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殳离开已经超过一分钟了,地窖里再也没有响动传出,洛垚本想下去看看,可惜现在一直被困在房梁上下不去,只能蜷缩着等着梧殳的消息。
突然一阵男人的低骂声传来,洛垚凝神倾听,这分明是地窖里传来的。
“妈的!真他妈扫兴!突然就晕倒了!这里怎么越来越冷啊?”有男人动了动地窖的盖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要不咱给这几个女人拿条被子吧?”
“你疯了吗?不过是女人而已,死了还可以再骗,有什么大不了的!呵,怪只怪她们命里没福气,那人看不上。”那男人冷嗤一声。
趁着光,洛垚看到那人正是刚才那个领头的。
梧殳已经下去了,这男人却安然无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二,离结婚时间还有多久?”
老二看了看手腕上的女式手表,“还有半个小时。”
“走吧,咱们不能耽搁了,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咱们可就没命了。”
洛垚不做声色,等着其他男人相继离开之后,他才呼唤梧殳,“小黑?”
下一刻,半透明的梧殳正委委屈屈地坐在他的身旁,眼睛低垂,不敢看他。
“怎么了?”洛垚问,“刚刚发生什么了?”
“他们身上有护身符,那符咒来自鬼城,我无力可破。”
“来自鬼城的护身符?什么意思?”
梧殳向他解释,“鬼城有一位鬼君养了一只宠物,那宠物名唤束余,百鬼禁忌百毒不侵,用他的血写的符咒,百鬼难侵。”
又是鬼君的宠物?卧槽!上回那只黄鼠狼也是只宠物!这鬼城稀奇古怪的宠物还真多!
洛垚摸了摸他的脑袋以示安慰,“那四个女生怎么样了?”
“她们安然,只是昏睡过去了。”
“那就好。”
梧殳张了张嘴,又欲言又止,“你莫要生气,那几个人我一定想办法把他们吃掉!”
“不必了。”洛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哦……”梧殳弓着腰低着头,身子却越来越透明,却一副乖巧的模样。
洛垚心尖一颤,叹了一声,揽过梧殳的脖子,“一分钟。”说罢,他便将唇对了上去。
很快,梧殳的身体又渐渐恢复成了实心,洛垚觉得耳根有些烧红,他迅速将脸别了过去,“带我下去。”
“好。”
说罢,洛垚便觉自己腰间一紧,下一个他便轻盈地像片羽毛一眼掉落在了地上。
他看了一眼地窖的方向,他现在实在不敢去看那些女孩儿的样子,刚刚听那个男人的意思,他们应该骗了不少女孩儿,也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儿惨遭他们凌虐。
洛垚暗自咬牙,他一定要为这些无辜的女孩儿讨回公道!
“小黑,你知道二师兄他们在哪儿吗?”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和二师兄他们会合。
梧殳摇头,“我将你偷出来时,他们在一辆牛车上,似是要运到一个地方。”
洛垚眯了眯眼睛,“也不知道刚刚那些人说了些什么。”
还有刚刚醒来前,在梦境里遇到的那个吊死鬼,也不知道那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们说,有人要结婚了。”梧殳道。
洛垚诧异,“你怎么知道?”
梧殳摇头,“我似是在何处听过这种语言,能懂一些,但不慎精通。”
洛垚迅速将那吊死鬼的话重复了一遍,“告诉我,他说了什么?”
梧殳默默抬头盯着他,似是有些不开心,“他说,你拐了他老婆。”
卧槽!他一只单身狗能拐谁老婆?那鬼有病吧!
梧殳接着道,“真的吗?”
“什么真的?”m.χIùmЬ.CǒM
“你真的拐了他老婆吗?”
洛垚双目微瞪,“我见我拐过别人老婆吗?”
梧殳安心一笑,“没有。”
“你刚刚说,有人要结婚了?是谁?”
“不知。”梧殳道,“他们说,半个小时后若是出了岔子就没命了。”
“结个婚而已……”洛垚突然顿住,这村子的古怪和他一路以来遇到的种种奇怪现象,都说明了这个结婚仪式并不简单。
一阵唢呐声冲破苍穹,将洛垚的思绪拉了回来,看来这结婚仪式要开始了,他一把抓住梧殳的手,“走,我们出去看看,”
“我们出不去。”梧殳拉住他。
“怎么了?”
“门锁了。”梧殳指了指关得严严实实的门道。
洛垚闻言上前去拉了拉,果然这门丝毫未动,被锁得死死的。
卧槽!卧了个大槽的!
“不行,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出去!”洛垚凝眉,
“好。”梧殳点点头,“等我。”
“你有办法?”洛垚刚问出口,却发现梧殳早就化作一缕青烟不见了,他双手叉腰,喃喃一声,“办事还挺利索……”
几分钟后,门外的锁自动脱落,一只冰冷的手从外面将门推了进来。
看到来者是梧殳,洛垚刚刚悬着的心突然踏实了,“走!”
“还不行。”梧殳拉住他,顺便将手里的一套西装交到他手上,“穿上这个才可以。”
“这是?”洛垚翻了翻手里的西装,这不是阳铁牛穿的那套西装吗?
梧殳道,“全村的人,都穿这个。”
洛垚虽然对服装不了解,但也知道这西装的款式来自七八十年前,阳铁牛穿这样的西装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但全村的人都穿这个,这也太不正常了些。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整个村子本来就不正常,穿个七八十年前款式的西装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两人伪装完毕走出门,洛垚顿感眼前一亮,这个时间段分明是晚上,可村子里却灯火通明,连路灯都亮得仿佛白昼一般。
怪不得刚刚从天窗投进屋子的光那么微弱,原来是这路灯的光。
面前不到十几米就是那棵显眼的大树,唢呐锣鼓声虽然渐行渐远,但长长的队伍却依旧连绵不绝,洛垚看了一圈,发现那条长长的队伍里面,都是男人,没有女人。
阴风阵阵中,那些男人各自手里拿着一束鲜花,脸上挂着一丝假笑,这笑容虽然看上去喜庆,实则比上坟还要悲惨几分。
洛垚逮着机会,拉着梧殳走到队伍的最后面,跟着那些穿着西装的男人继续往前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洛垚总觉得他越跟着走就越觉得胸闷气短,刚刚走出来的时候,明明沿途的路灯那样明亮,可现在看来,却越来越昏暗,耳边的唢呐锣鼓声也越来越虚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从他的手心传来,洛垚深呼吸一口气,心渐渐平顺了下去。
“我怎么了?”洛垚问。
梧殳凝眉,“凝神静气,这附近有一道迷魂阵,这阵法很诡异。”
说完,梧殳也不知道从哪里给他拿来了一束鲜花,“拿着这个。”
果然,手捧鲜花之后,洛垚感觉自己的状态稳定了很多,看来前面那些男人手里的鲜花,并不是毫无用处。
为了方便,梧殳又回到了戒指里面,大约又走了十几分钟,队伍渐渐缓慢了下来,站在队伍最后的洛垚往前探了探,发现前方尽头有一层非常古怪的浓重黑雾。
黑雾重重仿佛有一种窒息感,但却有一处张扬的飞檐从那里面探了出来,像是埋在黑雾里的一根刺。
这种程度的飞檐一般在一些雄伟的宫殿庙宇建筑上才能看到,这里不过是个落后的小村落,村里最好的建筑也不过是个带着阁楼的小平房,怎么会出现这种建筑?
队伍继续前行,那个从黑雾中探出头的飞檐也渐渐探出了一个身子,一个黑色的东西正挂在飞檐上,随风飘荡着。
洛垚正打算看清楚一点,却被梧殳唤回了神。“洛垚,看前面的人。”
洛垚顺着他的方向看去,那一团黑雾渐渐退散,前方几百米处慢慢得露出了一座巨大的建筑,建筑看上去金碧辉煌,但却被黑雾缠着,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而建筑的门前站着一个人。
那人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厚厚的斜刘海遮住了一只眼睛,他的脸上勾着一抹机械的假笑,露出的那只眼睛空洞无神,仿佛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机器人。
这人正是玉然!
但看着却又不像是他。
却见他站在大门一侧,一手接过队伍里男人给他的鲜花,放在鼻下闻了闻,然后放行,行为举止诡异到让洛垚直冒冷汗。
虽然队伍的速度慢了一些,但很快还是轮到他了,他走到玉然面前,学着前面那些人的样子将手里的鲜花交给他,他颤抖着呼吸,生怕此刻不正常的玉然会对他做什么,渐渐的,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玉然照旧接过鲜花放在鼻下闻了闻,随后冲他点了点头。
洛垚以为过了关,下一刻玉然却突然伸出手将他拦住,他尽量让自己不动声色,但心却快跳到了嗓子眼,难道玉然发现他了不成?
玉然歪着脑袋用空洞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随后突然展开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
这虚假又诡异的笑容就像是一层厚厚的鬼面面具,在玉然脸上僵了很久之后,他才动了动,闪身放行。
走进那扇金碧辉煌的大门,里面居然是一个大厅,厅里有很多圆柱子,圆柱子上分别挂着一条红色的绸布和红色的大红花,四面的墙壁也用红色的颜料涂成了鲜红色,与挂着红花的柱子遥遥相对。
地上铺了一层红色的地毯,十几个盖着大红桌布的大圆桌子立在其中,将整个大厅填充得满满当当,圆桌子上摆满了食物,那些排着队进来的男人已经依次在桌子旁坐好,像极了来赴宴的样子。
洛垚尽量伪装成和他们一样,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那些人脸上依旧展着一张虚伪的假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一个个木偶一样。
唢呐铜锣声突然停了,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有一个穿着西装打着摩丝的中年男人走到大厅里的一块空地上站定,机械性得冲着大厅里扫视了一圈。
此人正是阳铁牛!
阳铁牛扫了一圈后,笑脸盈盈的冲着大家道,“欢迎大家来到吴通先生和尤悦小姐的婚礼,希望今天大家吃好喝好,有一个开开心心的夜晚!”
洛垚双目微睁,新娘居然叫尤悦?!
话音刚落,热烈的掌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那些男人纷纷用力鼓着掌,那一脸兴奋的样子仿佛今天是他们自己结婚一样。
洛垚也跟着拍手,装作一副开心的样子,掌声结束后,男人们仿佛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开始拿起面前的筷子,有说有笑地吃起了面前的食物。
洛垚仔细听了听,他们所谓的有说有笑,不过都是些自言自语的问答。
例如:“你孩子在哪里上学?”“灵阳小学啊!”“你什么时候结婚?”“快了快了。”“你家孩子快生了吧?”“是啊是啊。”
他们重复着这机械性的一问一答,这诡异的一幕就像是中了什么邪一样。
洛垚为了伪装,也学着那些男人一样开始自问自答,可他刚想拿筷子,却发现他那双洁白的筷子上有一片红色的颜料。
他不动声色地闻了闻,心里一惊,这哪里是什么颜料,分明是血迹!
洛垚下意识地往天花板看了一眼,下一刻他浑身一震,无尽的恐惧和恶心被装进炮弹里狠狠往他脑袋上一砸,嗡嗡声充斥着他的大脑。
他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一幕,却见他头顶居然挂着五十多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那些女人都光着脚,新鲜的血液正顺着她们的脚上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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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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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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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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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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