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古堡钟声连敲七下,余音未落,电闸被拉下,整座城堡的大多光源被切断。
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开门关门声,是宾客们都陆续向舞厅前去。
全身镜前,姜好微顿。
她转身却没有立刻出门,而是到窗边凭栏眺望起来。
花园里已经焕然一新,绿植灌木中都被挂上派对装饰,而那个敲窗户的人当然也不在。
周围的开门关门声似乎渐渐弱了,姜好一边猜测着怀特今晚会是什么装束,一边微笑着转身踏入走廊。
古堡虽拉了闸,却还是贴心的在走廊留了暖黄小地灯,舞厅不在住宿楼,姜好刚穿越一条空中廊桥,流转乐声便钻入耳朵。
看来舞会已经开始,她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进入了舞厅。
内里光线暗淡,唯有烛台与壁炉火光摇曳,鲜花盈室、香槟堆砌,面具之下的宾客们发挥想象力,将自己装扮成各种角色。
入目,仿佛电影画面被还原你能看见爱神丘比特,昼伏夜出吸血鬼甚至有人打扮成星球大战战士和花木兰的形象。
姜好垂目,看一眼自己的绸缎礼服,霎时觉得无趣刻板。
但同时,她仿佛又看到了少年的小心机,不知为何,在懊恼的同时又有点窃喜。
思及此,她翘唇举目,试图去寻找那一抹英俊的身影。
然而,姜好发现,舞池中几乎又比午餐时多了两倍的人。
派对采取自助形式,所有的餐点都提前准备妥当,她猜测佣人们或许也已加入其中。
这给舞会增添了刺激感,可同时,也令姜好的搜寻工作举步维艰。
“exce。”
周遭已经有许多结伴跳舞的人,姜好不断借过,也不在意自己开口暴露了身份。
“rry”
她不知是第几次朝被无意撞到的宾客道歉。
但
面前穿西服的男士却没有让开,他转身,银色假面下一双眼睛看向女人。
莫名地,姜好觉得有几分熟悉,但她抬眸却看见了黑色的头发。
不是他。
“没认出我”陈恕扬眉,“刚才李修尖叫的时候,我们才见过面。”
姜好一顿,旋即笑着解释“这里光线太暗了,十个男人有七个都穿深色西服,陈总,你这太考验我的眼力了。”
陈恕微不可察勾唇“也是,这乌漆墨黑的地方碰见也不容易,值得庆祝”
他说罢,弯腰伸手,向姜好发出了跳舞邀请。
姜好下意识抬眸又往前面望了眼,但只一瞬,她就握住了陈恕的手“好啊。”
她想,舞会才刚开始,距离零点还长,找人的机会还很多。
这其实是姜好第一次和陈恕靠得这样近,也是第一次与陈恕跳舞,她本应该紧张和新鲜,但因为她有些心不在焉,那些情绪竟并不十分明显。
倏地
一曲结束,乐声陡变,属于华尔兹的步调瞬间切换成探戈。
男人忽然将她往前一送,又猛地往回一带,姜好便半跌在他的怀中。
陈恕垂首,含笑看她“和老板跳舞的时候走神找人,不怕被扣工资吗”
作为寿星,怀特早早地就进入了舞厅。
以他对姜好的了解,他认为对方不会早早前来,因此,断电之后他便拿着单筒望远镜登上了舞厅二楼。
舞会的入口只有一个,怀特笃信自己不会与她错过。
厅内音乐悠扬,怀特倚在二楼栏杆,满脸兴致地打量着陆续进场的朋友们。
从装扮性格分明的,到借机放飞到他无法辨认,怀特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随着厅内宾客逐渐增多,今日装束易于辨认的他,便不断被人邀约跳舞。
“no。”
怀特却一一拒绝,“我的开场舞已经被人预定,我正在等她。”
朋友们满脸八卦地看着他,试图从他嘴里撬出一点消息,他却只是摇头“今天是化妆舞会,拜托别这样,每一个她都有可能。但是,抱歉,那个人不是你。”
姑娘们铩羽而归,即便进入舞池,还是不是仰头看向怀特。
终于
在第一支曲子快结束时,她们看见少年忽然扬唇,丢下望远镜就往楼下跑。
他的步伐那样快,那样疾,似乎怕晚了一秒,那位“她”就会被别人抢先带走。
怀特的确是迫不及待的,他锁定人群中的那一抹红,直直小跑过去。
他激动又喜悦的从楼梯调到女人面前“嘿,我找到你了,我的公主。”
面前的人猛一愣,似乎有些吃惊和意外。
“ye,我知道,缘分就是这样奇妙。”怀特一身骑士装挺立,他一手负于身后,一手举到女人面前,“我可以请你跳开场舞吗”
少年深情的目光,和缠绵的声音令修修猛然怔住。
她当然认出了怀特,少年今天的骑士服与披风很酷,她甚至来不及多想,便直接将手交到了他手中。
少年瞬间握住她手,搂住她的腰慢步轻摇。
他们贴得很近,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姜,我以为你会更喜欢蓝色那条裙子。”
修修心中一震,身体微僵,连舞步都登时顿住。
怀特感受到她的异样,疑惑问“怎么了”
修修目光一沉,却忽然抬手,拿食指点住少年的唇。
她心中明白,他认错了人,但她并不解释,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对于“姜好”的反应,怀特也有些意外。
但他仍颔首,配合她想要扮演的样子,他们恢复舞步,却只是彼此对视而并不再说话。
倏地
曲调陡然昂扬,探戈舞曲奏响。
怀特记得姜好不会跳舞,正想询问她是否需要自己教她跳探戈,却见女人气场也一瞬改变。
她扬唇,主动与他贴近,举高他的手,利落而魅动带着他走探戈步。
怀特扬眉,不甘示弱。
他搂住她的腰,逼她步步后退,乐曲高扬,她顺着他的手离开,又迅速被他拉回掌控。
于是
周遭的宾客,便看见一位骑士和一位红衣女郎,他们彼此眼神强势满是侵略,却又暗含缠绵的共舞。
他们的每一个起承转合都默契而有张力,让人移不开眼,渐渐地,原本正跳舞的人都停了下来,大家都将目光聚拢在他们身上。
怀特便有意将她带到舞池中央,蓦地,黯然大厅亮起一束追光灯。
霎时,整个舞厅的人都被他们所吸引,不自觉地就将目光投向两人。
姜好和陈恕也不例外。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陈恕的玩笑,就被眼前的景象弄懵了。
没有人比姜好更熟悉那一袭红裙是谁穿着,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见识修修的舞姿,她身段柔软、姿态柔媚,不得不说她靠舞蹈走红是为必然。
如果不是修修身边的人,她也太过熟悉,她一定会为修修的舞姿惊叹,一定会对她这个人大为改观。
少年今天穿的骑士装,与他先前在伦敦的那套骑马装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即便黑色面具挡住了他几乎整张脸,但姜好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但是,他没有认出她来。
姜好下意识就松开了陈恕的手,再没了任何跳舞的欲望。
理智告诉她,她不应该这样。毕竟大家戴着假面,修修穿了她衣橱的礼服,又与自己梳了一模一样的发型,这里的灯光又那样昏暗,怀特认错了很正常。
但感性上,她看见两人默契又登对,却忍不住阵阵失落。
像是瞬间从云端跌落,于天堂回到了人间。
她的情绪转变太过明显,陈恕只一眼,便看出端倪。
“要出去透透气吗”他问。
“嗯”姜好一时无法从舞池中央回神,对他突然的提议感到些微迷茫犹豫。
而恰是此时
舞曲婉转进入无声,少年搂住少年搂住半下腰的女人,满眼惊艳。
“姜,这是你给我的惊喜吗”他问。
修修正紧张即将露馅,却听满停宾客掌声如雷,他们尖叫起哄,甚至有人在呼喊“kissher”
她神采飞扬,轻声回了句“ye。”
怀特自然也听到了周围起哄,但他还是绅士询问“ayi”
而不远处,姜好见两人于满堂喝彩中甜蜜地交流了些什么,她的心中愈发堵得慌。
“抱歉,我真的需要出去透透气。”
她再也没有办法,亲眼看着怀特亲吻修修,向陈恕丢下这么一句,便直直往外冲去。
其实修修提议梳同一个发型,以及她故意泼脏自己的礼服时,的确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机。
但她那时,其实并没有什么周全的计划,也没有明确的目标。
提议梳同一个发型时,她只是觉得,若是到时候不能被轻易分辨,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至于将自己的礼服弄脏,纯粹是在姜好卧室,她第一眼就被那条红色的裙子所吸引。
那条红色的裙子太适合舞会,抢眼又艳丽,自己如果穿上它跳舞绝对能震慑全场。
修修觊觎礼服,但给姜好的建议却也是真诚的。
红裙虽美,可姜好的气质却并不适合,那条湖蓝色的礼服无论剪裁或质地,都更像是为她量身定做。
她可以想象,如果对方穿上蓝裙也一定令人惊艳,但她太想要红裙,仍旧给了理智真诚的意见。
如愿以偿的修修并没想到,这条红裙带给她的惊喜远不如此。
她刚进入舞厅,穿骑士服的少年便从天而降,他英气十足,叫她公主,还邀请她跳开场舞。
怀特的声音如烈日海浪,他开口的瞬间,修修便认出他来。
青春浪漫的少年,是她今夜最大的惊喜。
此时此刻,修修只当,是这身战袍将其吸引,令其靠近。
她当然不会拒绝一个年轻多金的外国少年,讶异片刻便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
然而
修修很快便被现实给予痛击,原来,怀特误以为她是姜好。
甚至,她从他的话语中恍然得知,或许这两条礼裙本就是少年为其准备。因此,姜好才会仔细斟酌,而怀特从天而降来到她身边邀约开场舞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样的精心的浪漫狠狠刺痛了修修,以至于她虽然发现真相,却选择了将错就错。
她故意不让少年开口,也不去想何时会被拆穿。
上帝今夜是站在修修这边的,她不仅瞒天过海,还和对方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共舞。
满场宾客喝彩,她终于体会到了做主角的滋味。
少年绅士而盛满情义地问她“ayi”,连他的鼻息也裹挟荷尔蒙。
修修没有说话,只是难以克制的闭上双眼,等待着少年的吻。
然而
当他们越来越近的时候,怀特却蓦地刹住。
“oh,no”
怀特察觉到什么猛然松手,他震惊到无以复加“你不是她”
“啊”
修修惊呼一声,脚下重心不稳,竟是直接跌落在地。
这剧情陡转直下,周遭登时陷入死寂。
而怀特听女人出声,更加确定她不是姜好。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愤怒而冷漠的质问“你是谁为什么会穿着姜的礼服”
“你对她做了什么”
这个女人刚才有很多机会坦白,但她却装作姜好,和他跳完了全程,甚至差点骗他吻她。
怀特懊恼的同时,也怀疑姜好是否出了事。
此话一出,所有宾客登时齐齐将目光投注于修修一人。
看修修的人与方才一般多,但起哄声变成了窃窃私语的讨论声,人们对她指指点点,人们表情讶异和不屑的交头接耳。
修修跌坐在地,宛如公开处刑,她方才有多风光,现在被质问的她就有多狼狈。
少年的眼神像要吃人,她被他吓住,咬牙解释“是我,我是姜姜的朋友,礼服是她借我穿的。”
那些探究的目光,和不善的讨论,令修修觉得委屈。
她霎时冷静,声音也变得委屈“我以为这就是假面舞会应有的惊喜,怀特,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m.χIùmЬ.CǒM
怀特猛地怔住。
他想起姜好中午的回复,她说或许红色,或许湖蓝色。
难道,这是她在故意考验和捉弄自己
而结果是他认错了人,甚至差点亲吻她的朋友
“danit”
怀特现在恨不得跳楼。
他匆忙向修修道歉,又宣布舞会继续,甚至都没有扶修修起来,便转身跑出了舞厅。
怀特现在感觉糟透了,他觉得姜好现在一定很失望,他必须要找到她。
而与此同时,姜好身着单薄的礼服,直接跑进了冬春夜里凛冽的风中。
冷风刺骨刮得皮肤生疼,可即便这样,她也无法驱散脑海里怀特和修修相拥的画面。
胸口闷得发慌,而她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生了,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姜好清楚的知道,她和怀特相差甚远,尤其是在见识了他的城堡和庄园后,他们能真正在一起的机会便更渺茫了。
所以她一直表现得克制而被动,她情愿不跨出那一步。
但少年那样令人着迷,他身上那些特质像罂粟一般吸引着姜好,最终还是让她清醒地沦陷其中。
其实,从方才拔腿跑出舞厅的一瞬,姜好便意识到
她完了。
“诶”
反正跑了许久也无法驱散心中的压抑,姜好索性逐渐放慢了脚步,她摘掉脸上的白色面具,随手挂在旁边的树枝上便不管了。
须臾,她身后传来熟悉男声。
“不冷吗”
是陈恕跟着她一起离开了舞会。
姜好看他一眼,又继续前行“没事,女人在盛会上总是容易挨冻不是吗”
陈恕低笑,片刻,他还是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了女人肩上。
“介意一起走走吗”他走到她身边问。
姜好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甚至调侃说“陈总,我心情这么糟糕你还笑,是不是不太厚道”
陈恕“这世界上哪有厚道的老板。”
姜好侧眸“陈恕,我发现你调解气氛的本领不错,是不是你谈生意的时候也这样”
陈恕一本正经说“谈生意的时候不需要调解气氛,只有安慰朋友的时候才需要。”
闻言,姜好忽而驻足,但陈恕却抄着手在继续往前走。
她抿唇耸肩,几步跟上去“陈恕,其实你不用跟着我出来,今天的舞会很有意思。你应该回去和漂亮的姑娘喝酒,或者和环姐跳一支舞。”
“那样唐鹤会杀了我。”
“哈”姜好瞬间被他带偏,“关唐鹤什么事”
陈恕一秒出卖朋友“唐鹤暗恋邱环可能五六七八年了吧,就像你没有办法忍受和修修和怀特跳舞一个道理。”
姜好
“唐鹤是我直属上司诶,陈总你这样出卖他好吗”
陈恕淡淡回“我和他认识十几年了,不存在。”
姜好竟有点羡慕他们的友情。
忽然之间,她情绪又低落起来,陷入沉默良久都没再开口。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蓦地发问“我的喜欢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你说呢”
“哎,”姜好重重叹气,抬头望向天上皎洁的月光,“我这样是不是很傻,不仅希望渺茫,而且还被一个二十岁的小男生耍得团团转。”
这一次,换陈恕驻足。
他侧首垂目,认真的说“成年人难得犯傻,我觉得你这样不错。”
姜好微怔。
却听男人又道“年轻的时候,总是越不可能越想争取不是吗姜好,放轻松,一场舞而已,喜欢就要争取不是吗”
“都敢辞职做主播了,还有不敢谈的恋爱”
这些话,周小财和潘梦竹已经说得够多了。
姜好突然明白,今夜她所有的负面情绪,根本就不是因为不敢跨步上前,而是因为她还没能前进就感觉受到了伤害。
她其实早已在情不自禁向怀特靠近,否则不会在马尔代夫的海面与他拥吻,但他现在或许也和她的朋友拥吻了,这才是令她无法接受的点。
思绪一根根理清,姜好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周开曼和伍嘉一,她和陈恕的境遇很像。
周开曼是陈恕的恋人,伍嘉一是他的朋友,但她们俩拥吻了。
“陈恕,你和开曼姐还好吗”姜好不想辜负今夜安慰自己的朋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她向伍嘉一承诺的期限是一个月,现在时间差不多了。
“为什么这样问”陈恕看她,“开曼和嘉一去撒哈拉玩了。”
意外地,两个女人居然还没坦白。
姜好皱眉陷入了沉思,她认为,自己不应该再瞒着陈恕。
一咬牙,她又问“开曼姐还是没有找你谈过吗”
见她紧张又纠结的模样,陈恕没忍住又笑出了声。
“姜好,”他说,“你不用再纠结这件事,我什么都知道。”
姜好感觉今晚,自己遭遇的意外未免太过多了点。
她小心翼翼反问“你确定你知道”
“那天你和伍嘉一谈判的时候,我正好在花园抽烟,但你们聊的话题太敏感,我没敢露面。”
“”
姜好惊愕看他“你不介意吗”
陈恕却仍旧是处变不惊的样子“我了解开曼,她迟早会找我摊牌,好聚好散,我没必要给她难堪。”
姜好对他的大度感到意外。
“陈恕,你该不会修过哲学吧”她佩服道。
男人居然自黑回“没,我安慰人很有一套,不然你以为我那些朋友都是怎么交上的”
“噗”
愁眉紧锁的姜好,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们相视对笑,姜好忽然想起了高中时那个关系很好的男生,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找回了学生时代的纯真友谊。
“今晚值得纪念,如果我们是带着酒跑路的就好了。”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也不会错过城堡前的烟火表演。”
“算了,”姜好叹息,“这一年的烟火看得太多,我宁愿和你在外面吹冷风。”
陈恕沉吟片刻,有了一个主意“既然要吹风,就找个视野更好的地方吧。”
“跟我来。”话毕,他转身往回走。
姜好虽然疑惑,但感觉今晚也没有更好的选择,索性闷头跟上男人脚步。
没想到,他居然搞来了一辆跑车。
“昨天怀特借我兜风用的,上车。”
姜好“”
超跑载着两人一路朝着山顶缆车奔驰,暖气溢出,姜好缓过之后竟有点舍不得下车。
不过,这样的想法在她透过窗户,看见夜晚也运行如常的缆车时彻底打消。
一盏盏缆车底部亮着运行灯,在缆绳之上移动,仿若一颗颗流行坠落山间。
“aazg”
姜好激动道直接彪了句英文,她兴奋跑下车仰望这夜晚缆车感叹,“有钱人的世界原来真的这么快乐吗”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男人“不过你怎么会知道”
陈恕锁好车,带她往缆车室走“我有个中东的朋友,他家的缆车也会二十四小时运行。”
“既然要吹冷风,我们就去个最高的地方。”说着他跳上一辆缆车朝姜好伸出了手。
姜好扬唇,拉住男人的手,利落跳了上去。
缆车上行,透明玻璃舱下,白雪森林如梦似幻。
而他们身后,跑车引擎的声音由远及近,轰鸣声渐渐清晰可闻。
倏地
一道远光灯直直打在缆车之上。
舱内,姜好与陈恕疑惑回头,与此同时,红色兰博基尼中怀特跳下车。
缆车节节攀高,少年低骂一句冲进了缆车室。
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有点远,姜好他们根本看不清彼此间的表情,但陈恕还是回头笑道
“希望我不会有麻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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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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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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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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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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