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周夙粉丝成了粉圈最佛系的一群人。
不过老粉偶尔还是会感慨,他们家小崽子曾经有段时间也像别人家偶像一样,会发微博,会分享生活,会跟粉丝互动,还会怼人,甚至会半夜两点空降粉丝群问家里那位想吃豉汁排骨,三环内哪里能买到。
粉丝问为什么你们两点还不睡?
周夙说莫问问就是少儿不宜。
不过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多,有血有肉的周夙就从网络上消失了,后来他仅有几次规劝粉丝注意言行不要去别的地方闹事,用的也都是工作室官博。
所以别家粉丝生怕偶像谈恋爱,周夙粉丝路过月老祠都要进去拜一拜,求求天仙哥哥快回来。
时隔多年,付翩回来了,周夙突然发了一条vlog,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vlog内容没什么新意,记录了周夙上午出门,接朋友,下午到郊外某寺庙拜佛,打雪仗,然后回到西山的家,晚上和朋友们在院子里烧烤的一天,除了付翩外还有两张陌生的脸孔出镜,被人认出来一个是炙手可热的科幻小说作者沈咸鱼,一个是北京刺青界大佬吴亓。
视频里的周夙和付翩并没有特别亲密的举动,看起来宛若普通朋友,但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微小的互动都仿佛是在昭告天下——我们彼此相爱。
最高赞的评论说:“爱这种东西,捂住嘴巴也会从眼里跑出来。”
十二月的天气,夜间气温零下十几度,几个人神经病一样在院子里架起炉子吃烧烤,外表看起来分工非常明确——周夙和吴亓负责干活,沈闲云负责添乱,付翩负责坐着等。
周夙给付翩打了一大杯热豆浆暖手,然后用刚喝过啤酒的嘴亲了他一下:“付老师不能喝酒,给你尝尝味儿。”
——被付翩嫌弃地推开。
沈闲云举着一串五花肉想要投喂付翩,周夙把他拦下,认真地说:“付老师不吃辣,也不吃油腻。”
“不吃辣?我记错了?”沈闲云挠头。
“你记错了。”周夙斩钉截铁。
于是沈闲云又回去重新烤了两串清淡少调料的虾,付翩才接过去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几个人原本喝的是带冰碴子的啤酒,后来觉得这种行为实在太过傻逼,换成了温烫过的清酒。吴亓一手提着小酒瓶,一手用筷子边敲炉子边念诗: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沈闲云冲他举杯:“陪君三万场,千杯又何妨!”
付翩从羊毛毯子里伸出手来扯了扯周夙的袖子:“这俩人是不是喝多了?”
问完再看周夙,只见他眼里蒙着一层雾,看起来也不太清明的样子。
“没喝多,这才哪到哪。”周夙说。
付翩叹了口气,由他们去了。
“周夙,周夙!”吴亓突然问,“你是不是会敲架子鼓?”
“是啊。”
“巧了这不是,我大学时候是吉他社社长。”
沈闲云接话:“更巧了,我是周大明星的绑定键盘。”
三个人目光相交,心领神会:“走起?”
一拍即合,说走就走,最不可思议的是,周夙家居然什么都有,三楼空荡荡的排练室里,架子鼓、电吉他、贝斯、电子琴、钢琴摆成一排,任君挑选。
“我们不会被告扰民吧?”沈闲云还存有一丝理智。
“放心,左右都没人住,最近的活人在五百米外。”周夙眉毛一挑,笑得有点坏,“兄弟们,玩儿个大的?”
“什么?”
“线上直播。”
手机上弹出周夙直播通知的时候,粉丝们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点进去,付天仙冷冷清清的画外音传出来:“为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今天刚成立的一个民间乐队,嗯,名字?没有名字,他们明天就要解散了。”
“有名字!”周夙在调试设备的间隙抬头,“我们叫长尾山雀保护协会,可以简称为,山会。”
“……好的,山会。现在说话的是山会乐队的鼓手兼主唱,周夙。”
说这两个字的时候,直播间观众明显感觉到付翩的声音变温柔了,于是弹幕飘过一串“yooooooo~”
“大家对周夙都很熟悉,我就不介绍了。”
粉丝又开始疯狂刷:“不熟,不认识,求介绍”。
付翩举着手机往前走了几步,“……周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演员,除了演戏之外还会敲鼓,会唱歌,会很多运动项目,人也长得很帅,对,性格……也还好,大部分时候是个好人。”
“是个好人”四个字说出口,弹幕简直要笑疯了。
“这位是键盘手沈闲云……啊对不起,是不是掉马了?”
沈闲云抬头冲观众打了个招呼:“大家好我是每个月总有二十八天不想交稿的沈咸鱼,看到我请催我去更新。”
付翩又把镜头转向吴亓:“这是我们的吉他手吴亓吴老师,本职是一位刺青师。”
吴亓酷酷地说了声“嗨”。
弹幕立马反应了过来:“吴老师!那个羽毛纹身是不是周夙的!是你的作品吗!”
付翩当然选择无视。
设备调试完毕,周夙架好话筒,喂喂两声之后说:“今天是我们长尾山雀保护协会成立的第一天,也是我们的第一场线上演唱会,我临时担纲主唱。希望诸位文明观看,谨言慎行,因为如果你说我唱得不好,我会让付老师把你禁言。”
屏幕外的付翩低声笑了。
弹幕瞬间沸腾:
“啊啊啊啊啊啊啊付老师你离手机远一点我受不了了”
“宝贝求你别这么笑,我幻肢都要硬了”
“想绿周夙的第108天”
“组团偷天仙进组++++++”
“谨言慎行笑死,不愧是周夙”
“上面那些虎狼之词注意一下,小心周某人把你踢出直播间[狗头]”
……
付翩把手机架起来,自己向后退了两步,清清喉咙说:“好了,让我们期待一下山会乐队的首秀会为大家带来什么歌曲。”
那边周夙定好鼓点,音乐随之而来——是一首《为爱而生》。
“就等你的一个眼神就能为你长征
为你占领所有边城和天上的星辰……”
周夙的声音比三年前少了一些少年气,原唱的撕裂感和愈合感在他的表达中被减弱,而更多体现为一种逼人的深情,尤其是开头的低音,又沉又温柔,转到副歌部分才渐渐变得炽热张扬。
看得出来如果不是鼓手的本能使他无法脱离节奏和轨道,他几乎要拦不住心口喷涌而出的疯狂爱意。
——体现在画面中正是这样一种禁欲的深爱,像万人之上无法宣之于口的表白。
所有人都看懂了。
“……爱是一种天分/还是一种天真
我不多想/我不多问
让爱忘了分寸/让我奋不顾身
只因我为爱而生/只因为我为爱而生
我来到这个世界/这个人生为你而生存
只因我为爱而生/只因为我为爱而生
就让我越爱越疯/越陷越深/越执着的灵魂”
一首唱完,周夙握着话筒,沉默了一会儿,说:“这首歌,私心唱给某个人。这世上,有人为信仰殉道,有人为理想奔忙,而我愿意为爱生,为爱死。也许我是平凡的,但因为爱你,我有勇气向永恒宣战。”
沈闲云恰到好处地欢呼一声,凑近话筒说:“我也想说,并非只有关心宇宙,关心世界,关心全人类才称得上伟大,爱情同样伟大,同样灿烂辉煌。”琇書網
“接下来这首歌,唱给所有隐秘的爱。”
“……
隐藏自己的疲倦/表达自己的狼狈
放纵自己的狂野/找寻自己的明天
向你要求的誓言/就算是你的谎言
我需要爱的慰藉/就算那爱已如潮水
昨天太近明天太远/默默聆听那黑夜
晚风吻尽荷花叶/任我醉倒在池边
等你清楚看见我的美/月光晒干眼泪
那一个人爱我/将我的手紧握
抱紧我/吻我/爱/别走
……”
“愿每一个被爱的人都得到拥抱。”周夙说。
到后面,几个人都玩嗨了,沈闲云和吴亓也唱了歌,线上演唱会彻底变成线上KTV。
弹幕从“你一票我一票,山会今天就出道”变成了满屏的“付老师,来一个,付老师,来一个”……
“大家都唱就你不唱,天仙你是不是玩不起”
“有生之年我能听到付老师唱歌吗?”
“不唱歌也行,宝贝你能不能站在镜头拍得到的地方”
“呜呜呜球球天仙哥哥让我看看你叭”
“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换付老师营业三分钟”
……
周夙也冲他笑:“宝……付老师,唱首歌吗?”
付翩今晚心情很好,尤其是周夙最开始那首歌唱完,他的心就已经软成一片,再加上几个人闹了半天,他就算没有参与,也不知不觉被气氛感染进去了。
“好,但我想要一个吉他伴奏。”他答应说。
“我来,我会!”周夙把墙角立着的木吉他抱过来,“我什么都会。”
沈闲云搬来两把高脚凳,和吴亓把地方让出来,站在手机后面报幕:“虽然我不知道付老师准备唱什么,但我知道明天这段视频就会出现在各大网站首页,名字就叫《世纪合唱》。”
吴亓补了一句:“准备好了,热搜预定。”
周夙拨了几下琴弦,付翩雪一样温柔而干净的声音传出来:
“我要/你在我身旁
我要/看着你梳妆
这夜的风儿吹/吹得心痒痒/我的姑娘
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跟在他后面的周夙声音低沉:
“都怪这月色/撩人的疯狂
都怪这guitar/弹得太凄凉
哦我要唱着歌/默默把你想/我的情郎
你在何方/眼看天亮”
……
这是今晚最安静的一首歌,两个人看着彼此,低吟浅唱。
后来有人说,像是吸入一口淡淡的薄荷味香烟,刚开始是轻盈的,清凉的,后来是忧郁的,沧桑的,最后烟雾散尽,终究是熨帖的,绵长的。
就如同他们这些年爱过的时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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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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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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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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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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