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人闷声应道“是。”
那人又补充道,“据说现场十分惨烈,血迹染红了每一块鹅卵石,文家家主尸体被挂在主院的悬梁上,仿佛眼睁睁看着府里的每一个人惨死在眼前。”
永嘉帝闭了闭眼,压抑着的声线泄漏一丝古怪“知道了,严查。”
等人退去了,永嘉帝脸上终于露出诡异的笑容,仿佛多年心愿终于看到曙光“这世上果然是有鬼神的。”皇室一脉向来只有皇帝继任者才可以知道的秘密,让永嘉帝沉迷炼丹求长生;
原本对国师一职将信将疑,但是自从赵寺和文家老二莫名其妙失踪尸骨无存,线索显示初将影曾经也去过失踪的山里,但是就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初将影做的。
永嘉帝当时心里有个念头,难道真是天煞孤星?所以初暮山几人的死早就已经注定,自己只不过是把推手而已。而此时文家的灭门惨案让永嘉帝更加确定,一夜之间,在防守严密的都城,没有人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除非不是人。
想来最后这个案子也就只能悬而未决或者找替死鬼了。
屋檐外高悬的灯笼,被风吹着摇晃不定,透出来的点点黄晕配合着呜呜作响的凉风,有点歇斯底里地想穿透那层冰冷的窗户纸,进窗暖和暖和,但房间内黑漆漆一片,显示着无情冷漠的拒绝。
躺在床上的人砸吧了下嘴,脸上泛着宿醉后的红坨,被褥锦缎看着华美奢靡,但此时被那宿醉人随便几脚踢下床,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一半还不屈地挂在床沿上。
那人宿醉后嗓子难受地像含着刀子,口渴难受。“水,水。。。”
黑漆漆的沉默一片,就连门外房檐上的灯笼都乖乖地低垂着头,安安分分地在走廊上洒下暗黄的晕影。
“该死的,都死。。。死哪儿。。了。”吞了吞嗓子,干哑的难受,断断续续音调却越来越高。
发肿的眼皮重重地搭在眼窝上,嘴角低声断断续续“贱奴才!”一边想挣扎着一丝缝隙,看看那个不知死活,不长眼睛的奴才。
娘的,怒气爆炸,哪个奴才竟然不点灯!靠着这股怒气,高锦纶挣扎起来整个人靠在枕头上,睁眼那刹那闪过一丝绿光?
酒后眼花。额头阵阵头疼,抬手揉了揉。
蓦然,凛冽如雪后森林的气味,钻进高锦纶的鼻子,娘的,鼻子也酒醉了。不然房间哪有这种气味。
最后一阵头晕眼花,眼角开始漆黑一片,高锦纶想这下真的是醉了,脑子都开始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锦纶眼皮子磨了磨,最后终于睁开眼;
酒池肉林,各种声音高低不绝,熟悉的声音让高锦纶觉得自己身下又蠢蠢欲动。眼前白花花一片,像是感受到呼唤,齐齐朝高锦纶转身。
高锦纶觉得自己一开始像是在水中看着水草自由的漂浮着,然后水草突然肆意张牙舞爪,将自己捆绑紧紧缠住。
窒息,惊恐,挣扎,绝望。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既然喜欢,那就好好享受”。
不!高锦纶心中恐惧猛然像是白色泡沫炸裂,湿湿嗒嗒地黏在脑海里每个角落。他会死的,这样想着高锦纶眼皮沉沉最后闭上眼睛。
最后一刹那见,他仿佛看见在自己身上及周围都是流浪狗,流着哈喇子,恶狠狠发情的流浪狗?
闭眼,只不过是一恶梦场,这回真的是醉了,高锦纶这样想着。
-
初泽寒在林渐鹿的帮助下,将大批猛火油运往皇陵。
历朝历代的皇帝选皇陵,都遵循“葬者,乘生气也,生气附形而有,依土而行。”
依山傍水,山水两得才能凝聚灵气。
暗秦的皇陵在鸣阚群山。皇陵东西北三处环峰围绕,西南方淌水河因地势高低落阶成湖,形成天然屏障。
对于初顾径来说,就是最佳作案现场了。万事俱备,只欠及时雨。
夜观星象,及时雨也不远了。
暗秦已经干旱三月了,全国到处闹饥荒。
如果百姓的声音有颜色,那天空一定是乌云叠浪,破瓢浓墨。
初泽寒望着天边电闪雷鸣,按照初顾径的吩咐,在山峰突兀悬空在皇陵上方的岩石上浇盖猛火油,点火一触即发。
原本执勤巡逻的士兵,一人突然惊呼“快看,北峰上有火舌!”
一人漫不经心道“干旱三月,惊雷山火很正常。”
又一人面色紧绷“但是皇陵重地,不容忽视,还是去叫人灭火吧。”
对方不以为意,但事关皇陵,虽不愿意但也准备去叫人灭火。
突然天空轰隆隆下起瓢泼大雨。只见火势没有被大雨浇灭反而越来烈趋势。
火舌慢慢延伸成千上万条火蛇最后化蛟入火海,远处近郊的村民都见皇陵大火,且火海在大雨浇泼下大有争斗不败之势。
大雨五天五夜,大火也烧了五天五夜。
不知是谁说了句“天降灾罚,天降灾罚,朝廷不管百姓死活,神明显灵了”。
在天放晴之后的第五天,皇陵附近的村民只听轰隆一声,出门朝声响传来的方向一看。
只见皇陵周围三处山峰,原本朝外延伸的岩石峭壁已经不见,裸露着刀削似的山体。
岩石经过五天高温煅烧,又经过暴雨冲刷,出现断层裂缝,没过几天就脱离山体,轰雷滚滚地朝山下皇陵奔去。
皇陵上空冒着一阵石灰烟雾,显然那岩石峭壁砸进皇陵了。
百姓四处揭竿而起,“天降灾罚,皇陵的火灾、落石塌方都是上苍对朝廷不满,我等应顺应天道,顺势而为!”
代表苍天,消灭你。
永嘉帝接到各地□□的消息,并未有多在意,皇权富贵在成仙面前都是弹指虚无;
只是叫高均负责平乱。顺便制衡下林渐鹿的兵权,他可不想再培养个初暮山。
一向头顶招雷劈都保持着笑眯眯的高均,终于脸色阴沉沉的,到不是因为重任在肩。
他的唯一子嗣高锦纶竟然突然不能人道了,而且还时不时脑子不正常,惊恐地吼着“不喜欢!滚开!”
高均将全城有名的大夫请了个遍,还是没能治好儿子的夜夜恶梦,眼见高锦纶眼窝一天天塌陷,脸色乌青一片,活脱脱像是纵欲欲死之像。
老头子在前面暗谋高位,家里不能没有继承人,哦,不,他还有个外孙,秦皓。
重影知道有的人活着,就是靠着一些嗜好撑着,高锦纶因为这嗜好欢愉,也因为这嗜好苟且活在惊恐中。敢对他的小朋友有肮脏的念头,他就让高锦纶活在恐惧却什么也挣扎不了。
一开始庆幸是个梦,但是每天都是重复同样的梦,而且梦境越来越清晰,一群发情的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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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将影手在泉水中洗了把,瞧着手腕上一动不动的藤蔓尖儿,脉络中渗透着鲜红的血色。
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泉水的清亮,对着藤蔓尖儿弹了下,“重影大哥?”
动作熟稔如同朋友,嘴上却含着敬意,初将影没察觉这份别扭;此时他脑子都是重影不知道怎么就透出一股子戾气?
藤蔓尖儿动了动缠住弹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小影,坏人应该有坏报吧。”
“嗯,那自然是,但是叔叔也说过,坏人也不是绝对的坏人。”
重影一时心情复杂,自己会吓到小朋友吗?
初将影看着藤蔓尖儿原本褪去的戾气又像是吃了花肥一般疯狂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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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难得语气斟酌“但有一种人伤害了自己亲近的人,不管变成多么的好人都扭转不了自己对他的恶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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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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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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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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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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