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胆寒的吼叫声,在江家宅院四周响彻,吓得满门上下鸡犬不宁。
这吼叫声,不像是任何猛兽的吼声,却比任何猛兽更加疯狂、暴戾。
宅院里的有些孩童,被吼叫声吓得抽搐、心悸,口吐白沫。
甚至有些大人,也被吓得脸色蜡黄,险些吐出黄胆水。
江家的满门青壮,连同家丁护院,全都聚集到门口,手持棍棒刀枪。
江老爷花甲之年,身体健壮,手持一把宝剑,银光闪闪,姿势如卧松,可见功底深厚。
“老爷,恶鬼又杀过来了!”
吼叫声过后,黑风滚滚,朝江家宅院大门冲来。
“想杀进来,没那么容易!”
黑风冲到门口,突然停下,从上方牌匾,投射下金光,四个大字‘道德人家’。
吱吱吱,一股黑烟腾起,响起痛苦的嘶吼声。
江老爷提起宝剑,朝着前方一剑戳去。
黑气当中,浮现一个身穿寿衣的女子,表情痛苦,但脸上双手都开始腐烂。
“你这贱妇,死后还敢折腾,真以为我江家没规矩吗?”
“你生是江家的人,死也是江家的鬼,想炸刺儿,休想!”
江老爷一指身后牌匾,“此乃当今圣上所赐,有天子印玺留章,我江家有此宝镇宅,岂是你区区恶鬼能肆虐的?”
女鬼猛抬头,乱发间的脸庞模糊,只见到两双血泪痕。
她正是廖五的姐姐、江家三少的媳妇,身上所穿的衣物,还是下葬的寿衣。
“来人呐,给我打出去!”
一帮见状的家丁,见女鬼痛苦挣扎,举着棍棒上前痛殴。
突然,女鬼身旁黑气浓厚起来,猛地张口吞吸。
走在前头的七八个家丁,如同皮口袋软倒在地,身上精血骨髓,都被隔空吸干。
“鬼啊!”
剩下的家丁,唯恐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屁滚尿流逃走。
“都是一帮废物!”
江老爷气得不行,“我江正道,一生恪守礼教,行得正做得直,阳间的活人尚且不怕,岂会畏惧这阴间的恶鬼?”
“来人呐,给我关上大门!”
他提着宝剑,转身边走边问,“中平观的道士请来了吗?”
江老爷虽也是名教子弟,但毕生精力,都在读书做官上,于修行一途荒废许多。
今日恶鬼上门,勉强能守住,想要出手灭鬼,就远远不足了。
此外,也有心虚的原因,毕竟儿媳妇的死,是江老爷不能启齿的隐私之事。
心中有愧,名教的许多手段都失灵了!
眼下,唯有邀请专业的道士,前来斩杀恶鬼。
大门关上,女鬼不肯离去,仍在围绕着高墙,时而高声怒吼、时而低声哀泣,声音遍布江家。
内宅中,江家二少的房内,二少奶正在哭着抱怨。
“你们江家人做的孽,怎么要牵连我头上?”
二少奶是郡城大户人家出身,也是官小姐,平素养尊处优,何曾见过鬼敲门这等刺激的事情?
“你就少说两句?”
江二少听得心烦,外面是女鬼哀嚎,屋内又是娇妻哭泣,吵得他脑仁疼。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三房家的那位,究竟是怎么死的?”
二少奶想起廖氏,心神就回到那天,她偷偷见到的惨事。
她不喜欢廖氏,这农家出身的女子,平日里土里土气、粗手大脚,妯娌们聊天时,她也插不上嘴,不懂胭脂、不懂首饰。
偏偏家里有活干时,廖氏忙前忙后、乐得不行,啊呸,天生的贱骨头。
可是,二少奶也没到,这傻里傻气的村妇,怎么就死了?
那天晚上,江三少守灵夜,其他家人都睡了,只有廖氏还在守灵,在铜盆中烧纸。
江老爷带着两个老家仆,走到廖氏面前,笑眯眯问道,“今天辛苦了!”
廖氏见公爹来了,急忙起身相迎,“爹,这么晚了,你来做甚。外面风大,灵堂有我看着,你回去休息便是!”
“哎,你是个懂事能干的孩子,只可惜三儿死的早,没能留下一男半女,你在家里的日子,日后怕是不好过!”
江老爷声音慈祥,突然话锋一转,“你和三儿感情深,可曾想过随他而去?”
廖氏是农家出身,没什么学问,起初没听懂话中意思,片刻后脸色煞白。
“爹,我不想死!”
话没说完,两个老家仆走到她背后,从袖口抽出白布,缠在廖氏的脖子上收紧。
二少奶那天,也是凑巧,心里烦的睡不着,到庭院里走走,不知不觉到了灵堂前,见到这惨绝人寰一幕。
这位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生平第一次,见到活人被勒死,方才知道,人被勒死时,面目狰狞、屎尿气流、气味难闻。
第二天,传来消息,三少奶‘悲伤过度’,殉情去了。
二少奶心头发凉,觉得这宅院,简直如同地狱,平时慈和的公爹、恭顺的老家仆,就是阎王和恶鬼。
她憋在心里,一直不敢说,今天恶鬼上门讨债,歇斯底里之下,吼叫出来。
二少爷听了,神态平静,“那又如何?”
因为接下来的事情,才真正让所有人心寒。
廖氏不明不白死了,江家虽然有人怀疑,但老爷一言九鼎,无人敢反对,就此匆匆下葬。
可是到了下葬当天,有人听到棺木当中,发出咚咚闷响声,抬棺的青年吓得不行,以为是诈尸了。
但江老爷却说,这是听错了,强令众人将棺材埋了。m.xiumb.com
事后才有人猜出,江氏压根没死,当时憋气晕倒,却又在棺材中醒了,以双手拍打盖子求救,无人回应,最终被埋入地下,活生生憋死了。
二少奶快崩溃了,“你们在杀人,知不知道?”
二少爷轻描淡写,“她一介农家村姑,有幸嫁入江家,已经是抬举了她,让她给三弟殉葬,有何不可?”
说到这里,他放缓语气,保住妻子双肩,安慰道,“你娘家势力雄厚,这样的事情,绝不会落到你头上。”
二少奶这些天担心受怕,一边抽泣着抱怨,一边昏沉沉睡去。
宅院外,黑气滚滚,女鬼胸中怨气难平,吼叫声一阵接一阵,过了许久,又化作凄惨的悲泣声。
此地名为玄武镇,相传上古时代,乃是玄武从水中升起,才有了这片土地。
人杰地灵,生出许多读书种子,可今日,却发生这件惨绝人寰的悲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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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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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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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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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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