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俩人都要了卤煮,只是徐谦实在受不了那股刺鼻的味道,就要了一个芝麻烧饼配茶水慢慢嚼着。
胡牧阳秃噜秃噜吃的极香,待到两碗油水十足的卤煮全部下肚,他才满意的打出一个长长的饱嗝。
徐谦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之前在国学馆,我是因为看到王闿运和皙子先生先后悄悄离开,心中生疑才暗中随去。我自问走的极为小心,并无人察觉才对,你怎么也跟进来了?”
胡牧阳一边剔牙,一边左右寻摸,随口说道:“嗨,你还说呢,早起的时候被那两个女人灌了不少汤汤水水,早就憋着尿呢。原本看那些骤然出手的人功法犀利,几乎忘了这事,可一回头的功夫发现你不见了。我就寻思着估计你也找厕所去了,所以就进那个什么国学馆,找你,也顺便找厕所呗。”
徐谦听得眼皮子直跳行,憋了半天才终于没骂出脏话。
而此时胡牧阳还满不在乎的自言自语唠叨着:“要不是我定力强,没准穿越时空的时候就得尿裤子里。妈的,兽哥这个老不要脸踹我进来过于突然,身边连烟都没有,真是不爽。”
此话传到一旁忙活的茶博士耳中,立即陪着笑脸俯身过来:“胡爷想抽烟,小的这就有啊。”
胡牧阳来了兴致,笑道:“呦呵,居然还认识我?”
茶博士将已经有些发黑的毛巾搭在肩膀,躬身笑道:“胡爷又开小的玩笑,您二位都在咱们这条胡同住了大半年了,小的就是眼再拙,也不敢认错。不过平时多是您一个人或者带几位太太来咱这吃早点,这位徐大爷却是少见。”Χiυmъ.cοΜ
胡牧阳生怕露出马脚,连忙换了话题道:“得,刚才你说这里有烟,拿来看看。”
茶博士从衣襟边上摸出一包没拆封的哈德门,双手递过之后,才说道:“这种稀罕玩意儿也就胡爷享受的起,小的托了好多层关系才从大英烟草公司弄出来这么一包。一直当宝贝似的贴身放着,就寻摸找机会孝敬您呢。”
说实话,胡牧阳不太适应也不太喜欢这种奴才相,不过对方毕竟是一份好心,虽然是在梦中,但也不好随意践踏。
拆开包装,抽出一支,茶博士立即划燃了火柴凑上。深吸一口,满嘴辛辣,远比不得现世里的普通香烟。不过胡牧阳还是忍着眼泪说道:“不错不错,是那个味儿。那什么,你算算我们这些一共多少钱。”
茶博士双手连摆,惶恐道:“胡爷这是折煞小的了,咱们能在这混个安稳营生全是仪仗您几位通天般的大人物,些许吃食您不嫌弃便已是我等福分,如何敢收恩人的金银。”
说罢,茶博士匆匆作了个揖,转到一旁忙乎去了。
胡牧阳不明就里,只能归在这时间自己的人设上面。本想摸几块银元放桌上再走,可搜遍了全身也没搜出一块钱来。幸而此时茶博士不在身边,否则这股尴尬劲儿可散不去了。
斜眼瞥见对面坐着喝茶的徐谦,胡牧阳低身问道:“哎,你身上揣钱了没?”
徐谦根本摸都没摸,就直接回道:“你看我像是出门带钱的人么?”
胡牧阳吃了一瘪,只得放弃掉一掷千金的想法。而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把那个破玉坠留给茶博士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极为嘈杂的吵闹声。
抬头远眺,胡牧阳只看到一片人头攒动,看向徐谦,对方也是微微摇头。还是旁边一桌吃早点的客人感叹道:“又要开始了,这帮人怎么就没个消停呢?”
一听这话,胡牧阳便凑过去问道:“老哥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个情况?”
那人头戴一顶瓜皮小帽,身着马褂长衫,一派晚清大户模样。见有人来问,那人先是警惕的扫了一眼,随后才拱手道:“听说年初那会,头头们接到了一份什么什么条约,引得举国上下一片反抗之声。南边动静最大,声势浩然。所以最近几天,咱们这里也开始陆续有人发起了游行。”
那人的同伴也插嘴道:“如果只是游行也算不了什么,在咱这皇城根早就见怪不怪了。以往朝廷都是睁一眼闭一眼,不知怎的这次好像动了真火,居然开始派兵镇压了。”
之前那人继续说道:“可不是嘛,最近伤了不少人呢。”
“伤了人又算什么,我三叔家的大小子就在宪兵队当差,听说已经暗中抓了好几位带头游行的领导,有商会董事也有学生干部。只不过这些激进派越是镇压越是反扑的厉害,随着事态严重升级,依我看早晚得出人命。”
“嗨,那些事可不是咱爷们儿之间能管得了的。趁着当下还算太平,得过一天且过一天罢。”
两人之间的对话慢慢转到了勾栏风月之所,徐谦不再细听,而是对胡牧阳问道:“你怎么看?”
胡牧阳下意识的又吸了口烟,仍然呛嗓子,不过却没第一次那么冲了。望着不算远的那片嘈杂之处,缓缓吐出个烟圈,随后说道:“怎么看?走近了看呗。”
徐谦皱了一下眉,旋即又舒展开来。点头道:“确该如此。”
这下轮到胡牧阳迷惑了,自己不过是习惯性的随口一诌,哪曾想……哎,你干嘛去!
对面的徐谦已经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胡同转角处。本以为他是准备方便一下,没想到他竟然施展功法幻做一道尘烟,贴着墙角的阴影飞速远遁。
心中暗骂一句,只得调取灵力附于双腿,也顾不得周围食客的惊悚目光,向着徐谦遁走的方向,开始贴地狂奔。
之前坐在他俩边上随意谈论的二人皆瞪大了双眼,在看到对方同样的表情后,又齐齐压下心头的震惊。其中一人摆摆手,好似随意道:“刚才我便看出这俩人身手不凡,绝对是不世出的高人。”
另一人也附和道:“没错没错,咱这可是皇城根,数朝天子的脚下,能人异士多如牛毛,我早已见怪不怪了。”
听这二人如此吹牛,周围的众人也开始彼此吹嘘开曾经的见闻。只有刚才还一副谦卑奴才相的茶博士面容沉静,将挂在树枝上的鸟笼取下,掏出里面的一只金丝雀。放在手中轻疏了几下毛发,随即双手向外一推,金丝雀便朝着东方展翅飞走。
胡牧阳几乎手足并用,待赶到混乱源头之时,徐谦已立在一处高墙上面。此时他微微皱眉道:“你真应该认真练练那套落叶游身法。”
轻身提气,窜上墙头,胡牧阳没好气道:“你那换气的功法都练得磕磕绊绊,还好意思说我呢?再说人家老板刚才已经表明了,不会要咱钱。你堂堂一血族伯爵,至于为了两碗卤煮就施功法逃单么!”
徐谦听他如此说话,微微一愣,随即耐心道:“原以为你也看出这里面有问题,没想到……算了,下次再行动之前,我提醒你便是。”
胡牧阳不愿被他看扁,故而硬气道:“问题……我当然看出这里面有问题了,而且还不是小问题。”
徐谦面无表情道:“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洗耳恭听。”
胡牧阳哪知道有什么问题,所以只能嘎巴半天嘴,憋不出一句话。最后还是徐谦自顾自说道:“这段时间的真实历史我了解不多,可从这些本地人嘴里却不难发现,近期宪卫兵和激进派之间的确是矛盾不断,但即便如此也不该因为一个小小的游行活动就派出如此大的镇压武力,事有反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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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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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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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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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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