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得询问,菲菲也不扭捏,直接说道:“昨晚你们聊天的时候,我无意间听了几句,知道遇见了高人。所以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小圣僧成全。”
胡牧阳心里“咯噔”一下。
昨晚事赶事、事压事,一件接着一件出现,众人谈论之间便没有顾忌太多。肖华就是这样忽然醒悟察觉出异端,才被玄彬出手抹去了短暂的记忆。这小姑娘此时发问,肯定也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如此。该怎么做呢?杀了灭口么……
心中想法一出,胡牧阳额头上顿时冷汗密布。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苏释本来在漫无心思的吃冰点,但见胡牧阳忽然呆住当场,虽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却只能接过对方的话说道:“师父常讲,相逢即是有缘,所以姐姐有事直说就好。”
菲菲听后瞬间大喜,侧过身子面向苏释笑道:“真人面前不敢藏私,我就是想让小圣僧帮我看看,姻缘。”
胡牧阳愣了一下,忍不住重复道:“看姻缘?”
菲菲这时才有些害羞,不过还是小声回答:“是啊,看姻缘。过了这个年,我就二十八岁了。按理说,我这模样也不算差,这些年也攒了一点小钱,眼光又不高,就想找个稳当的男人好好过日子。不求那大富大贵,起码累了一天回家也能有个贴心的人说说话。只是身边的姐妹们一个一个都脱了单,现在就剩我自己还像浮萍一样没个依靠。”
听完菲菲的话,胡牧阳挠挠头,不确定道:“所以你只是想让他帮你算个命,而已?”
菲菲不知道这个昨天还吊着石膏绷带,但今天就好似无恙的人一遍遍问自己是什么原因,但毕竟是有求于人,只好又重复一遍:“对,就是这样,仅此而已。”
胡牧阳还待再说,却被苏释拦了下来,直接说道:“本来我们是不会随便帮人指点的,但既然你已经知晓了我们的身份,这便是因,若我再继续推辞,便是无果,此于修行不利。罢了,你去取纸笔来。”
菲菲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因果说法却是明白。见小圣僧答应下来,连忙起身告退,小跑出去寻找纸笔。
胡牧阳同样有些发懵,看着苏释眨眼睛。不过这重瞳小子却故作高深,在白毛巾上抹了抹手,故作高深道:“胡牧阳你还是太年轻了,很多事情不会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妖魔鬼怪毕竟只是极个别的偶然现象,平凡的普通人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体。你要学会……”
话还没说完,菲菲就已经气喘吁吁的重新出现在雅室内。苏释不便多言,只总结了一句:“学吧,都是知识。”
说罢,抄起笔在那张一看就是从本子上仓促扯下的白纸中心,唰唰唰疾书开来。不消片刻,一气呵成。随后,放下笔,又将白纸对折再对折,交还于菲菲。同时肃穆说道:“既然你选择相信天命,那么也该知道我虽能看破你的事情,却无法明言。这纸里的半篇佛经,便是你问题的答案。不过最终能参悟多少,却全凭你自己的造化,拿去吧。”
菲菲双手郑重接过,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展开。只是稍一犹豫,又觉不妥。所以将它小心塞进口袋,再三致谢后快步离开。
胡牧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转向苏释,疑惑道:“你还真会算命啊?”
不想苏释此时翻了个白眼,重瞳眼仁之间露出直白的不屑,说道:“要不怎么说你还年轻呢。我哪里会那劳什子的算命嘛,不过就是抄了一段梵文翻译过来的佛经而已。晦涩难懂,不明就里。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个什么意思,她一时半会又怎么能感悟出来。不过这恰恰就是这样的平凡人所希望得到的东西,越是看不懂,才越显得珍贵可信。这些年我跟师傅走南闯北,自有一套独到的心得体会。还是那句话,学吧,都是知识。”
胡牧阳想开口反驳,却发现这小子说的看似全无根据,但细细琢磨又好像存在什么道理一样。所以张了半天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苏释见状,不由得笑道:“对喽,就是你现在这样。佛祖圣训言曰,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胡牧阳下意识的点点头,却忽然间瞪大了眼睛,对着苏释吼道:“狗屁圣训,这特么是陆游的诗!”
苏释听过哈哈大笑:“爱谁谁,听着有道理就行呗。你说你好歹也活了三十来年,跟我小孩子较什么真。”
这一刻,看着自己在面前笑的肆无忌惮的苏释,胡牧阳脑袋里居然闪过了零壹的身影。她也总是这样喜欢捉弄自己,然后掩嘴大笑,末了还得补上一句:“牧阳哥哥你好笨哦。”
这时苏释忽然放下茶杯,对着胡牧阳嫌弃说道:“胡牧阳你昨晚是不是被天雷劈傻了,干什么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
就在此间尴尬之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缓解了胡牧阳的压力。
未待二人开口,雅室的门已然被推开,却是此行而来真正的目标人物,钟为风。
只见钟经理明显要比昨晚见面时憔悴不少,此时他神情萎靡,双眼之间布满血丝,身上还是昨天那套深蓝色的西服,只是周身褶皱和散散尘土证明应该始终未曾脱下。
不过他在见到雅室中的二人时,明显眼中一亮,好似看到了希望一般,顾不得关上房门,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压着声音哽咽道:“求圣僧救我!”
二人心中讶异,对视一眼,脸上却不动声色。胡牧阳先将钟经理搀扶起身,同时苏释将房门悄然关闭。
重新落座之后,胡牧阳看着好似丢了魂魄的钟经理想了想,决定省去事先想好的说辞,直接开口道:“我们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先说说吧,你都知道了什么。”
钟为风接过苏释递来的茶水,也不管烫不烫,就一饮而尽。稍稍平复过心境,然后说道:“王东来昨晚死了。”
胡牧阳皱着眉点点头:“没错,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钟为风叹了口气,却没接话,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高人,都是神仙老爷,我也知道这些年都帮着王东来做过些什么。虽然我恨他怒他,也经常会想他有朝一日死于非命。只是真到了这一天,心中却开始隐隐作痛。如果不是他把我从境外带出来,这么些年一直当心腹培养,可能我就像祖祖辈辈的人那样,打鱼吃鱼卖鱼的度过一生了。现在他死了,而且死的诡异凄惨,我……我又该怎么办呐……”
胡牧阳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燃后递给钟为风,然后说道:“我说过,我们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所以你还是先调整一下情绪,把昨晚发生的事情,把知道、见到的事情告诉我们,才好帮你。”
钟为风机械似的接过香烟,本能的吸上一口,却不住咳嗽,原来他并不会抽烟。不过咳过之后却没有丢弃,反而又吸了一口,然后缓缓说道:“昨晚我带你们去别墅的地下密室之后,心里烦闷得很,所以就想出去透透气。也许是始终在回想这些年经历的点点滴滴,不知觉间就把车开回家了。”xǐυmь.℃òm
胡牧阳插话道:“心意烦乱之下,潜意识渴望回归家的温暖,可以理解。”
不过接下来的话,却让胡牧阳心中一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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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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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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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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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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