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我和眼前这个脸上还有着婴儿肥、淡金色头发软软地贴在额头、用浅灰色的眼睛惊慌地看着我的男孩面面相觑——这个男孩太眼熟了,熟到我几乎可以叫出他的名字来。
“你——你没事吧?”他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但慌张的语气却出卖了他。
“汤姆·费尔顿?”我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谁?”男孩的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
我闭了闭眼睛,自暴自弃地说:“好吧,德拉科·马尔福?”
“是我,”回答完,他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我的手,“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毕竟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他紧紧地抿住了嘴。
我麻木地看了眼自己骤然变小的手和在肩头耷拉着的金棕色马尾,又看了看被扔在一边的该死的眼熟的飞天扫帚——“我穿越了”这四个大字牢牢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该死。
我绝望地捂住脸,默默复盘刚刚发生的事情——在那个沉浸感极强的过山车开始启动以后,我正在快乐地尖叫,可是突然之间,我面前的画面变了。前一秒还在我前面骑着扫帚的哈利·波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花园,里面整齐地摆放着桌椅,所有物品上都装饰着白色蕾丝和玫瑰花,这非常明显地是一个婚礼现场。
“帮帮我!”在画面右下角,一个穿着礼服的漂亮女生朝我伸出手,痛苦地喊道,“把手给我,不然我们都会死的!”
她说的最后那句话把我吓到了,因此,我来不及多想,迷迷糊糊地便将手伸给了她,就在那一瞬间,我像是被什么吸进去一样,身体不受控制地旋转了起来——等我终于清醒的时候,面前就是一个面色苍白、瞪大了双眼的幼年版德拉科·马尔福。
我转过身,揪着衣服领子对着草地痛苦地干呕着。
“瑞亚!”男孩被我吓坏了,凑上来轻抚着我的后背,“你等我一下,我去叫我爸爸!”
“不——不要!”我拽住他的衣袖,“别去,我过会儿就好。”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乖乖地在我身边坐下,不熟练地替我拍着后背,轻声问:“现在觉得好点了吗?”
我点点头,有些虚弱地说:“你说我是摔下来的?”
“对,从那把玩具扫帚上。”德拉科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本来还好好的,但你突然在半空中尖叫起来,然后那把扫帚就像疯了一样根本不受控制——我抓不住你,然后你就掉下来了。”
我等着心头那股恶心的感觉慢慢平息,喃喃道:“这套路一点都没有新意。”
“你在说什么?”德拉科俯下身子关切地问我。
“没事,”我沉吟了一会儿,随后说,“好吧,其实我有一点儿事,但你听完了之后不要紧张。”
他点点头,浅灰色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我。
“是这样,我的记忆好像变得有点混乱。所以,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关于我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记忆!”德拉科大惊失色,“你得去圣芒戈——真的,我必须去告诉我爸爸——”
“别,求求你!”我不管不顾地向前扑倒正要起身的德拉科,俯视着他,用恳求的语气说道,“只要你告诉我——求你——这样我就能想起来,我发誓!”
德拉科挣不开我,过了半晌,他微红着脸,咕哝着:“那你先放开我,好吗?”见我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他连忙保证道,“我不去找我爸爸,也不带你去圣芒戈,这样可以吗?”
我点点头,放开手在他身边坐好。
在德拉科的叙述中,我得知自己现在八岁,叫瑞亚·瓦伦丁——而瓦伦丁是个在德拉科·马尔福爷爷那辈才移民到英国的美国巫师家族。自搬来英国之后,瓦伦丁与马尔福一向交好,我的母亲安娜·瓦伦丁跟纳西莎·马尔福更是从小就认识的好友。由于瓦伦丁需要靠马尔福在英国站稳脚跟,而马尔福则想借瓦伦丁的力量发展美国市场,所以在我和德拉科同年出生以后,两家便决定与对方联姻。这个婚约在我们五岁的时候就被定了下来,约定成年以后,我们二人便会结婚。
为了培养感情,我们经常会被送到对方家里小住一段时间,因此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就是马尔福庄园。
听他说完之后,我看着在远处树篱上散步的白孔雀,忍不住叹了口气。德拉科立马有些紧张地看着我,说:“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我点点头,含糊地说道:“差不多了。”
“我——”德拉科犹豫着,咬了咬嘴唇,随后还是看向我,坚定地说,“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了——我发誓。”
我无力地摆摆手:“这也不怪你。”
“我是说真的。”见我敷衍他,德拉科有些着急地说道。
“好好好,”我拍拍手,从草地上站起来,“我们回去吧。”
感谢马尔福家的绅士精神——德拉科直接把我送到了我房间门口,这也避免了我傻乎乎地向他提出我的房间在哪儿的这种尴尬问题。
我一进到房间,便扑向了桌子旁的梳妆镜前。
没错,是这张脸——哪怕眉眼还没长开——但我都从这张稚嫩的脸上看出了那个痛苦地向我求救的外国女孩的轮廓来。我迅速得出一个结论来: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但我的确占据了瑞亚·瓦伦丁的身体里。
我焦躁地闭了闭眼。
这时,一个女声从镜子里传来:“周瑞祎,睁眼。”
她喊的是我原先的名字。
我听话地睁开眼,镜子里的年幼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我见过一次的成年版的瑞亚·瓦伦丁,她穿着那身礼服,站在镜子里,静静地看着我。
“是你。”我冷笑一声,“我给你时间,解释吧。”
瑞亚·瓦伦丁并不介意我的态度,她温和地对我笑了笑,说道:“非常抱歉,这的确是我的问题——但我还是得感谢你做出的选择,不然我们俩都会消失在多个世界的缝隙里。”
我皱了皱眉,说:“你能说详细点儿吗?多个世界?”
她长叹口气,似乎在想如何把话说得更清楚点:“你知道,我们所处的宇宙,其实是由不同维度的多个平行世界组成的。相同维度里的平行世界都很相似,却又不同——这是前提。我想你也猜到了,我当时所处的地方,正要举办一场婚礼。”她深吸一口气,“是我和德拉科的。”m.xiumb.com
“你?你和他结婚?”我的震惊超越了我对她的愤怒,“可是他最后的结婚对象不是格林格拉斯吗?”
“噢,你说阿斯托利亚。”她耸了耸肩,“我猜你说的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吧,反正在这里,最后是我跟他结婚的。”
我紧紧地皱起了眉。看来这就是瑞亚所说的每个世界的不同之处了——不过在原著的世界里,连瑞亚·瓦伦丁这个人都不存在。那我所知道的那些还会发生吗?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瑞亚接着说,“你应该也知道了,我和德拉科是从小就有婚约的,但是我在上学的时候喜欢上了另一个人。”她的脸上带着一种柔和的怀念的表情,“可我没能跟他在一起,我甚至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心情,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而且,他是那样一个光明、温柔的存在。而我——”瑞亚停住了,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来。
我开始在脑子里疯狂搜索整个系列里哪个人物符合她的描述。
“其实我也没有别的心愿,我只希望他能过得好,可我没想到的是,在我四年级的时候,他死了。”
我呼吸一窒,脑子里立刻出现了那个人的名字,我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是塞德里克·迪戈里吗?”瑞亚对我的知情毫不意外,她点点头,说:“没错。本来我以为自己可以浑浑噩噩地去面对我既定的婚姻和一眼就能望到头的人生,可是当婚礼这件事提上日程以后,我发现我自己根本无法忍受。我感到既疲惫又厌倦。”
瑞亚对着我淡淡一笑,说:“别误会,我对德拉科没有意见,我只是厌倦自己的生活,我讨厌这种无法选择的日子——我甚至都无法遵从自己的内心,去爱我自己想爱的人。”她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后,说,“我的人生一直都是不自由的。”
“所以你——”我迟疑着开口。“决定逃走?”
“可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瑞亚笑了笑,柔和的脸庞上带着点无奈,“后来,我在家里的古籍上了解到多维度和平行宇宙后,我开始研究这上面记载的一种古老魔法——一种可以跳跃到其他世界去的魔法。”
“但这中间出现了岔子。我把入口开错了,开到另一个维度里——也就是原先的你所处的世界,而你却阴差阳错地出现在了我的连接点上,我没有办法——书上说过,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和你交换灵魂,我们两个人都会一起被吸进缝隙里去的。”
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我只好紧张地问:“如果被吸进去,会怎样?”
“彻底地消失。”她叹了口气,阴沉地说,“我们存在过的痕迹会被抹去,没有人记得我们,甚至连灵魂都不会留下。”
我紧紧地抓住桌子边缘,说道:“这么看来我当时并没有其他选择——我是说,对你的遭遇我感到很遗憾,可我是一个无辜的人,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点?”
瑞亚摊开了手,说:“对此我真的很抱歉,可是,你会出现在我的连接点上,可能也不是一个意外。”
“什么意思?”
“我们之间必然有相同点。”瑞亚抬起头,用那双沉静的、明蓝色的双眼看着我,“我当时只想着逃开自己的人生,难道你没有吗?”
我沉默了,瑞亚的目光仿佛箭矢一般直直地射进了我的内心深处。我为什么会去坐五遍过山车?自然是因为它的沉浸性给了我一种虚幻的希望——在那一刻,我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够进入到这个虚拟的世界里,好逃开我现在这个没有目的、找不到方向的人生。
我叹了口气,无力地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瑞亚知道我接受了这个现实,她轻声说:“我现在在你的童年时代,我猜你也是吧?”
我对着她摊开手,无奈地说道:“你看我这身高就知道了。”
“你知道,这或许也是一个机会。”瑞亚淡淡地说,“一个让我们彼此都重新开始的机会。”
“以对方的身份?”
“没错。”
“好吧,”我点点头,“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我会努力想想办法,在此之前,我们就在现在的位置上好好生活,静观其变,等我有主意了,我会来找你的。”瑞亚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不过我来找你还有一件事,你似乎并没有获取到我的记忆?”
“对。”
“那么,我把我八岁以前的所有记忆都给你——”我眼睁睁地看着瑞亚纤长的手指从镜子里伸出来,轻轻地按在我的额头上,说,“从你我交换灵魂的那一刻起,改变就已经开始发生了。这个世界很有可能会分裂成一个新的世界——别慌,做你该做的——你以后会明白的。”
话音刚落,她就消失在了镜子里。
现在镜子里只有我——一个惨白着脸,在桌子前摇摇欲坠的小女孩。
我自言自语着给自己打气:“好吧,从现在起,这就是我的生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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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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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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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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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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