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似乎又变成了以前那副不太好打交道的模样,他的目光懒洋洋地落在我的身上后便迅速地回到了手里摊开的书页,除了一句“下午好”之外我们便再没有其他交流,仿佛昨夜那些告白和晚风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或许这样也好,我沉默着站到了级长盥洗室大门的另一侧,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
没一会儿,费尔奇便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在凶巴巴地交代完我们要做哪些事情之后,他便替我们打开了级长盥洗室。尽管我早就对这间豪华的盥洗室有过一些了解,可当我亲眼看见那有一个游泳池那么大的浴池、边上近一百个的金色水龙头、以及铺满大理石的地面时,我依旧忍不住羡慕起级长的生活来。
如果我求一求德拉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告诉我级长盥洗室的口令,毕竟能在这里单独洗个澡可真不赖。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西奥多已经脱下了长袍,将衬衫袖子挽到手肘,从费尔奇交给我们的水桶里拿出拖把,率先朝盥洗室角落走去。他将堆在地上的毛巾收进篮子里,说话声在四壁间回响:“如果你不想吃晚饭的话,那你就一直站在那里吧。”
噢,以前那个不留情面的西奥多·诺特回来了。
我把书包放到一旁,从水桶里拿出抹布,四下望了望,决定先去清理浴池。我边走边说道:“据说,就算我们用魔法清理了这里,费尔奇也看不出来。”
西奥多在另一侧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一副并不是很想与我接着对话的样子。
我耸耸肩,自顾自地开始擦起了池边亮闪闪的水龙头。或许是沉默的气氛容易让人专注于眼前的事物,因此,我比想象中还要快地擦完了这些金色的水龙头。我长长地舒了口气,稍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颈,在浴池边盘腿坐下,随后我看了眼满满一池的绵密泡沫,扭头问西奥多:“你知道我们该怎么放掉浴池里的水吗?”
“不知道,”西奥多背对着我,正在漫不经心地拖着大理石地面,他没有回头,语带讽刺地说,“你看我像是经常打扫这里的样子吗?”
我挑了挑眉,转过头望着那些又绵又厚的泡沫,紧接着将衬衫和长袍袖子都往上拉了拉,用手拨开水面上的泡沫。它们像是云朵一般堆积在我的手边,底下的清水终于显露了出来,我将泡沫再往旁边拨开点,朝着池水垂下头去,试图透过那些剔透的波纹找到池子底部的放水口。琇書蛧
“或许有什么咒语可以对付这些吗,”我看着倒映在水面上的自己的脸,艰难地说道,“不知道那么多水龙头里会不会有一个是用来放水——”
话音刚落,浴池里似乎有什么半透明的东西悄悄地浮了上来,我止住话头,皱起眉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我的脸似乎变得有些陌生,像是有另一张面孔重叠了上来。我闭上眼睛摇摇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就在我重新张开双眼的时候,我的太阳穴猛地一疼,眼前的场景已经发生了变化。
这里似乎是一处阴森的丛林,在我看到周遭都是黑白色的时候,我便意识到这又是预言的景象。
“……我知道你是保密人,”一个冰冷得像蛇一般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过身,却差点被映入眼帘的场景夺去呼吸。声音的主人正是伏地魔,此刻他漫不经心地半抬着魔杖,对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说道,“只要你愿意说出那个女孩被藏在了哪里,你就可以免去很多不必要的痛苦——”
“你想都别想!”那个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番苦战的男巫费力地支起了自己的身子,他伸出手,把另一个身量纤细的、已经失去意识的人挡在自己身后,声音虚弱却坚定地说,“我不可能把我的女儿带给你这样的人,就算是我死——”
“爸爸……妈妈!”尽管他们背对着我,但在他开口的那个瞬间,我立马就认出了他们。
怎么会这样……我浑身颤抖着,捏紧了拳头,想要绕到前面去看个清楚,然而我的双腿就像是被施了石化咒一般,竟在原地动弹不得。
伏地魔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他轻飘飘地挥了挥魔杖,轻声说出了“钻心剜骨”,下一秒,安德鲁便捂着心口蜷缩起了身子,他侧倒在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爸爸——不!”我着急地喊道,却没有一个人能听到我的声音,泪水已经漫上了我的眼眶,我徒劳地在原地挣扎着,可我的身体却仍旧像是被禁锢在原地一般,无法挣脱。
“瓦伦丁,”伏地魔举起魔杖,咒语停止了,安德鲁像是脱力一般发出了粗重的呼吸声,伏地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告诉我,瑞亚·瓦伦丁在哪儿?”
“杀……了我……”安德鲁断断续续地说道。
“相信我,在找到那个女孩之后,我肯定会这么做的,”伏地魔懒洋洋地挥着魔杖,将地上两个早已失去了反抗之力的人捆了起来,他小幅度地摆了摆手,便有好几个戴着兜帽的食死徒从暗处走了出来。“假如让瑞亚·瓦伦丁知道她的父母正在我这里饱受折磨……你说,她会不会为了你们而主动来找我呢?”伏地魔的声音像是结冰的湖水,正在让我逐渐喘不上气来,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别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看着这副场景,只觉得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掐着我的脖子,正慢慢地挤压掉我赖以生存的最后一点氧气。泪水和汗水混杂在一起,从我的脸颊上落下,我好想大声叫喊,但那种窒息感却笼罩着我,让我挪不动脚步,也发不出声音来。我开始觉得天旋地转了起来,伏地魔的声音模糊得像是他在水底下说话一般,变得不太真切——
“瑞亚!瑞亚!”
有人正在我耳边焦急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的意识逐渐回笼,率先有知觉的便是胸腔,那儿疼得仿佛刚刚被几百头巨龙踩过一样。我艰难地睁开双眼,还没看清什么便扭过头咳出了一些水来。
“你还好吗?”有人轻手轻脚地扶着我的肩膀,让我靠着身后的一个水龙头坐着,我紧紧地攥着早就湿透的衣领,大口呼吸着盥洗室里潮湿的空气。我觉得自己就像费尔奇带来的水桶里的那块抹布,湿淋淋、皱巴巴的,就在我又咳嗽起来的时候,一件干燥的、暖烘烘的长袍轻柔地笼住了我,上面是一股陌生的香水气息。我后知后觉地抬起头,与活像个落汤鸡的西奥多对上了目光。
看来是他又一次救了我。
只不过几秒之后,我便率先挪开眼神,扭过头掩饰性地咳嗽了几声——毕竟差点淹死在浴池里实在是让我有些脸热,西奥多伸出手拍了拍我的后背,叹了口气,又轻声问了一遍:“你还好吗?”
“噢,得了吧,她能有什么问题?”当我正要回答的时候,一个怒气冲冲的、有些尖利的女声在我身边响起,我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一个戴着厚厚的眼镜的女鬼坐在另一个水龙头上,耸着眉毛看着我们。
“桃金娘,”西奥多抬起头望着她,眉头有些厌恶地往下撇了撇,冷淡地说道,“你得道歉。”
“道歉!”桃金娘的声音猛地拔高,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人讨厌的话一样,她突然蹿了起来,飘浮在半空中冲着西奥多喊道,“如果不是我来喊你,你甚至都不知道她掉下去了!”
“但如果不是你在水下吓唬她——”
“我以为她看见我了!她都盯着我那么久——”
“好了好了,”我息事宁人地摆摆手,声音有些嘶哑,“我没什么事情,多谢你们,西奥多和桃金娘。”
桃金娘哼了一声,猛地扎进了浴池,如果桃金娘不是鬼魂的话,我想那些水花会溅到我们脸上也说不定——看来她的火气真的很大。我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么看来,你刚刚对着桃金娘发了好大的脾气?”
西奥多在我身旁坐下,脱力般靠着另一个水龙头,他有些疲惫地将湿透的黑色卷发拨向耳后,水珠从他的额发上掉落,他轻声说:“你差点就要淹死了。”
“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像块石头一样,沉在池子底部,明明水也没那么深,但我好像怎么也没法带你游出水面。”西奥多盯着他的手掌,我这才发现他的指尖正在轻微地颤动着,这时,西奥多突然咧嘴一笑,说道,“把你拉上来后,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到,假如你真的出了事,我和你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你看我像是经常打扫这里的样子吗?’”
“——你知道的,你有时候说起话来真的很讨厌。”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弯起的胳膊肘轻轻地捅了他一下。
“噢,真是抱歉。”西奥多没什么诚意地说道。
“所以你刚刚是怎么了?”沉默一会儿后,西奥多重新开口道,“桃金娘说你可能是被水底下的她吓得掉下去的,但是——”西奥多突然止住了话头。
我明白他想说什么,我在水底下的反应肯定不像是失足落水的人,没有挣扎、没有大喊,就像他刚刚说的那样,只是安静地沉在水底。但我无法向他解释清楚,只能简单地将这个话题略过:“我也不知道,就当作是我在底下突然做了个噩梦吧。”
或许听出来我不想多说,因此西奥多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晃了晃魔杖,将杖尖对着我,轻声念了句咒语,下一秒,我便感到有一阵暖风笼罩住了我,没一会儿后,我身上的衣物竟然干了大半,只有头发末梢还带着点潮湿。我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地对他道了声谢谢。西奥多站起身,用同样的咒语将他自己弄干后,对着我耸了耸肩:“你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去收个尾——你之前说得对,费尔奇看不出我们到底有没有用魔法清理过这里。”
“西奥多,”在他走出几步远后,我突然叫住他,西奥多扭过头,小幅度地挑了挑眉毛。我看着他,郑重地说道,“谢谢你,我是说,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这没什么,”西奥多低下头,盥洗室里潮湿的空气似乎在他的眼睫上笼了一层水雾,他勾起嘴角,一只手握成拳后又松开,随后他迎上我的目光,轻声说,“毕竟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在我们的禁闭结束后,西奥多似乎真的开始在以“朋友”的身份和我相处起来,但我们都默契地与对方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达芙妮曾经在上课的路上来回看了我们好几次,最后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对我说道:“真可惜,我本来以为你会和诺特约会呢。”
我有些好笑地轻拍了她一下:“别胡说了。”
周五最后一节魔法史结束后,我疲倦地吃过晚餐,随意写了几行宾斯教授留下的作业后便早早地回去睡觉了。然而这一晚,我却陷入了一层又一层的噩梦。最开始只是在O.W.L.的考场上答不出题,后面慢慢地出现了一些混乱而又零碎的场景,直到最后,我感觉自己的双脚踏在了一片坚实的大理石砖上,再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周围的环境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这似乎是一个昏暗的大厅,中间摆了一张长长的桌子,桌边是一些四散的椅子,仿佛刚刚有不少人在这里商讨事情一般。我的视线又落在角落里被推倒的已然变得灰扑扑的家具,当我认出那个断了一条腿的扶手椅时,我的心脏猛地向下一坠。
这里是马尔福庄园。
“主人。”一个低沉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力,我抬起头,这才发现大厅角落里有两个人,他们都穿着黑色的长袍,其中一个正背着手看向窗外。“主人,”那个人微微弯下腰,又叫了一声,“他们已经抓到了路易斯·弗利,但是——”
“瑞亚·瓦伦丁还是没有出现。”伏地魔平静地说。
“主人,我不明白,”那个人壮着胆子问道,“我们现在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吗?为了那个女孩——”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马尔斯,”伏地魔冷笑一声,“难道你到现在才开始担心你的家人们吗?”
“当然不是,主人,他们怎么可能是我的家人,”马尔斯·弗利急切地回答道,“只是我担心寻找瑞亚·瓦伦丁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瑞亚·瓦伦丁一向是我计划中的一环,”伏地魔轻声打断了马尔斯的话,“就算她毫无用处,也必须被掌控在我们手里,你要知道,我不喜欢发生意外的感觉。”
马尔斯低低地应了一声。
伏地魔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过身,大步向外走去,大蛇纳吉尼从黑暗中现出身来,亦步亦趋地游走在伏地魔身边。“把安德鲁·瓦伦丁带过来,”他吩咐道,“另外放出消息,12个小时内,如果瑞亚·瓦伦丁不现身,我就要杀了她的爸爸。”
纳吉尼冰凉的身躯撞上了我裸露在外的脚踝,但它和伏地魔都像是毫无所知一般从我身边走过,我浑身发冷,站在原地直打颤,伏地魔在留下一句“我会把你的侄子留到最后的”之后,便彻底消失在门口。难以忍受的疼痛感在马尔福庄园的大厅逐渐消减时立即袭击了我的大脑,我痛苦地弯下|身子,眼前一片模糊。
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终于再次睁开了双眼,此刻,我的后背衣衫已被冷汗浸湿,太阳穴突突地疼,仿佛有人用魔杖在我的脑子里搅了一通一样。我掀开被子,直奔盥洗室,却只能对着洗手池吐出一些酸水来。我虚脱地打开水龙头,勉强给自己洗了把脸后,便沿着墙壁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那应该又是一个预言。
我无助地把头埋进自己的手心里,也分不清沿着指间流淌下来的究竟是眼泪还是水珠。连着两个预言场景都在告诉我,如果我放任事态发展不管,将来这么多人都会被牵连进去。虽然我无法确认这些事情会百分之百发生,但我怎么敢拿他们的生命去赌?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水管里滴滴答答落下的水声在我的耳边被无限放大,直到休息室里的钟声遥遥地传来时,我才突然意识到——
今天是情人节!
当我气喘吁吁地站在有求必应屋面前时,我已经因为饿瘪了的肚子而眼前发晕,连从墙中慢慢显现出来的门把手都像是有好几个重影。我晃了晃脑袋,不禁有些懊恼——达芙妮原本在出门前叫醒过我,只可惜我后来又睡着了。还好临走前我用了个改善气色的咒语,这起码让我的脸看起来没那么糟糕。
“早上好,德拉科。”我关上有求必应屋的大门,对着正百无聊赖地转着自己魔杖的德拉科挤出一个笑容来,用有些夸张的热情语气说道,“你等了很久了吗?我昨天睡太晚,不小心起晚了,真是抱歉……”
在德拉科抬起头看到我的瞬间,他便快走几步将我拉到他的怀里,手背贴上了我的额头,原本只是因不悦扬起的眉毛迅速皱了起来:“你怎么回事?”
“什么?”我没有底气地反问道。出门前我明明照过镜子,那咒语应该没什么问题啊。
“别装傻,”德拉科厉声说道,手上的动作却轻柔极了,他将我半搂半抱地带去沙发上坐着,捏住了我的胳膊,“你看起来不对劲,更别提你的身体——你知道自己在发抖吗?”
我松了口气,朝德拉科靠了过去,他也极为可靠地承受住了我的大半体重。我圈住他的腰,下巴蹭着他的肩膀,放软了语气说:“我饿啦。”
德拉科深深地叹了口气,就算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也能想象出他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并撇撇嘴,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果然,他轻声说道:“那你得放开我,要知道,早餐是不会长了腿跑过来的。”
我耍赖地摇摇头,反而将他抱得更紧了:“得了吧,你可是巫师。”
“你的脑子只有在这种时候动得飞快。”德拉科哂笑一声。
“说得好像你不希望我这么抱着你似的……”我一边嘟囔着一边将双手抽回,德拉科却将我重新拽回他的怀里,并拉着我的手放在他的后腰处,我们又回到了拥抱着彼此的姿势。在开了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后,德拉科便挥了挥魔杖,用飞来咒将早餐稳稳地落在我们面前的小茶几上。吐司和牛奶的香味立马放大了我的饥饿感,我放开德拉科,非常没有形象地从沙发滑到了地上,盘着腿打开了装着牛奶的玻璃瓶。
虽然德拉科嘴上毫不留情地嘲笑着我的坐姿,但他手上却轻柔地把玩着我的一束头发,这顿特殊的早餐就在我们没有营养的斗嘴中度过了。当盒子里最后一点巧克力蛋糕消失的时候,我十分满足地眯起了眼睛,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所以今天早上你是怎么了?”德拉科仍旧用手指绕着我的发尾,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不是又看到什么预言场景了?”
“差不多吧,我做了个梦,但——”意识到自己由于环境太过放松而不小心说漏嘴时,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扭过头对着罪魁祸首怒目而视:“你诈我!”
德拉科摇摇头,小幅度地俯下|身来,一只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如果你不想说你看到了什么,我也不会逼你说,不过瑞亚,”他的手转而捧住了我的脸颊,“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我抿了抿嘴唇,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太过心虚,我迎上德拉科的目光,说:“我当然记得,不管我看到什么,我都不会擅作主张了。”
德拉科朝我伸出另一只手来,现在他双手托着我的脸,用审视的目光仔细地看着我,像是在判断我刚刚说的那句话是否真心一样。我只得瞪大眼睛回望他,努力做出一副真诚的模样。德拉科又向我凑近了点儿,轻声说:“如果你瞒着我去做那些事,我绝对不会原谅——”
我连忙伸手拽住他的长袍领子,挺直了身子吻上他的嘴唇,好让他不再接着往下说。我知道德拉科并不会拒绝我偶尔的示好,此刻他的手指正揉搓着我脑后的头发,柔软的嘴唇覆着我的,我闭上眼睛,全心全意地感受并回应着他的亲吻。
在这一刻,我短暂地忘记了那些过于真实的噩梦和预言,也不再去考虑前路会有多坎坷。好像连宇宙都骤然缩小,全世界只有灿烂星河笼罩着我们。
我和德拉科。
直到德拉科带着凉意的手抚上我的脊柱时,我才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并微微弓起了腰。这一声动静让他停了下来,德拉科仰起头看着我,呼吸和我一样急促。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离开了地板,并且跨坐在了德拉科的腿上。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抵着德拉科的肩头,清了清嗓子:“我——”
当我慌乱的眼神顺着他已经敞开的衬衫领口瞥到他的胸膛后,我却更加前言不搭后语起来,“我”了半天也没顺利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最后还是德拉科拯救了脸热到快要冒烟的我。
他勾起嘴角,轻轻笑了一声,尽管仍有小部分红晕没从他白皙的脸上褪去,但他仍旧克制地吻了吻我的锁骨,并替我拉起滑落到肩头的衬衫,重新将纽扣一颗颗扣了起来:“我知道你还没准备好,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德拉科,”我按住他已经替我扣到第三颗纽扣的手,目光闪烁地看向他,“我只是不习惯——”
“真的没关系,”德拉科挡开我阻止他的手,并迅速地系好剩余的扣子,轻柔地将我搂进他的怀里,说道,“我不希望你勉强自己。”
我忍不住在他怀里挣扎起来:“我没有勉强……”
“我明白,”德拉科牢牢地按住我,在我颈边落下一吻,叹息道,“还好我们没做什么,不然我会觉得你好像是在和我告别一样。”
我像是猛然间被人攥住了心脏一样。
我也不知道是德拉科太过敏锐,还是我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在我刚刚带着决绝的心态拉扯着德拉科的衬衫的时候,竟然有少许泪水沾湿了我的眼睫。
而现在,宇宙重新被放大,灿烂星河也离我们远去,那些短暂地被抛之脑后的烦恼重新占据了我的脑海。我太难过了,难过到将自己的脸都埋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呜咽着,德拉科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
我悲哀地想道,我应该无法兑现对德拉科的承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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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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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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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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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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