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是真不知道要转学的事情,房长安心里面暗暗叹了口气,很想找个法子阻止,哪怕多留一个学期也好,但这件事情实在找不到干涉的办法。
“反正也就两年半而已。”房长安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傍晚又在沈诚言这里蹭了顿饭,吃罢饭后,房长安借了两本《毛选》,准备寒假的时候看。
考试期间,住宿生是要上晚自习的,走读生可以自己选择,沈墨平日都去学校自习,今晚也没打算例外,不过房长安骑自行车来的,也就不必等着跟她一起去了,就先自己回去。
正准备告辞时,沈诚言叫住了他,递过来一个封好的红包,拍拍他脑袋笑道:“年前估计见不着了,叔叔跟你程老师提前给你个红包,希望你好好学习,健康成长。”
房长安接过红包,一捏就觉得有点太厚了,忙道:“沈叔叔,程老师,这有点太多了。”
程梦飞笑道:“你沈叔叔一份,老师一份,收着吧,就这一年,下不为例,以后你想要也没这么多了。”
房长安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道:“谢谢程老师,谢谢沈叔叔。”
沈墨在旁边道:“我呢?”
房长安疑惑地看着她,小姑娘也看看他,眨眨眼睛,随即反应过来,撅着嘴道:“我是要红包,又不是要你谢。”
沈诚言与程梦飞都笑起来,沈诚言道:“你的等过年再给,不着急。”
房长安装好红包,跨着老妈给缝制的粗布书包,来到院子牵自行车。
因为房长安和沈墨都要上晚自习,因此饭吃的比较早,这时候时间不过五点半左右,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程梦飞叮嘱道:“天快黑了,你骑慢一点,不要着急。”
“我知道了,程老师你们回屋吧。”
房长安答应一声,正要推车出去,两辆自行车出现在门前,其中一个正是下午还来打牌的那个沈诚言的同学,旁边那人既不是他媳妇,也不是马祖德,而是一个没见过的精壮汉子,个头不高,长着一脸的凶悍相貌,看着莫名地有点眼熟。
“咦,小天才要走啦?”
沈诚言的那个同学看到房长安,笑着调侃道,没等房长安回答,就又朝院子里的沈诚言道:“我就知道你在家呢,走,喝酒去。”
沈诚言似乎知道对方要来,并不意外,只是道:“算了算了,我都已经吃过饭了,还喝什么?进屋说,进屋说。”
程梦飞也招呼着让两人进来,沈诚言则又向房长安道:“对了,这个就是常威的爸爸,咱们镇派出所的副所长,你得叫叔叔。”
房长安只知道常威的父亲叫常超,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才明白为什么看着眼熟,忙招呼道:“常叔叔好。”
一脸凶相的常超很明显误会房长安跟儿子的关系,他对儿子一直看不惯,连带着对房长安的第一印象也不好,不过碍着沈诚言的面子,自然不好失礼,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些笑容来。
沈诚言的同学道:“诶,老常你别误会啊,人家跟你儿子可不一样,飞飞的得意门生,蝉联了一个学期的全校第一。”
常超这才明白误会了,有点尴尬,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房长安腼腆地笑了笑,道:“沈叔叔,常叔叔,还有这位叔叔,你们有事先忙吧,我先回学校了。”
程梦飞再次叮嘱道:“你慢点啊!”
“我知道啦。”
房长安摆摆手,蹬着车子离开,听见后面沈诚言的那个同学笑着喊道:“我叫苟筑,不叫这位叔叔。”
房长安也笑着远远地喊:“知道啦,苟叔叔。”
苟筑咂咂嘴,转头瞅瞅常超,再瞅瞅沈诚言和程梦飞,“我怎么觉着这小子在骂我呢?”
“谁让你姓苟呢。”
沈诚言笑着招呼俩人进屋,沈墨也跟在婶婶后面回屋,捂着嘴很辛苦地忍着笑。
房长安骑着车出了沈诚言家在的巷子,就停了下来,掏出红包,拆开数了数,整两千。ωωω.χΙυΜЬ.Cǒm
哪怕是后市创业赚了钱的房长安,对于这种数额的压岁钱也只是听说过,并未给出或者收到过,因此哪怕提前猜到里面有不少钱,他也怔了一会儿。
这年头的两千块钱足够他们一家五口一年的生活花用了!
难怪程梦飞说下不为例,这应该有包子铺生意大火的原因在,加上自己成绩好,又来的勤快,公事私情都有,才一下子给了这么厚的红包。
这么多钱当然不能揣在身上,房长安骑着自行车来到灯塔所在十字路口旁边,镇上的银行都在这一横一竖两条街上。
这里是镇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当然作为一个小镇,也就这里繁华了,白天的时候大多人流熙攘,临近春节尤其如此,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人都已经散了,暮色之中,废弃的灯塔黑沉沉地矗立,附近店铺、民房许多都已经亮起灯光。
白天的时候银行门口无疑也很热闹,堆着停放的自行车,来办理各种业务的人群进进出出,到了银行关门,就成了最冷清的地段。
银行自动存取款机只有一台,另一台只能取款而不能存款,都没有防护罩,房长安骑着自行车远远地观察了一下,这才迅速骑着车过去,停下车都没上锁,迅速到存取款机前插卡输入密码,把钱放进去。
沈诚言大概猜到他要存进银行卡,或者说准备给他存进卡里的,都是崭新的钞票,机器扫描一遍过。
房长安确认存了一千八之后,迅速取出银行卡放回兜里,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他瞥见一个穿着军绿色棉大衣、带着狗皮帽子的身影迅速靠近过来,在这个过程中,他低着头,双手很怕冷地揣在怀里,脑袋小幅度迅速左右四顾,似乎在打量着周围的情况,肢体动作隐隐透出一种不正常的紧张。
房长安心里一突,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向自己的自行车,然而下一刻,他就发现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那个中年男人来到房长安身旁,迅速贴近了过来,同时一直揣在兜里的手拿了出来,黑暗中远处店铺灯光在他胸前闪过一抹寒芒。
房长安衡量了一下自己距离自行车的距离,以及双方可能存在的身体敏捷程度差距,迅速做出了最明智的决定:任由对方贴近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臂。
“小孩,把钱拿出来!”
对方压着嗓音,很低沉地威胁,但能明显听得出来他非常紧张,声音都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叔叔,我……”
房长安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声音颤抖,身体也在发颤,说不出话来。
男人没有等他开口说话,迅速把手伸进了房长安的棉袄兜里,没翻到,又伸进怀里面,摸出了房长安的钱袋,伸手一拽,发现被一根绳子绑在棉袄的扣子上,果断用手里的小刀割断,同时低声问:“里面有多少钱?”
房长安如实到:“一百,一百二十多。”
对方用颤抖的手把钱袋揣进怀里面,声音颤抖而急切:“还有吗?你取的钱呢?”
“右边,里面兜里,还有两百……”
房长安声音都带着哭腔了,“叔叔我都把钱给你,你别杀我好不好,杀人要被枪毙的……”
“我只要钱,不杀人。”
对方似乎被“枪毙”两个字给吓了一跳,身体抖了一下,但并未影响他迅速把手伸进房长安怀里右边口袋,把房长安刚刚从那两千红包里扣出来,还没来得及放进钱袋的两百块钱拿走了。
“还有吗?你乖乖把钱拿出来,我拿了钱就走,保证不会伤害你。”
“有……”
房长安有从棉袄下面的里层兜里掏出了银行卡,手发抖地递给了男人,“两千多,刚存到卡里了……”
对方听说有两千多,呼吸都急促了起来,飞快伸手把银行卡夺过去,激动而急切地问道:“密码多少?”
“我……”
房长安听着声音都要被吓哭了,“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取的钱?”
对方像是被激怒了,拿着手里的小刀就要吓唬房长安,房长安吓得身体后仰,道:“我我我不是取钱,我存钱……叔叔让我存的……”
“插卡也要输入密码的,你别想骗我!”
“没有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是我叔叔的卡……”
房长安吓得哆嗦,带着哭腔迅速解释,“我爸妈都在外面打工,我跟叔叔婶婶一起过,他们让我来存钱,对着卡输卡号就可以存钱了,没告诉我密码……”
“那把卡给你干嘛?”
“家里在吃饭,就没抄卡号,让我拿卡来存……”
对方挑不出毛病,又不愿意相信有两千多块钱在卡里面拿不出来,一时间似乎在犹豫或者想法子,没有说话。
房长安抽泣着抬起头看了眼对方,小声道:“叔叔,我帮你找我叔叔要密码,你把我的钱还给我好不好?”
对方愣了一下,低头问他:“你怎么要密码?”
“我就说我不会用卡号存,要插卡,问他们要密码。”
房长安说话仍然带着哭腔,“叔叔对我不好,婶婶还骂我,你把他们的钱取走,就把我的钱给我,行不行?”
模糊的光线里,看着三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眼睛似乎亮了一下,用力点头道:“好,等我把钱取出来,就把你的钱还给你。”
“好。”
房长安用力点点头,又问:“叔叔你有手机吗?我给我叔叔打电话。”
男人有点为难,左右看了看,道:“去店里打,我跟着你,你要是敢乱说话,我一刀捅死你。”
“不不不,我不会的,我不乱说话。”
房长安吓得连连摆手,“叔叔你不要冲动,抢钱就算被抓住,最多判一两年,杀人或着拿刀捅人,最少也要十几年,杀人肯定要被枪毙的。”
“不用你啰嗦!”
男人揪着房长安走向最近的一家小卖铺,远远看到店里面只有一个女人,这才放心地推着房长安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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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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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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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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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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