,便选了一部《五行拳》,让萧承忠夜里去景苑外扔进墙去。这是道门流行世间的基础拳法,很适合初习者,但经过萧氏改造,更加孔迅猛,更有搏击力量。
他又抄了几份不算萧氏秘方的药浴锻体方,和药材一起装箱,仍让萧承忠在夜里扔进去。之后,每三个月萧承忠都会去扔一次药材。萧琮不敢太频繁,若让人注意到他在关心景苑,恐怕对清宁院并不好。
这一年七月过去了,冷秋寒冬来临,又过春寒。当萧琮再次见到这个孩子,已经是次年的夏五月了,萧承忠说:十七郎君应该习刀有一阵时日了。
应该就是在他没见的这大半年里开始习刀的。
萧琮又欣慰又难过,萧氏子弟有根骨的,都是从五岁起扎马,六岁练五行拳,七岁习五行刀,八岁习横刀……阿琰在习武,那应是商娘子身边习武的护卫或侍仆在教导,但萧氏横刀不能外传只能由萧氏的人教。萧琮只能选了一部《五行刀法》让萧承忠夜里扔进去,这刀法也是道门传出,虽然经过萧氏改造,但和《五行拳》一样,河西军的武骑营也能修习,不算萧氏不外传的秘技。
五月第二次见阿琰时,萧承忠就禀告他说:十七郎君气盈神满,应该点窍成功,已经入引气境了。
萧琮又是喜又忧。
喜的是阿琰跨过明劲进入内丹境;但按这进度,阿琰的习武天分不算绝佳。若放到外面,八岁入引气境,那肯定是天才;但在萧氏,就不算出色,只能说中上。阿琤五岁入引气境,阿玳也是五岁入引气境,阿琰比他们晚了三年。
萧琮又思量,或许这跟阿琰的习武环境有关,毕竟,她不是萧氏教出。
又一年,萧承忠禀告他:十七郎君已是聚气境了。
这年萧琰九岁。
萧琮喜后又心叹,阿琤阿玳都是七岁入了聚气境。
阿琰的武学教导,他得好好想想了。
萧琮对沈清猗道出他的忧虑:“阿琰快要满十二岁了,我担心景苑教导阿琰的人,武道有限,会耽误了阿琰。”
沈清猗微微凝目:萧四这话透露出来了,是商娘子身边的人在教。这当然不能和萧氏的习武资源比。
“萧氏横刀阿琰也早该学了。”萧琮又叹,“还有其他课业,我恐商娘子一人顾及不周。”
沈清猗颔首道:“四郎担忧的是。”商娘子一个人的教育,当然不能跟萧氏,一个甲姓世家积累几百年的教育相比。她顺着萧琮的话说道:“四郞有此虑,和十七弟提一提,想来他会理解你的苦心。”
萧琮双眉舒展,看着妻子说道:“我也这么想。”
沈清猗又凝目,萧琮可不是“也”这么想,而是早这么想;这会和她说起,不是一时心忧感叹向她这个妻子倾诉,分明是有目的。
只不过,她没打算拒绝。
晚食后,夫妻俩在中庭回廊消散一阵,又回到书房继续处置礼单。
次日申时,一千份礼的处置和个别礼的回礼以萧琮的颜体小楷录在白宣卷轴上,送进了国公府的前院。
……
申时二刻,梁国公从大都督府下衙回来,大主管萧存贵立即携了回礼单入内禀报。
卷轴长幅在阔大的黑檀漆金书案上展开去,萧昡目光敏锐如鹰,一目浏览过去:
齐王贺礼之王羲之《上穰帖》,回礼太子;
太子贺礼之钟鹞《宣示表》并嵇野琴一张,回礼齐王;
……
安北大都护贺礼之皮裘诸物,分赠府中兄弟姊妹;
安西大都护贺礼之《青唐风物志》,赠顾长史;
剑南道总管贺礼之《广陵散》嵇康手本,赠任先生;
……
秦州刺史贺礼之一应佛物,孝太夫人;
静南军军主、振武军军主、骁骑军军主贺礼之宝刀,分送二郎君、十四郎君、十九郎君;
……
一边看着,萧昡唇边笑意越来越盛,看完起身踱了几步,说道:“这么看来,除了药材收下了,其余贺礼都分了出去?”
“是。”
萧存贵喜滋滋的回道:“四郎君这分派,当真让人服气。头回理事,就做得面面俱到,让人挑不出刺来,不愧是阿郎亲自教导出来的。”
萧昡哈哈大笑,“你这老骨头,越来越会说好话。”心头却也得意。
这派礼是细致活,不仅要洞悉府中各人性情、喜好,才能送礼得人喜;还得不偏不倚,兄弟姊妹间就要显出公正,不能重了谁,也不能轻了谁;但也要分出主次,谁该孝敬,谁该喜爱,谁该敲打,谁该示以亲近,都须在派礼中表达出来。一份礼派得不对,不仅送了礼得不到好,还会招人记恨。这都是学问。
而承和院的处置甚合萧昡的心意,甚而比他想象中做得更周到妥贴,尤其以太子齐王之礼互回,堪称神来之笔。
他拿过派礼单看了一遍,“这是四郎一人做的?”
萧存贵低了下眉,如实回道:“商议时,郡君和十七郎君也在。或许,可能,郡君给了些意见。”他保守的道。
“什么或许、可能,你可真是越老越油滑。”萧昡笑骂他一句。
“是,”萧存贵躬身笑应,“阿郎慧眼如炬。”
萧昡抬眉锐利,“虽属外院之事,内院也不能无知。娶妇娶贤,于内理家,于外往来,皆是贤助。”
世家大族挑宗妇宗媳,出身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有智识、有见识,还要有处事的果决和魄力,这三者沈清猗皆具而且是出色,萧昡对她的满意又多了几分。
当然沈五也不错,毕竟是按世家嫡长女教育出来的,有些娇纵算什么,聪明、才识都不错,只是这人不能比,一比就相形失色;当初和沈经世订下沈五,也是没想到嫡长女会被一个庶女比下去,虽然不是没有,但很少见,毕竟心性、气场这些,跟身份血统还是有很大关系。而也从另一个侧面表明,沈十七的更优秀,尤其是在沈氏那种教育下。
萧昡心里呵一声。
萧存贵躬身笑应,“阿郎说的都是至理。”
“这是公认的理。”萧昡笑瞪他一眼,大手一挥,“就照上面的分派,以四郎主事的名义。”
“喏。”萧存贵心领神会。
这是为四郎君树立威信,也是让受礼人知道该承谁的情。
国公已经在给世子铺路了。
……
腊月二十,是萧琰到承和院学习的日子。
过来时是萧琮已经在书房等她,这回却没看到沈清猗,萧琰心里有些失望,行礼时面上就露了出来,问道:“阿兄,阿嫂不在啊?”
萧琮失笑道:“腊月里你阿嫂忙着呢。前两日冬至时还提起你,说得等明年才能有时间教你了。”
萧琰立即表示理解,说自己不急,阿嫂先忙着家里事,心忖,开了年就是世家的春宴了,估计四嫂教她药典得到三月了。
“中小的课程你已经学完了,今天开始你要学习高小的课程。”萧琮递给她新的课表,又指了黄檀木书案上的几摞书,“这都是你的课程。”
大唐的学科多课目细,相应的,七岁至十四岁的小学也分出了阶段,前三年初小,后三年中小,最后两年高小,世家优秀的子弟一般十二、三岁就学完高小进入大学。萧琰的学习悟性也很强,但她习武占去了一半时间,放在文课尤其理课的时间就相对较少,但也在世家子弟正常的十二岁前进入高小。
萧琰对自己的学习进度还是满意的,母亲说过,前几年会慢一些,就如习武,要多些时间打基础;商七说,等她能凝出神识,读书就是腾云驾雾,萧琰直乐,却也对自己充满信心。
萧琮却有些遗憾,以十七的聪颖,如果不是耽误了,早该进入大学了;这也更坚定他好好教导这个弟弟的决心。
萧琰看着课表,直咋舌,“要学这么多啊。”文理课都明显增多了,理课中仅算学这一科的课目就有好几门,“咱们大唐的学子真不容易,以前算学只学《九章算术》,现在——”除了数学、函数,还有几何学、概率学、数理论,萧琰眼睛眨了好几下,“……怎么分这么细啊。”
萧琮看见她这表情就忍不住笑,说道:“算学以前只是算,现在可不只是算了。自文理亲王创建理学,已经有两百多年了,不断细分深化,可不就有这么多科目?这还只是中等算学,十五入大学后,学得更多。你别叫苦,算学是理学之基,格物是理学之理,你得好好学着。函数、轨道、力学,这些跟你习武也是有关的。譬如,拳法、刀法都要讲技巧,学好这些理学,用函数、角度、力学计算,你的出刀力度和速度都会不一样。”
习武不仅要悟性,也要会算。这是萧氏积累百年的经验。萧琮担心萧琰习武到后面悟性不够,这就需要“算”来弥补了。
萧琰认真点头应下。
萧琮又唯恐她被算理之学限制了,接着说道:“不过,武道跟理学还是不同的。武道曰,万物皆是气。理学说,万物皆是数。武道重意象,理学重逻辑证明。意象是心和意,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广,意之深,其象自显。道曰:‘道不可言’,这就是意了。逻辑反而会限制你的想象力。这是两种不同的道,你做补益即可,心中要有主次。”xǐυmь.℃òm
萧琰应道:“是。”
同样的道理商七也说过,但萧琰还是郑重应下,“谢谢阿兄。”阿兄是没习武的,却晓得这些道理,肯定是关心她才去关注。
学习三刻钟,休息一盏茶。萧琰学习进度很快,只要萧琮讲一遍,她就能理解并记住。而且很有专注力,即使一个下午都是学一门课目,精神都专注如初,没有半分焦躁。这半个下午的课程,就是学完了一本书。这也是萧琮按她的特性定的课表,一次就学一本书,学完再学另一课目。
又近酉时了,萧琰看了一眼纹刻恒温漏钟,抬手行礼道:“阿兄,我得回了。”
萧琮温温一笑,“不急。再坐一会,阿兄和你说件事。”
“阿兄要说什么?”萧琰要起的身子又坐定了。
萧琮柔和道:“阿琰,之前阿兄病着,精力不济,只能缓着教你。如今阿兄病疾已去,一旬一次授课就太松散了,于你的学业不利,你看,课表上这么多课程。阿兄想着,上课的时间要调整一下,从明天起,你每日午食后都来这边学习课业,你看可好?”
萧氏子弟都是三岁发蒙,六岁入经道堂,从幼学、小学、大学,分级按班,有不同的夫子分门别类教学,阿琰之前在清宁院的学习就已经耽搁久。
商娘子对阿琰的心性教得很好,士族礼仪、琴棋书画上也教得很好,但经学上偏重道经,其他诸子经集和理工学科都教得少,文诗赋这类雅学也教得少了些,史书虽然已经读了通史、国史,但《实录》也该提上课程了。还有,士族谱、世家关系、家族关系、世家和朝廷关系,这些也得开始学了,身为萧氏子弟,这些不学可不行。
他暂时不能让阿琰进入经道堂,但高小至大学的课程他都安排好了,如今每旬一次来承和院,这上课的时间明显不够。
萧琰有些犹豫,“可是……”她上午习武两个半时辰,练字半个时辰,下午琴棋画按日轮流习半个时辰,然后练武至晚食,晚上练字半个时辰,学习经史理文诗赋一个时辰,然后入寝,这是定了的。母亲说:习武要定性澄心,练字是定性,练琴是澄心。她既然立志入武,就要一以贯之,不能懈怠,她声音一定,神情歉然说道:“阿兄,下午我要练琴和习武,不能辍。”
萧琮心里一叹,但见她神色坚定,只得让一步,说道:“你初一、十一、逢五、逢十都过来。逢五的日子让萧承忠指点你的刀法,你是萧氏子弟,也要好好学习横刀了,省得自己瞎琢磨,学歪了。你十四哥都还在学习中,他的横刀战技,还欠着琢磨呢。”
萧琮很早就知道萧琤每个月都会偷溜去景苑。他知道萧琤跋扈,从小就欺负庶弟庶妹,但自从习武后就不再欺负庶妹,只欺负习武的萧玳,两兄弟时常打架,也没见打出个好歹来,最多躺床上十天半月的,可见还是有分寸,萧琮也就放了心。有商娘子身边的人看着,阿琤也不能欺负阿琰到哪里去。再者,以阿琤的性子,必是要炫耀他的刀法的,由他这个哥哥“教导”阿琰横刀,当然是不违家规的。
但萧琤这种“教”,萧琰这种“学”,能学到多少,萧琮是怀疑的。现在有了机会,当然要让横刀高手正经的教导阿琰。萧承忠是承和院侍卫统领,武功最高,横刀战技学得最好,让他来教阿琰,比阿琰自个在清宁院琢磨强百倍。
萧琮又担心她对萧氏横刀了解不深,不够重视,便又细作解说。
萧氏的横刀刀法是高帝萧道骞建立南梁后,集合南朝众刀法名家创立的近战刀法,命名为《横刀战技》,与萧氏的马战槊法《横槊战技》配合,各有九式。至入唐后,萧氏又出一位武学天才,将横刀战技增至三十六式;至河西先祖萧铖擅使陌刀,又创《陌刀战技》,此二刀法均不外传,但允许贯以萧姓的亲兵和侍卫修习,萧承忠就是萧琮侍卫中横刀战技练得最精湛的。
萧琰闻言喜上眉梢,她早就完整的学习横刀了,眼眸亮如星子,直身抬袖郑重行了一大礼,“多谢阿兄!”又说道,“课程的事,我回去跟长辈商议一下再回复阿兄。”
萧琮再三叮嘱她,“你回院里好好说说。”
萧琰应下,却又迟疑道:“可是,这样,梁……嗯,国公那里……”
梁国公会同意她频繁进入承和院?还跟萧承忠学横刀?她不敢置信。
“阿琰放心,父亲那边我会去说。”
萧琰却更迟疑了,“会不会耽误了阿兄……”这么多课,阿兄是世子了,之前十几年都没接触庶务,现在必然是很忙的。萧琰有些犹豫,若是因为自己让阿兄忙得累倒了……那她宁愿不过来了。
萧琮安抚她道:“不妨事,我过年后到都督府处事都是上午,和教你的时间不冲突。就这么说定了。”又再三叮咛她,“记得回去好好给长辈说。”
“……好。”萧琰迟疑着应了。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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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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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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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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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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