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抱住怀里的孩子,神情却是极度紧张,像是护着一个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生怕被人抢走一般。
洛垚不太懂这种母子之情,看到那个只有一个头的孩子,他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但一想到之前王宝怡那样对自己的孩子,这吕小美确实好很多!
他暗自轻叹,或许只有亲生母亲才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吧。
突然一阵强烈的晕眩感上头,洛垚一度恍惚,以为自己身体不适,但很快他反应过来,这根本不是他自己身体不适,而是整个地面在剧烈摇晃。
他暗自退到了一个角落,手里换了一把短刀,紧紧盯着那边的情形,伺机而动。
狂风突然大作,吕小美抱着孩子的脑袋冲着空中某处哀嚎,“不要!不要带走我的孩子!不要!我什么都可以做!你不要带走我的孩子!”
她的哀嚎在狂风中显得那般无力,只一下子就被全部淹没了,见状她依旧不死心,依旧紧紧裹住怀里的孩子,叫声变得更加凄惨,“不要!你放过它!你放过……啊!”
她还没说完,她怀里的孩子仿佛像一颗球,直接被空气中的某种力量吸了过去。
“孩子!孩子!不要!”她冲着孩子大喊,又追着孩子离去的方向跑出了很远,可不知为何,无论她再怎么跑,却依旧在原地!
“不要!”吕小美终于跑不动了,她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黑色的液体从眼眶里不断流出,她依旧不死心得冲着那黑洞大声惨叫着,可惜这并没有什么用。
狂风止,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吕小美痴痴地看着孩子消失的地方,口中喃喃着,“宝宝,别怕,你再等等妈妈,妈妈会想办法救你的。”
身着白衣的吕小美缩成一团蹲坐在大街上,街道上空无一人,从洛垚的角度看过去,实在是有些凄凉。
洛垚轻叹一声,手里的短刀依旧握得紧紧的,他走到吕小美的身后,问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吕小美冷哼一声,“你们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洛垚:??他只不过问问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扯上男人是不是好东西上面来了?
洛垚再问,“是不是黄康害的你?”
吕小美终于回过神,狰狞的冷笑爬上她的嘴角,她斜视洛垚,“你对黄康很感兴趣?”
她突如其来的斜视倒是让洛垚脚底一凉,他深呼吸一口气,故作轻松道,“吕小美,我只是来帮你的,你没必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帮我?”吕小美突然笑了起来,这刺耳又阴冷的笑让周围的气温又下降了好几度,“一个个都说来帮我的,可到最后我被害得比谁都惨,帮我?呵呵。”
洛垚眯了眯眼睛,“当初也是黄康说帮你,你才会跟他走的,是吧?”
吕小美抬头,那空洞的眼眶里又流下了两道黑色的液体,“是因为姚军吗?是他欠我的!”
洛垚隐约觉得这件事另有隐情,他不动声色继续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除了为了逃避结婚去当兵,自始至终没做过什么吧。”
女鬼站了起来,往街道的尽头走去,她呵呵一笑,“这种事,你去问他呀,问我干什么?做错事的人是他又不是我!”
她不再看他,继续走着,“看在你没对我孩子怎么样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你走吧。”
“吕小美!只有我能看见你!所以,我真的能帮你!”洛垚想要抓住她,可她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他根本抓不住。
吕小美冷冷一笑,“晚了!”
洛垚追问,“那你至少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吧?”
吕小美浑身一震,洛垚感觉她全身都在颤抖,很久之后,她才咬牙切齿地答复他,“你要是真想知道,你就去问明康建筑的岳明吧。当然了,也要你有命去问。”
说完,她彻底消失了。
街道依旧是这条街道,但四周空空如也,连那些得到自由的游魂也不敢靠近他附近。
洛垚陷入沉思,又是明康建筑,那个姓岳的到底做了什么?
冷风呼啸而过,洛垚打了一个哆嗦,这种程度的冷风他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但每一次都仿佛在他身上刮了一层皮,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刚刚吕小美让他走,可他环顾四周,除了昏暗的灯光之外,街道上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指路的地方,她到底是想让他走去哪里?
洛垚轻蹙眉头,调转方向往回走,没过多久他就看到自己的车子停在那里,车子里依旧空空荡荡的,梧殳不在里面。
他继续往回走,一直走到面馆的门口,他刚刚打开的那扇门依旧保持着开着的样子,走近一听,鼾声依旧此起彼伏。
这一切好像都没有变,但又好像哪里怪怪的,洛垚也说不清楚,他皱了皱眉,抬脚走进屋子。
可当他刚走进屋子时,灯突然亮了起来,刚刚还此起彼伏的鼾声你突然之间不见了,原本打地铺的地方空空如也,杨二根和姚军仿佛人间蒸发。
果然有问题!
下一刻,面馆熟悉的布局也慢慢地发生变化,用来待客的桌椅也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不知道放着什么的展柜。
洁白的墙面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钟,洛垚眯了眯眼,每一个钟显示的时间都不一样。
这分明就是一个钟表店。
洛垚就这样站在这么一个气质古朴的钟表店里,若有所思的环顾着四周,他莫名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角落的窗口下,有一个工作台,工作台上摆满了各种工具,一个瘦瘦小小的老人正弓着腰低着头,似乎拿着工具在摆弄着什么。
洛垚轻声渐渐靠近,终于看清他在做什么。
原来这工作台上有一个脸盆一样的器具,那人一手拿着一只袜子,另外一只手正从脸盆里掏出一个东西往袜子里塞。
这只袜子他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而那人从脸盆里拿出的东西,更是让他浑身一震!
那些根本不是一些普通的东西,还是一个个生魂!
他走近几步,想再看清楚一点,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他走近多少步,他与那人之间的距离始终没有什么变化。
卧槽!这么邪门儿?
算了,既然看不到就站在原地不要动吧,万一打扰到对方,对方发了怒,他这种三脚猫功夫,也只有被宰的份,还不如安安分分的待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终于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他拍了拍手中无形的灰尘,豁然起身,将那只袜子别在自己的裤腰带上,然后缓缓转过来。m.xiumb.com
突然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吸力迅猛而来,洛垚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个人的长相,就被这股吸力直接拖了出去。
洛垚猛然睁开眼睛,四周黑漆漆的,耳旁传来杨二根和姚军那此起彼伏的鼾声。他猛地坐了起来,发现自己依旧睡在地铺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洛垚被一个醉醺醺的怀抱挤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一股熟悉的清香扑鼻而来,是梧殳!
久违的踏实感让洛垚的心彻底放下,他问,“我刚刚怎么了?”
梧殳几乎是带着哭腔,“有人给你下咒了,我寻你寻了好久,唤你也唤了许久,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被下了什么咒?”
梧殳极不情愿的将他放开,随后将他的鞋子拿过来,翻开鞋底一看,居然有一张符纸紧紧贴在那里,那张符纸上用朱砂画着一个符咒,洛垚看不懂。
梧殳道,“这是一张梦魇咒,是一种给人制造梦魇的符咒,方才你虽睡得平静,但一旦进入梦魇,若无人唤醒,便会一直被困在其中。”
一颗冷汗从他的额间落下来,还好他醒过来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是早上五点钟,天灰蒙蒙亮,他迅速穿好衣服,神情严肃,“走吧,我们回家。”
梧殳紧紧跟着他,生怕他下一刻又突然消失不见。
清晨时分,街道上空无一人,他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回到了家。
刚打开门,一抹鲜红色的身影从他身边掠过,他心尖一颤,差点没把匕首掏出来丢出去。
“你们回来啦?我等了你们好久。”那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鬼站在他面前微微笑着。
卧槽!洛垚差点忘了,家里还多了这么一个鬼!
梧殳瞪了她一眼,下一刻那女鬼又乖乖的在沙发上坐定,一动不动。
洛垚冲她道,“你先在这儿坐会儿,关于你的身世,我晚些再想办法帮你。”
女鬼勉强点点头,身子依旧一动不动。
梧殳肯定又对她做了手脚,但他此时没心思和他探讨,只一头栽进了王叔的房间。
他一直很在意刚刚梦里的那个人,无论从他的身高体型还是背影,洛垚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为了证明他的猜测,他必须要在王叔的房间里找到一样东西。
经过两个小时的翻箱倒柜,他抹了一把脑袋上细密的汗珠,蹲坐在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地上沉思了片刻。
“不会是丢了吧?”洛垚喃喃道。
梧殳极其老实得走到他旁边站定,过了许久他才冷不丁说了一句,“你在找这个吗?”
却见他手里拎着一只洗干净画着一朵红花的黑色袜子,疑惑得看着他。
洛垚一把将袜子夺了过来,“你在哪里找到的?”
梧殳微微羞涩地笑笑,“我收起来了。”
卧槽!早知道直接问他拿好了!害得他找了这么久!
梧殳又道,“它是一只有主的灵物,你用不了。”
“我不用它。”
“可这缚灵袋是个极有用的法器。”梧殳强调,“可吞万万魂灵。”
“你说这东西是什么?”
“缚灵袋。”
卧槽!洛垚再次心里暗骂一句,有谁能想到,缚灵袋居然是一只袜子?卧槽!卧了个大槽的!
他转念一想,大师兄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只要把袋口对向自己要收的魂灵,叫对方一声,对方就进袋子了,听起来操作很简单的,怎么梧殳却说自己动不了呢?
“你说这是有主的灵物?”洛垚又问。
梧殳点点头。
洛垚忽然笑了,原来如此!
他将袜子,不,缚灵袋放入乾坤袋里,回到客厅,给吴瑾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可那头却率先传来了一阵嘈杂声。“洛垚,我正想给你打电话。我现在在南郊的植树造林基地,有东西要给你看,我把地点发给你。”
“好。”洛垚还没说上几句,便被挂了电话。
梧殳拉着他的衣角,“不准去。”
洛垚:???这鬼东西突然之间这是怎么了?
“别闹,我们有正事。”洛垚试图哄他。
梧殳撇了撇嘴,“我不喜欢他。”
洛垚轻叹一声,“可他是我朋友。”
梧殳似乎并没有让步的意思,于是洛垚微微踮起脚,摸了摸他的脑袋,“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我也不会的!”
“我不喜欢他的气息……”
洛垚终于明白梧殳讨厌吴瑾什么了,师兄说过,吴瑾一身正气,百鬼不侵,而梧殳是个鬼东西,当然会对他有一种天然的排斥感。
他顿了顿,“要不然,你留在家里?”
“不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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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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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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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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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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