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门口停下,见面前琼楼玉宇,高插青冥。
宫中层层殿中,十类各众,有执七宝者,有拿九星锤者,有牵百香兽者。
诸人或站立、或端坐、或懒躺、或半蹲、或耍赖、或打滚。
又有冥思坐忘者,亦有喧闹不止者。
众人吃喝玩乐、赌钱学师、听曲观舞、吟诗学画、下棋布局、各种形态,怪异不与人同。
抬头往上看去,窗扉只寥寥几层洞开。
但凡开者,皆见室内宝玉珠玑为帘,内有明灯长燃,昼夜光明。
再往上看时,隐隐觉只有星点之光入眼,而至最顶时,觉豆荧之光摇曳不定。清风稍稍拂面,晨色微荡如波,又觉顶层之上一片虚幻。烟霞影动五光十华,金龙秀楹彤阑万窗,不能全见。
冥畔儿宫在天市之中。人间有街市,阴间有鬼市,妖界有妖市,魔界有魔市,天上当然亦有天市。
冥畔儿宫便是天市有名的玩乐场所,这天市原本是天兵天降接飞升或者坐化的仙神之地。
后来有个仙神思念故土,仿故土之貌,建造此景。又将进门的符咒告诉乡人,来此居住。
众人口口相传之下,时间久了,那进门符咒便在十类之中传开。致使往来此间者甚众,奇人异事,万般皆有。
金阙天帝才听闻时,只付诸一笑,也不监管发问,还给这天市取了名字:乐游元。
宫殿凡三十六层,三十六层依照三十六小洞天取名,依次为:一霍林洞天、二蓬玄洞天、三朱陵洞天、四极真洞天、五总玄洞天、六司马洞天、七虚陵洞天、八洞灵真天、九丹山赤水天、十极玄大元天、十一玄德洞天、十二天柱宝极玄天、十三好生玄上天、十四天柱司玄天、十五贵玄司真天、十六真升化玄天、十七太玄法乐天、十八容成大玉天、十九长耀宝光天、二十宝玄洞天、二十一秀乐长真天、二十二玉阙宝圭天、二十三朝真太虚天、二十四洞阳隐观天、二十五玄真太元天、二十六大酉华妙天、二十七天金庭崇妙天、二十八丹霞天、二十九仙都祈仙天、三十青田大鹤天、三十一朱日太生天、三十二良常放命洞天、三十三天紫玄洞照天、三十四天盖涤玄天、三十五白马玄光天、三十六金华洞元天。
苏堂已然看呆,只顾进门,却被两名尖嘴獠牙的蓝衣鬼拦下:“天宫符咒讲来!”Χiυmъ.cοΜ
苏堂一手提着吴铭,一手将寒冰竹剑“咻乎”一道银光收起。望着两名蓝衣鬼,抓耳挠腮道:“天宫符我还不知,我兄弟方才进去,等我兄弟讲来。”
其中一鬼笑道:“你这兄弟太惫懒,既然请你来此,竟不先将天宫符咒告知你!”
苏堂含糊应道道:“也是也是。”从身上搜出一张黄符,将法符展开来,是一个小小的黑人,只剪了圆咕隆咚两只眼睛。
苏堂抬手幻形,那法符便幻了一只飞鹤,进了冥畔儿宫第九层。
不一时,司习书满面春风的从宫门内出来,讲了进门符咒。将苏堂、吴铭领进冥畔儿宫中。三人自是在这宫中吃酒赏舞、划拳赌钱,玩乐一日方回。
及至日暮将晚,三人从冥畔儿宫回来,路过附禺山。
正说笑间,忽听有人悲嚎,抬眼顺着小路望去,见是一个衣着褴褛的老道。那道人正躺在山脚,哎呦哎呦的叫唤。
原来这道人便是了无道人,他时常来此登山,今日闲来无事,又来至此处。
自前番见了琉璃镜,就心心念念想要寻得。又见着这山腰结界,就想知道是哪位真人的法器,又为何罩住此山?
每日从山下的露天酒肆中,喝饱了酒,即来登山。这日,走不多时既到得山角,忽见不远处三个少年说说笑笑,自阡陌小路而来。
了无道人观其三人乃是一妖一魔一地仙,见这三人不是凡人,知结界定与他们三人有关,便道:“结界莫非是这些个小子施的?”随即眯了眯眼睛,低身躺了下去,脚上幻了伤口,装痛哀嚎。
吴铭疑心道:“怎会有老道在此?”
苏堂热心,忙紧走几步到得道人面前,司习书吴铭亦跟了上来。
苏堂稽首问道:“师父道号是何?为何在此处悲嚎?”
了无道人打量一番苏堂,又瞥了一眼司习书吴铭两人,复又看着苏堂,心里喜道,此子有大用处!
脸色佯装痛苦道:“贫道了无,游方到此,又无钱两,肚内讥饿难忍。想去此山寻些野果充饥,未曾想被野石绊了,跌在此处,伤了我脚,好生疼痛。”
了无道人随即拉起裤脚,现出脚伤,又抬起衣袖,遮上眼睛,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苏堂安慰道人:“师父糊涂,此值酷暑,哪有野果充饥?且不必哭,如若不嫌,请去我家吃些罢。”
吴铭听的此话,拉了一把苏堂道:“这道人眼生,小心有诈。”
苏堂沉默半晌道:“他脚伤甚重,若是不救,恐被其他妖精吃了。”
吴铭道:“吃了便吃了去,不去管他。”便拉住苏堂要走。
司习书只是默默不语。
了无道人见苏堂踌躇,望着苏堂大哭道:“你竟要见死不救么?”
苏堂见了无道人哭的实在可怜,说道:“我诚心请师父回家做客。”
了无道人听了苏堂此话,立止涕泪,对苏堂笑道:“如此便烦扰了,只是我脚生疼,还得由你背我方可。”
吴铭听的此处,喝斥道:“这老道不要无理,请你去家吃饭也就罢了,还要人背?”
苏堂道:“无防,无防,背了就背了,不背怎能回家?”挣脱了吴铭,就来搀扶了无道人。
苏堂弯下腰来,方要将了无道人搀扶上背,谁知了无道人一跃,竟自攀上去了。
苏堂一个不备,被了无道人压了闷哼一声,了无道人笑笑道:“得罪,得罪。”
苏堂起初只觉好似泰山压顶,方支撑不住时,忽而了无道人又轻的许多。
吴铭性子直爽,觉得苏堂为人太善。了无道人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是好是坏,就要把他背回家,给他饭吃,一路数落苏堂。
苏堂背着了无道人,力气俱用光了,不肯费力说话。
了无道人闭着眼睛不理吴铭。
司习书一脸漠然,也不言语。
单这一路,只吴铭埋怨苏堂,一直到他与苏堂分别时,还在抱怨数落。
苏堂与司习书、吴铭又约定七日后于北离宫相聚。
苏堂背着无道人,又行了约莫一注香的时间,才到得家中。
及到苏堂家门前,了无抬头看时,见有两扇朱红色大门,门上方匾额,黄灿灿刻着“明鹤宫”三个斗金大字。
金字衬着蓝底,发出蓝幽幽的光,显得整个明鹤宫气势雄伟,流丹飞阁,朱甍碧瓦,耸入云霄。
苏堂背了无道人进来宫门,路过玛瑙环砌的飞鹤园,又穿过牡丹园。
园右侧有一大玉石桌,桌前围了四个玉石凳,两个妇人坐在此处下棋。身后立着几个小童,年龄稍长的妇人身后一个小童端着盘子,盘子里是点心水果。
苏堂路过此处时,那两名妇人连同几个小童皆侧目来看苏堂。
稍微年长的妇人道:“你可回来了!”
苏堂满头大汗,口不能言,只累的嗯啊含糊应了一声,背着了无道人进了正房。
了无道人暗暗点头,很是满意。
在门内柳树下乘凉的小妖鹿儿鬼,见苏堂背了个人并满头大汗回家,立马转身去跨院,报大王苏乾元去了。
苏堂将了无道人安置在正房厅中梨花桌前,抬起胳膊一抹额头上的汗珠,吩咐小妖卯有道:“与师父取些好饭吃,再拿药匣来,找些跌打损伤的灵药与师父抹了,我一会儿再来陪师父。”边说边往自己的房中去了,等苏堂出来时,已换了身衣服。
苏堂回厅时,忽见父亲也正往这边走来,苏堂迎上前行礼道:“爹爹。”
苏父笑着摸了摸胡子,回应一声,父子两人一起到得了无面前。
此时了无道人已经食完一盘点心,三盘小菜,一只烧鸡,五个馒头,一碟鲜果,七壶清酒。
苏堂见了无饭量惊人,全无方才山角下那副颓容,眼神明亮,仙风道骨,不觉心中吃惊且喜悦,暗道莫非遇见高人矣。
苏堂看桌上杯盘狼藉,行了一礼道:“师父可吃的好了?”
了无道人看着苏堂摸了摸肚皮笑道:“吃好了,吃好了,烧鸡清酒最美。”
苏堂淡然一笑,随即吩咐小妖卯有撤盘碟等上新茶,不一会儿俱备完毕。
了无道人见苏父也来,却并未起身,只两手一拱,斜眼看向苏父道:“多有烦扰,还请见谅。”
苏父仍和颜悦色道:“哪里哪里。”立在一边,未曾入座。
苏父恭敬问道:“还未请教师父道号。”
了无道人本不愿说话,但见苏父脸色和善,敦厚仁义,拿起茶杯砸了口茶,仍旧懒洋洋道:“贫道号‘了无’。”
苏父立马拱手做礼道:“原来是了无道兄,多闻大名,敝人苏乾元。”伸手指了指身边苏堂道:“此是犬子苏堂。”
了无道人拿着茶杯,望着苏堂点头道:“此子将来大造化!”
苏父闻言眉欢眼笑,早听闻有一高人,自号“了无”。不知其师从何人,来自何处,不想今日有缘得见。乃自落座于了无近前,频频敬茶。茶过三巡,问道:“道兄哪里来?”
了无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觉得茶香沁人,心满意足,遂道:“从太极而来。”
苏父不解其意,皱着眉头问道:“何谓从太极来?”
了无拿出葫芦把玩道:“太极,乃一阴一阳。阴阳者,父母也,你道我从何而来?乃父母生也。”
苏父顿时语塞,思忖半晌,呵哈而笑,并不与了无计较,仍笑脸言道:“道兄好生在敝处休息,俱是我家之幸。若有不周,尽管相告,我家好也从善。”
举茶杯相邀了无,了无亦举杯同饮,苏父自觉无话,讪讪喝完此杯清茶,与了无拜辞离去,留苏堂在此陪衬。
了无道人拿着茶杯匝了一口,抬头问苏堂道:“你可知风姓?”
苏堂见了无道人对父亲有些无礼,心中不悦,但听了无问自己时,也只得答道:“风性……有东南西北……”
了无道人连忙摆手道:“不是所属,是姓氏。”
苏堂又答道:“风姓,是女娲后人。”
了无道人点点头道:“嗯……你既知道,极好极好!”虚手一晃,变出两幅画像来,递与苏堂道:“风姓之族,连同黄帝后人,都生了貌美女儿。这两名女子与你有缘,日后见了,需得结识。”
苏堂看了看手中画像,只觉容貌娇丽,但不识得,只是望着画像,默然不语。
了无道人见苏堂未有反应,笑道:“今日不识得,日后定能相见,画像你且好生保管。”
苏堂只得把画卷卷好,令小妖卯有收起。
了无道人离座看了看天,见天已酉时,自觉乏困,道:“你既叫过我师父,那你便是我的徒儿了。明日午时到我房中,我授你仙法妙决。”
苏堂闻言心中喜悦,这几日正是苦于无人传授仙术,行礼称谢道:“多谢师父。”
了无道人转身定定看着苏堂,苏堂不明所以,茫然眨眼,听了无道:“安置我的房间在何处?”
苏堂恍然,立时吩咐小妖卯有道:“将师父领去飞鹤园尽处,侧东厢房歇息。”卯有便领了无道人往厢房休息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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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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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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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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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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