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鸣坐在化妆镜前打招呼,邵清雪见了他,脸色一白,显得惊疑不定。
化妆间还有其他人在,莫鸣也没说什么,一直到两人转到片场,进内场前,邵清雪走到莫鸣身边,轻声问,“昨天,是你……陪我喝酒?”
“嗯,昨天我喝了几杯,后来你醉了。”后来我把你搬到床上,然后我觉得自己不太对劲——这段省略。
邵清雪脸上一阵发白,显得有点难堪,“不好意思,麻烦到你。”
“没事。”
莫鸣说完,没有再问别的,邵清雪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两人进了内场,陈启云走过来打招呼,“清雪,莫鸣,早啊。”
武指杨华也在,今天有一场邵清雪和莫鸣交手的动作戏。
因父亲梁翰自称中了噩梦之毒,梁君风来到郦壤玉的房间,取了郦壤玉的心头血,梁君风走后,沈朔闯了进去,和郦壤玉动了手,之后他发现郦壤玉受了重伤,又忽然心软,对郦壤玉产生了一丝平生未有过的柔情。
杨华开始工作:
“我先教你们动作,你们提前练着,拍的时候不会要求你们必须用正常速度拍,后期可以调快,但你们做动作时一定要注意,头肩背腰,都要绷紧,不能懈,绷紧了做出来的动作才好看。”
第一个动作是莫鸣把手搭在邵清雪肩上。
邵清雪身材看着清瘦,但骨肉很匀停,莫鸣手搭上去,感受不到支棱的骨头,只觉得触手柔韧。跟着杨华让邵清雪把他手反拨开,两人见招拆招交起手来,但按照设定,郦壤玉受了伤,气力不支,很快就被沈朔点了胸口大穴,整个人不能动了。
这段打戏到此结束。
杨华交完动作,两人开始反复拆招。
动作戏是邵清雪的弱项,他记动作做动作都不太行,莫鸣给的动作稍快,他就忘了下一招该出什么,俩人的手撞在一起,节奏全乱了。
杨华在旁边提醒,“莫鸣你慢一点,清雪跟不上。”
“不好意思,我老记不住下一招该出什么。”
莫鸣觉得有点新鲜,拍戏以来,邵清雪在他面前总是游刃有余的样子,难得他也有不擅长的事。
他放慢动作,两人像慢动作似的往下拆招,邵清雪像是有点紧张,一直绷着脸跟着他的动作往下走,莫鸣偶尔忽然加快动作,邵清雪立刻就会忘了下一招,两人的手撞在一起。
杨华终于发现了莫鸣的把戏,说,“莫鸣,你好好练习,不要调戏清雪。”
莫鸣动作一顿,邵清雪也愣了,微微睁大眼睛看了莫鸣一眼,莫鸣难得有点窘迫,沉声说,“您别乱说,我好好练着的。”
杨华哈的笑了一声,不说话了,莫鸣和邵清雪又重新开始练习拆招,莫鸣没有再突然加快动作,两人就保持着慢吞吞的节奏把所有招反反复复练了好多遍,最后邵清雪严肃的神色终于和缓了一点,就像考试前结结实实背书背了一个星期的学生,好像心里有点儿把握了。
这样的邵老师有点可爱,又多了一丝人味儿——莫鸣如是想。
这时内场来了通知,准备工作就绪,可以开拍了。先拍摄的邵清雪和夏闻的戏份,也就是梁君风取郦壤玉心头血的那段。邵清雪提着长袍下摆和夏闻走进了房间。
梁君风取郦壤玉心头血的戏份,比之前梁君风为郦壤玉上药的戏份,复杂很多,这次莫鸣在外头等了更长的时间,终于房门打开,夏闻从里边走出来,跟莫鸣打了个招呼,“我的部分拍完了,我先回去了。”
莫鸣起身走进内场房间,化妆师正在邵清雪重新化妆,这时的郦壤玉刚刚被梁君风用利刃扎进心口,取了一捧心头血,脸色和唇色都因失血虚弱而苍白,额头上也冒着冷汗。
莫鸣走到邵清雪身边,邵清雪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但没说话。邵清雪眼神沉静,仿佛有一种平静的哀伤隐藏在深处。莫鸣意识到,邵清雪还在刚才的戏里,没有出戏。
陈启云走了过来,“今天这场戏,是沈朔和郦壤玉的第一场真正的感情戏。郦壤玉因为梁君风受伤,让沈朔对他产生了很复杂的感情,生气,但最后还是动心了。莫鸣,这才是你第一场真正有难度有考验的戏。”
莫鸣说,“剧本我已经读了很多遍了。”
“你有没有体会沈朔的情绪?”
“导演,我只能尽量。”沈朔的恼火他可以体会,沈朔的动心,他读着剧本,一直没有共情。
陈启云拍拍莫鸣,“也不用太紧张,边拍边找感觉。你跟清雪先走一遍戏。”
邵清雪补完妆,转身面向莫鸣,陈启云和杨华站在一边,杨华提升两人把之前练好的交手戏份走了一遍。
拆招到最后,陈启云让莫鸣抓着邵清雪的肩头,把他摁在桌子上。邵清雪的腰倚在桌子边缘,借着莫鸣的手,上身慢慢往后仰。仰到一半,邵清雪似乎有些吃力,眉头蹙起来,低声说,“慢一点,我腰……”
莫鸣抓着邵清雪肩头的手指下意识的紧了一下,杨华在旁边说,“清雪啊,看着是个身段软的,没想到骨头这么硬。莫鸣,你帮他往下压一压,不然他腰下不去了。”
莫鸣手下用力把邵清雪往下摁,邵清雪的腰似乎相当吃力,眉头紧蹙,表情很有些痛苦难耐,在快挨到桌面时,他似乎害怕悬空的身体失控,忽然反手抓住了莫鸣的胳膊,他指头抓得相当用力,隔着衣物,莫鸣仍能感觉他指尖的热度。
莫鸣手下又用了些力,强行的把邵清雪往下摁,邵清雪发出不堪重负的气声,但最终上身贴到了桌面上,他这个姿势相当勉强,额头上都渗出冷汗来,但他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咬牙低喘了几声,胸口不停起伏。
莫鸣有一种……又回到了爱情动作片现场的感觉。
这个姿势似乎让邵清雪很是不适,眉头紧蹙,眼睛朦胧。察觉到邵清雪的不适,莫鸣又觉得,这种感觉也不错。
开拍以来,对手戏一直是邵清雪压制着他,掌握着两人的节奏,也就此时此刻,他压住了邵清雪,让邵清雪在他身下露出了软弱不适的表情。
“跟着你发现了他胸口上渗出的血迹,你的态度、表情就要软化一点。然后去你挑他的衣领。”
陈启云开始往下讲戏。
莫鸣伸手到邵清雪的胸前,慢慢挑开了他身上亵衣的衣领。
邵清雪胸口已经绑好了一层绷带,但仍然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一截白皙的窄腰,他这样仰面躺着,衣襟敞开,是一个毫无防备,予取予求的姿势,就像一枚原本完整精致的贝壳,忽然被撬开,露出了里头毫无防备的软肉。
莫鸣忽然想,这一切就像是,他要把邵清雪摁在桌上……接下来是……
这个联想不知不觉让他有点燥热。
“你看到他内衣上的血迹,他伤得很厉害。这时你的表情要更软化一些。但是你跟着就想明白了这个伤怎么来的,这伤是郦壤玉心甘情愿被梁君风所伤,想到这一点,你的心情又有一点复杂,又说了几句冷嘲热讽的话。”
陈启云讲戏的声音让莫鸣回过神来。
随后道具师拿来绷带,陈启云对莫鸣交代,“给他缠两圈绷带,这个时候你没有解开他的穴道,所以全部是你来动,他是不能动的。”
莫鸣觉得陈启云有时真的很像一个爱情动作片导演。
邵清雪维持着半躺在桌上的姿势,低声问,“导演,这里是不是把我扶起来打绷带,更合理一些。”
陈启云直白的说,“不是这么考虑的,现在这个姿势会更有张力一些,而且你想沈朔,他把郦壤玉压制在桌上,居高临下的,他肯定更喜欢这个姿势。”
邵清雪不说话了。
莫鸣拿起绷带,抓着邵清雪的腰,把邵清雪的身体稍微托起来一点,把绷带从邵清雪身下穿了过去。他触碰到邵清雪的皮肤,触手光滑温热,还能感觉到因为他的触碰,邵清雪轻微的颤抖。
打好绷带,他慢条斯理的帮邵清雪掩好亵衣,把敞开的长袍合拢,又系上了腰带。这个过程中邵清雪一直半垂着眼睛,显得很不适。
陈启云的提示适时的响起,“最后你把他抱起来,放在椅子上,然后再解开穴道,离开。”
邵清雪有点无奈的问,“导演,能不能让郦壤玉自己起身,被抱起来,太虚弱了。”
陈启云坚持,“要抱你起来。这场戏是感情线非常重要节点,首先你的情况是,很虚弱,沈朔呢,他心里本来就已经在意你,他不知道,但是在看到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以后,他就心疼了。你是为梁君风受的伤,他又很气,但你伤得这么重,这么脆弱,他最后是怜惜,动情的。这些细节,文字可以描写很清楚,但是我们又不准备给画外音,那就只能在画面上让观众去感受,他要很轻柔的把你抱起来,这个画面要很暧昧又很柔情,明白吗?”
莫鸣弯腰俯身,陈启云在旁边指点他俯身下去,一只手托住邵清雪的头,一只手扶邵清雪的腰,这样慢慢把他半抱起来。
陈启云像扫描仪一样盯着莫鸣的动作和姿势,说,“你再离他近一点,要有那种暧昧的氛围。”
莫鸣只好身体再往下俯了一些,这个姿势已经非常暧昧,暧昧到如果再近一点,就该是接吻了。
邵清雪眼睛半垂着,回避着他的注视,这个姿势和距离让他那种生涩不适的状态更加明显,连呼吸的节奏都变得不自然。莫鸣慢慢把邵清雪抱起来,扶着他站稳,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他能感觉到怀中躯体的僵硬和轻微颤抖。
就像做完以后抱着人去浴室……这个念头冒出来,莫鸣动作一僵。
陈启云的魔音响起来,“莫鸣,继续,不要停。”
莫鸣:……
——鸣月清风超话——
@七色花:
今天忽然听说一个奇怪的知识点:20岁出头的男生,只要身体没毛病,就,荷尔蒙水平会导致脑子里随时随地都是性冲动神经信号的。我第一反应是……L。
回复:卧槽我竟然觉得十分带感。
回复:有没有觉得L就是那种,看起来特别冷特别凶,其实内心的岩浆已经快把胸腔烧穿了,经不起一点撩拨,再撩一下就会忍无可忍把S摁在桌子上……
回复:楼上别停!
……
走戏结束,陈启云问,“你们两个,感觉怎么样。”
莫鸣脸色有点暗,这两天,他接连感觉不大对劲。
邵清雪却说,“莫鸣,从发现郦壤玉受伤开始,你所有动作还要再轻一点,不是要亲密,是要轻。郦壤玉的伤其实很重,伤在心口,沈朔嘴上还有攻击性,但他知道这伤有多重,动作才是他真正的潜意识,他怕稍微重一点,再伤到郦壤玉,你这里还不到位。”
他停顿了一会儿,加了一句,“也许因为我的伤,是化妆师画的,你没有把它当真,所以你只是在演,没有真的心疼我。”
声音很轻,但砸在莫鸣心里被放大无数倍。
邵清雪也不再看向莫鸣,目光虚虚的落着,说,“你可以再想想郦壤玉的伤,如果实在体会不到,你可以想象,你在……捧着一朵冰雕的花,这个花上已经有裂痕了,你手劲稍微大一点,花就会碎掉。”
“你要用这样的心情,对我。”
莫鸣半晌没说话,邵清雪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睫毛微垂,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整个人显得很安静,但他的两只手用力抓着长袍的袖口,骨节泛着白,那是打斗中郦壤玉被莫鸣钳制住后的反应。
冰花。
就像一朵冰花,花瓣上已经有了裂痕,还紧绷着,想维持完整剔透的形状。
莫鸣忽然问,“邵老师,郦壤玉是什么感受?”
邵清雪又抬眼看了他一眼,缓缓的说,“郦壤玉伤得很重,动一下,就会疼。”
莫鸣心口一震,好像被一根手指点在温热的心脏上,一点生涩的疼痛和酸胀滋生出来。“明白了,谢谢。”
陈启云出现了,“准备再来一条,你俩可以再走一遍戏。”
邵清雪借着莫鸣的手又半躺在了桌子上。
“你受伤了?”
“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莫鸣把挑开邵清雪亵衣的衣领,露出里头渗血的绷带来。
以这样的姿势躺着,又被解开衣服,邵清雪脸上显出极力克制的忍耐来。
白色的绷带上是一大片鲜红的血迹,一定是很深的伤口,不然不会又渗出这么多的血,尤其,还是在心口的部位,稍微有点差池,这个人也许就会从此从世间消失。
可是这么重的伤,是他心甘情愿为另一个所受的,那个人看着君子端方,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下刀子下得这么狠。郦壤玉可真瞎。
莫鸣手下放松了钳制邵清雪的力量,嘴上吐着伤人的台词。
“郦宫主,我听说你是被方云河用药和毒养大的,你的血号称可以解天下万毒,所以梁君风取了你的血,去给梁翰解毒去了,是不是?”
“看样子,取的还是心头之血,这个位置,稍有不慎就会死人,郦宫主,你愿意把生死都交付给梁君风,可他还是不信你,巴巴的拿着你的血,去救他压根没中毒的爹去了。”
“伤口真深啊,这要是梁君风手抖一下,你的命就交代在他手里了,郦宫主,我以前真不知道你是这样的痴情种。”
头一次演时,莫鸣想着自己的戏,没太仔细观察邵清雪,这次,他的目光凝神的落在邵清雪脸上。邵清雪乍看起来显得很平静,甚至有些麻木,只有仔细凝视才会发现,他瞳孔深处一直在颤抖,台词里的每一个字蹦出来,都会像鞭子抽在他眼睛上,特别是在“痴情种”三个字吐出来时,邵清雪的瞳孔像水面上一轮月亮被投入的石块砸中,顷刻间碎成千片万片。
他一直咬牙忍耐极力伪装的平静也被冲撞得粉碎,胸口开始克制不住的起伏。
“不气你了,放松别使劲,我给你上点药。”
莫鸣拿出道具,给邵清雪上药,缠绷带。之后把邵清雪从桌子上抱起来。邵清雪说每动一下郦壤玉都会很疼,但从他的脸上和眼睛里几乎看不出端倪,他眼睛里的伤痛也似乎平静下来,显得麻木。
伤口一定真的很疼,但身体的疼痛是郦壤玉可以忍受的,所以这个时候,郦壤玉反而不像刚才那样濒临破碎了。
莫鸣把邵清雪放在凳子上,走戏结束了。没等陈启云说什么,莫鸣说,“我这遍不太行,我在看邵老师。”
邵清雪像一个言传身教的老师,当他仔细去看他的表演,才发现他给了那么多细节,在走戏的时候就把整个郦壤玉都给他了。
小说和剧本里,沈朔在这个夜晚心里产生了一丝平生未有过的柔情,莫鸣读剧本时一直觉得共情不了这一丝柔情,方才演第一遍时也只是凭感觉给了一个相对柔和的状态。但这时,他似乎和沈朔共情了。那种感觉就像,想把一朵美丽剔透而有裂痕的冰花,一直捧在手里。
陈启云问,“怎么样?”
莫鸣没说话,他心里好像凭空有双手,把那一丝共情到的柔情捧着,他不想开口分散注意力。
陈启云没再问,“那准备准备,马上开始。”
第二条很顺利的拍完了,莫鸣知道这条能过。他站着没说话,邵清雪也没说什么,气氛一时很安静。
同样的场景,接下来还有一场戏,是第二天沈朔又来看郦壤玉。经过一夜,郦壤玉的伤势和气色都恢复了一些,沈朔找他商量,两个人算是初步达成了统一战线的共识。
这段剧情相比前一夜,基调上轻松一些,自此,沈朔和郦壤玉暂时压下了以往的芥蒂,开始合作追查幕后主使。这一场拍摄结束,一整天的拍摄也结束了,莫鸣叫住准备离开的邵清雪,“邵老师,谢谢。”
他下定决心再提一次,“邵老师,我想谢谢你,请你吃个饭。”
这一段,是邵清雪带着他完成的,邵清雪称得上是费了心血。是邵清雪,让他共情到了沈朔心中的那一丝柔情,否则的话,这场戏大概怎么拍都是拍不好的。
邵清雪脚步停了一下,淡淡说,“一起演戏,这是应该的,吃饭就不必了。”随后冲他点了点头,带着金苹苹离开了。琇書網
态度完全是公事公办的客气。
莫鸣看着邵清雪的背影,自从金木棉奖回来,他对邵清雪印象是完全改观了,邵清雪对他,却反而越来越疏离冷淡。
他忽然感悟,从始至终,邵清雪对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他保持距离。
宁愿被他误会,是为了保持距离。误会消除了,邵清雪也根本不愿意让他靠近哪怕一丁点。
醒悟的一瞬间他有点想,当面去问邵清雪。原来你这么烦我?那我为什么还要帮我,同意拿CP向的内容去覆盖我的负面?
念头涌出来,又迅速冷却,这有什么可问的呢。人家是大明星,前辈,随手帮一下,又不代表什么。嫌他麻烦也好,或者因为拍这种题材而有意避嫌也好,总之就是不想和他走近。
产生刨根问底的念头,都显得可笑。
他为他曾经误会过邵清雪对他有意思、想潜他,而感到一丝惭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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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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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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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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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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