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皱了皱眉，睁开双目，眼底一片清明，他坐起身。
顾熠：“我刚刚去市中心收集了物资，现在空间已经满了。”
席祾柔和了目光，右手掌心向上，凝聚成一束冰凌，挥手直指花瓶。
花瓶刹那被破开一个黑色洞窟。
“……”死一般的静谧。
顾熠绷着嘴角，眼皮抽搐，憋了半天，才缓缓开口：“席先生，我没想到您床上稳如狗，床下弱成鸡……”
只听咔嚓一声，裂缝从洞窟出发，沿四周疯狂蔓延，顷刻间遍布整个花瓶。
砰——
不待两人反应，花瓶瞬间碎裂，过程就像顾熠破碎的表情一般，迅猛真实。
顾熠：“……”
席祾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床上稳如老狗，床下照稳不误。”
“嘟……嘟……嘟……”
席祾拿过手机，顾熠看了眼来电——席温苒。
“姐。”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似乎陷入了混乱，席温苒平日里的冷静全无，呼吸急促道：“席祾……Q大……实验楼……设备……哔……嘟嘟嘟……”
电话突然中断，席祾压紧剑眉，盯着手机，须臾，抬头与顾熠对视。
顾熠自然也听到了，席温苒那边恐怕凶多吉少。
顾熠：“现在？”
席祾：“嗯。”
现在外面还没有彻底混乱，越早越好。
顾熠下楼，从空间内拿出一辆悍马，拿过两个装满物资的登山包。
席祾来到他面前，两人开车前往清华。
马路上，车辆爆炸，硝烟弥漫，少数清醒的人已经跑进店铺寻找食物，还有些人被丧尸追赶，偶有内脏落在地上，几个丧尸围在一起啃食尸体，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混乱不堪。
已经有人看到了那辆行驶中的悍马，全都从崩溃中清醒，续而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般，簇拥过去。
“救命！啊啊啊啊啊！”
“是车！麻烦你们停停！我可以给你们钱！”
“救命啊！”
“开门！救命啊啊啊啊啊！”
他们拍着车的门窗，甚至有人拦在车前，周围的丧尸步履蹒跚地向这个方向走来，悍马难以前行。
顾熠开窗，拿着手|枪，装上消|音器，朝外扣动扳机，子弹穿过车前人的手臂。
“啊啊啊啊啊啊！”
有人听见尖叫声猛然散开。
随后是淬着冰渣的声音响起，“滚。”
“啊啊啊啊！欧欧！你不能抛弃我们！停车！！！”
“是孟丞欧！！”
“欧欧！救我！我是你的粉丝啊！！”
“你敢打我？你这样是犯法！你一个戏子，狂什么狂！”车前的人赖在地上不肯离开，甚至忍着疼痛撒泼打滚。
顾熠再次举起枪，目光冷漠，开枪击中男人的腹部。
“滚，最后一次。”
无来由的，男人心底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战栗，如坠冰窟，身子不住地颤抖，冷汗淋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拦道人全部散开，丧尸闻到了血腥味，向中枪人蜂拥而上。
悍马绕过那人，引擎声再次响起。
顾熠关上车窗，低头擦拭枪柄。
车外的人面面相觑，又心生怯意，不敢上前。
席祾目光复杂地瞥了眼副驾驶，微蹙眉头。
顾熠什么时候会用枪的……
顾熠动作一顿，侧身看着席祾，不放过他脸上一丝多余的神色。
席祾莞尔一笑，低沉磁性的声音回荡在车内，“做的不错。”
顾熠挑起眉梢，“席先生，我刚刚间接杀了人，您不怀疑？”
席祾莞尔：“那个注定迟到的秘密。”
顾熠忍不住扬起嘴角，“是这样。”
……
目的地门口，只见一位身着黑色卫衣的少年拿着钢管，敲击迎面扑来的丧尸，他身后，是血染白衣，已经陷入昏迷的精致少年。
待车辆驶近，顾熠看清少年的面容，猛一叫道:“哥，停车。”
席祾脚踩刹车，还未停稳，顾熠已经跳下了车，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冲锋|枪，动作敏捷地奔向少年，举枪扫射少年周围的丧尸。
席祾抿唇，从容地跟在顾熠身后身后。
少年察觉到动静，抬眸直视青年，目光警惕凌厉。
“快上车！”
少年闻言无所动作。
“你再不上车，你身后的人就要死了！”顾熠吼道，转头抬枪，射击闻声而来的丧尸。
少年踌躇半晌，抱起昏迷的男孩，向悍马奔去，顾熠与席祾在他身后开路。
席祾靠近顾熠，语调冰冷道：“为什么救他？”
顾熠趔趄一下：……操，完了，忘了他了。
“他有用，以后我会告诉你。”
“现在不行？”
不知怎的，顾熠竟然在这平淡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委屈。
他迟疑道：“……他有异能，硬化。”
席祾神情冰冷，默不作声，周遭的低气压似在叫嚣着主人的不满。
四人来到车上，男人开车，顾熠收好枪，转身道：“后面有医药箱。”
少年闻言抬头看着青年，启唇：“为什么？”
顾熠抬了抬眼：“因为你强。”
少年垂眸不再多问，打开医药箱，开始擦拭男孩身上的血迹。
“我，顾熠。”青年指着男人，“他，席祾，我哥兼爱人。”
同样的话语，同样的人，跨过时空的樊篱，与半山别墅里的一幕重叠。
男人身侧的真空地带瞬间消失。
少年动作一滞，旋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包扎，他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剥开黏在男孩伤口上的衣料。
半晌，他说：“莫阳，谢子夕。”
顾熠回头，将手里的衣物递给少年。
“换上，血腥味容易引来丧尸。”
“谢谢。”
顾熠目光扫过少年怀里昏睡的人，只见后者腹部鲜血淋漓，皮肉破裂，隐隐可见肠.道与内脏。
顾熠皱起眉，问道:“实验室是不是爆炸了？”
“嗯，”莫阳顿了顿，补充道：“昨晚通宵做一个实验，突然昏睡，实验没有把控时间，产生爆炸，试管碎片刺入皮肤，有腐蚀性。”
顾熠微眯双眸。上一世，末世有一个强大的组织，莫阳就是其中之一，也是他唯二所知中的一人。
顾熠上一世本该在末世五年丧命于一次丧尸潮中，却被那个组织的五人救下。
所以少年怀里这个精致的男孩，就是这时死去的？
他细细挑出脑中的记忆，理了理，看向少年，“我能救他，但是你要跟着我们。”
少年闻言猛地抬头，声音颤抖：“能救他？”
“能。”
“可以。”
席祾自始自终未曾说话，只是开车在校园内绕路。
顾熠在少年看不见的角落，从空间内拿出一瓶碧绿色的水，然后从副驾驶穿过，来到后座，少年紧了紧双臂，视线定格在谢子夕精致惨白的脸上。
顾熠拿着剪刀，划开谢子夕的衣物，将白大褂扔向窗外，用棉纱沾上灵水，擦拭他的伤口。
待一切理好，灵水还剩五分之一，顾熠将水递给一直沉默的莫阳，他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让他喝下去，包扎伤口，把衣服换了。”
交代好后，顾熠回到副驾驶，余光留意到后视镜的场景，挑了挑眉。
只见少年接过灵水，含了一口，低头渡入谢子夕口中，注意到后者伤口开始痊愈，有些诧异，但他什么也没说，开始包扎换衣。
是个很会看事的小孩。顾熠说：“座位底部有武器，会用枪吗？”
莫阳说：“不会。”
“那用刀吧，他差不多一个星期后才能醒过来。”
“嗯。”
顾熠看向窗外，转又看向席祾，“这条路我们刚刚是不是开过？”
席祾:“嗯。”
“哥。”
悍马戛然停下，席祾转头看向顾熠。
只见他骤然倾身而来，扯过席祾的衣领，吻了下去。
席祾眯着眼注视顾熠嵌着戏谑的眸子，揽过对方的腰，夺走主导权。
唇舌交织，啧啧声在车内久未散去。
顾熠喘了会，才说:“这位先生，您要是闲得慌，我随时陪您玩儿。”
莫阳：“……”
他低下头，紧紧抱住谢子夕。
人类陷入昏迷在凌晨两点，校园教学楼与实验室的区域鲜少有人，丧尸数量也极少。
“看着车。”
莫阳凝视着怀里的少年，“嗯。”
两人向实验楼疾驰而去。
顾熠脚尖点地，凌空一跃至丧尸中央，举枪毫不犹豫射击。m.χＩùmЬ.ＣǒＭ
席祾始终跟在身后，偶尔收割落单的丧尸，从容不迫，举止优雅。
他看向前方，欣赏这令人神往的一幕。
进入实验大楼，温度骤然下降，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里。
顾熠敛容四处查探，步履一顿，回头看问道：“怎么走？”
席祾皱着眉:“席温苒没说在哪一层。”
顾熠扬了扬下巴：“那只能一层楼一层楼的找了。”
“嗯。”
顾熠刚抬步准备走时，掌心陡然传来一片暖意。
席祾拉着他的手，他听到男人状似警告地说道:“很危险。”
顾熠本能地回握他，笑了笑，说：“空间。”
“……嗯。”
……
实验楼第三层，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血腥，黑红的血污迸溅在墙上，偶尔参杂着殷红，地板上遍布的尸体身首分离，未被吃完的人类肢体散布在各个角落。
一个没了下半身的人正在向两人蠕动爬行，如同一条濒死的长蛇，内脏拖了一地，鲜血在断裂口疯狂涌出。他嘴唇翕动，声线嘶哑，犹如老旧的收音机：“救我，我不想死，我实验还没做完，救我……”
顾熠手中出现一把银白色的枪|支，对准求生的人开枪，正中眉心。
惹人厌倦的嘶吼戛然而止，老旧的收音机安静了下来，再没有启用的可能。
顾熠放下枪支，食指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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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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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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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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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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