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认为你应该去美国,亲爱的。”安德鲁和安娜坐在我对面,他朝我倾着身子,认真地说,“马尔斯不会就此罢休的,更别提黑魔王——”
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重重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说过很多遍了,伏——我是说,黑魔王肯定早就知道我的事情了,但我的态度还是没变。”我抬起头,看着他们,说道,“如果黑魔王真的要抓我,你们就算把我送去美国也没有用,他总归能找到我的。”
“但那儿起码比英国安全。”安娜劝说道。
“只是隔了片海而已。”我摇摇头,目光落在摊开的《预言家日报》上,哈利的脸正平静地朝上看着我,“起码在接下来的一年里,黑魔王还不会大摇大摆地跑出来抓我,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就算马尔斯真的在伏地魔面前把我描述成一个无所不知的神棍,但我相信,在这一年里,伏地魔依旧会把重心放在神秘事务司里的预言球上——毕竟那里面是一个切实的关乎着他的生死的预言。
“那一年后呢?”安德鲁严肃地说,“别和我说什么到时候再说,瑞亚,你知道黑魔王的手段。”
“那当然是接着去霍格沃茨读六年级。”我耸了耸肩膀。
“瑞亚!”安娜的语气里满是焦急,“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看着他们脸上一致的担忧,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成拳,认真地说道:“我从没想过要离开。”
虽然我说得如此坚定,但其实“从没想过”是假的。在过去的好几个时刻里——当我面对奇洛、被带到密室中、在世界杯那晚遭到袭击的时候,“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念头总是会冒出来,紧随而至的便是想要逃离。
曾经的我因为不愿直面生活里的种种问题,才会试图让自己逃进虚幻的、不切实际的美好里,可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生活早就是一地鸡毛了。我无数次的逃避和沉溺让我的人生形成了一个名为“庸庸碌碌”的恶性循环,可讽刺的是,某次逃避现实竟让我阴差阳错地进入了这个世界,从那一刻起,我拥有了从头再来的机会——不管如何,我都不想再落入那种恶性循环中了。
因此,就算我再害怕,我也不会逃了。
“别再劝我啦,”我对着他们笑了起来,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的,再听下去我就要动摇了。”
“你不明白——”
“不,我明白,爸爸,”我打断了安德鲁的话,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敢说,目前我是最清楚未来会发生什么的人,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安娜按住了安德鲁的手,她看向我,平静地反问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就算躲也只能躲得了一时,黑魔王早晚有掌权的一天,等到那个时候,我真的能顺利躲过他的搜查吗?而且这中间说不定还会连累很多人。更何况,”我顿了顿,德拉科的脸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不能就这么走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安娜和安德鲁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他们两个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们这是勉强同意了。我松了口气,思考着说道:“不过,爸爸妈妈,我认为你们得抓紧时间离开这里。黑魔王很喜欢利用人们之间的情感关系,我担心他之后会对你们下手——”
安德鲁坚定地挥了挥手:“我们不能留下你一个人。”
“可是——”
“打扰一下,”不知何时出现的路易斯倚靠在门边,打断了我的话,“马尔福先生来了——只有他一个人。”路易斯转了转眼睛,后半句话像是专门对我说的一样。
“多谢,路易斯。”安娜立马站了起来,不由分说地揽住我的肩膀往外走,“瑞亚,你和路易斯先上楼吧。”
我艰难地扭过头,只见安德鲁眉头紧锁,面色沉重。于是我假装乖巧地点了点头,却在经过路易斯的时候快速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示意还在原地东张西望的他跟我上楼。
“怎么回事?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吗?”路易斯回头望了一眼匆匆走去门口的安娜的背影,用气声着急地问我。
“我当然想知道。”我几步一个台阶往楼上跑去,压低了声音说,“快来,我有个比你趴在墙边偷听还要好的法子。”
“我没想趴在墙边偷听——”路易斯在我身后低声抱怨起来。
我跑到自己的房间里,从抽屉里找到了和花花绿绿的糖果放在一起的伸缩耳。当路易斯好奇地捏起其中一颗糖果的时候,我飞快地警告他:“如果你不想突然呕吐不止或者流鼻血的话,你最好别碰它们。”
路易斯皱了皱眉,带着一脸的嫌弃把那颗糖扔回了我的抽屉里:“所以你的好方法就是这根绳子吗?”
“别小瞧它,”我打开卧室窗户,暗自庆幸我的房间就在安德鲁的书房上方,“这叫伸缩耳,我特意买的——”路易斯凑上前来,看着我把那根细长的肉色绳子垂到书房的窗户边。我们同时屏住呼吸,头对头贴近了细绳的绳头,突然之间,安德鲁的声音响亮地出现在我们耳边。
“……如果你还是为了同一件事而来的话,卢修斯,”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安德鲁用如此严肃的语气与他说话,“你最好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安德鲁,”卢修斯叹息一声,语调油滑,“你的态度真让我伤心,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一阵沉默之后,安德鲁稍稍放缓了语气:“我听说你最近很忙——今天抽空过来,难道只是为了与我闲聊吗?”
“噢,我只是想邀请瑞亚来我家小住几天而已。”卢修斯轻松地说,“从暑假开始到现在,德拉科还没见过她。”
我微微一愣,侧过头,却发现路易斯正皱着眉看向我。
安德鲁似乎更加戒备了:“反正暑假快要结束了,他们可以在霍格沃茨见面。”
“这就显得你有些不近人情了,安德鲁,你知道他们正在约会吧?这个年纪的孩子根本无法忍受这么长时间的分离。”卢修斯说道,“怎么样?如果瑞亚愿意的话,我过会儿就能带她——”
“她不愿意。”安德鲁冷冷地打断了卢修斯的话,“我猜你已经见过马尔斯了?看来你从他那里得到了答案——他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了?”
一阵窸窸窣窣声之后,卢修斯的声音低沉了几分:“魔杖……你认真的吗,安德鲁?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用魔杖指着我。”
“十二年前,当你来游说我加入你们的时候,我就表达过我的态度了,卢修斯。作为朋友,我尊重你的立场和选择,”安德鲁顿了顿,“但你不能打瑞亚的主意。”
“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安德鲁,我只是代替德拉科邀请瑞亚去我家而已——就像以前那样。”
“别绕圈子了,我们明明都知道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我有些紧张地朝外倾了倾身子,不着边际地想着下回得和双胞胎提个建议——他们要是能在这上面加双眼睛就好了。
“这么说,”卢修斯终于开口了,“你已经选好阵营了。”
“十二年前我就告诉过你了——我不会属于任何一个阵营。”安德鲁淡淡地说道。
“当然,但前提得是瑞亚没有那样的能力。”卢修斯说,“你不明白你现在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吗?你把瑞亚和整个家族都放在了我们的对立面——”
安德鲁提高了音量:“我不会让我的女儿成为别人的工具——不管那个人是谁。”
“很好,很好,”卢修斯的语气突然变得非常冷漠,我听见了一声手杖重重敲击地面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卢修斯站起了身,“你让我别无选择,安德鲁,”他说道,“我必须得为我的家族考虑,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儿子陷入危险——没错,危险。”
我和路易斯同时抬起头看向对方,在那个瞬间,我们俩都明白卢修斯这是在拐着弯提醒安德鲁未来我的处境如何——不过这倒是在我预料之中的事情。我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难道德拉科已经因为我而出什么事了吗?”
路易斯用一种“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着我:“那卢修斯·马尔福还会这么气定神闲地站在这里吗?”
我缩了缩脖子,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关心则乱了。
此时,楼下的卢修斯则接着说道:“一直以来,我们两家之间的关系都很紧密,但既然你现在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我们就不必保持这种联系了。”
安德鲁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他坚定而平静地说:“我感到很遗憾。”
当我听到卢修斯离开的脚步声后,我才把伸缩耳收了回来,肉色的长线在我手里像是一团乱麻。我和路易斯面面相觑,过了半晌,他才干巴巴地劝慰起我来:“不要太难过。”
我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侧过身子坐上了窗台,轻声说:“我没事,”我扭过头看向窗外,一群鸽子呼啦啦地飞过了碧蓝的天空,“从弗利庄园回来以后,我就知道这件事早晚会发生的。”
路易斯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脑袋。
在我拒绝马尔斯的那个瞬间,我的家族和德拉科的家族就已经开始走向不同的道路了。我不可能主动走向伏地魔的阵营,而马尔福一家也不会轻易背叛他,因此,对双方而言,我们那人尽皆知的亲密关系便不再简单了。安德鲁与安娜不会再放心我与德拉科来往,而我则会给德拉科带来不少麻烦。如果伏地魔想抓我,那么率先成为诱饵的,一定是德拉科——而卢修斯不会对这种事坐视不管。
我朝着窗外伸出手,像是想要徒劳地抓住从我指间吹过的风一样。不过,裹挟在空气中的一丝凉意却告诉我,炽热的夏天快要结束了。
卢修斯离开后没多久,安德鲁便把我叫去了。他在我面前踱着步,谨慎地说道:“我们也许得取消你和德拉科的婚约了。你知道,现在局势不明朗——”
“好。”没等安德鲁多做解释,我便飞快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愣了愣,猛地停下了脚步,一副没想到我会那么快答应的模样。
“不用担心,爸爸,我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我对着安德鲁扯了扯嘴角。
“还有一件事,”安德鲁点点头,随后又开始焦灼地踱起步来,他侧过身子,避开了我的视线,“我们希望你不要再与德拉科来往了——哪怕是在霍格沃茨,也不要与他有任何联系。如果你想留在英国,瑞亚,这是我们唯一的要求。”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安德鲁扭过头,坚定地看着我。
我握紧了拳头,只觉得自己似乎坐在一艘大船上,巨大的海浪即将扑向我,而我却无计可施。
“好。”最后,我轻声重复了一遍之前的答案。www.xiumb.com
安德鲁和卢修斯似乎都迫不及待地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没过几天,我的房间里便陆续出现了好几只猫头鹰。我随意地理了理被扔在桌上的羊皮纸,意外地发现连潘西·帕金森都给我写了信——只不过里面除了冷嘲热讽之外也没有别的内容了。我把那张羊皮纸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里,随后认真地看起了其他人给我写的信。
布雷斯和达芙妮作为很早就知道我们的婚约的人,并没有询问我取消婚约的原因,他们只是写了些日常小事,却在信的最后小心翼翼地安慰了我。格兰芬多三人组的信是用同一只猫头鹰寄来的——他们的消息倒是比我想的还要灵通——信里也是一致的关切(罗恩别扭地写着“马尔福果然是个混球”),我忍不住笑了笑,把羊皮纸放到一边。最后一封信却是署着“西奥多·诺特”的名字,我没想到他居然会给我写信,不过当我看到纸上简短的一行字后,我的惊讶便变成了无奈。
“婚约?”
整封信里连带着那问号都透露着一股懒散和敷衍。
我拿出羽毛笔,在西奥多那行字底下写了个“对”后,便把它放在一边,拿出新的羊皮纸开始给其他人写回信。只是当我提笔写下“亲爱的达芙妮”的时候,我莫名抱着一丝微茫的希望抬头看向了窗外。远处的树木郁郁葱葱,偶尔会有一群飞鸟从树尖中冒出来,它们挥动着翅膀,叽叽喳喳地掠过平静的天空。
我眨了眨眼睛,想看清那湛蓝却模糊的天光,然而当我的视野变得清晰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啪嗒”一声砸在了羊皮纸上。
我低下头,看见达芙妮名字的首字母“D”被泪水晕染开来,我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写过“亲爱的德拉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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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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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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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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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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