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看到江老爷时,你就会懂了。”
二位大人被梅林楷说得兴致全上来了,赶紧批了抓人的公文。
官差到时,江老爷很淡定的坐在自家正厅里,仿佛正等他们来抓自己似的,乔仁礼倒是愣了一下,不过公事仍要办,拿出逮捕公文说道:“江老爷,这是太守手令。”拿着公文的手转了一下。
正厅里的男人都看到了,他们惊慌失措、下意识就要往角落躲避。
衙差见此,目询乔大人,可以抓人了吧。
“江老爷,对不住了!”乔仁礼先礼后兵,拱手之后,挥了一下手,身后的衙差迅速上前抓人,安静的正厅,惊恐声、尖叫声瞬间响起,刺穿衙役的耳膜。
江百奇朝身后看了一眼,转身依旧朝门外走去。
“老爷……救命啊……”
“爹……我不想蹲大狱,爹……我不去……”江秀燕被衙役拖着,赖在地上不走。
“爷爷……我怕……”
……
什么时候最能看人性,就是此刻,在未知的恐惧里,人们求生的欲望,让他们本性尽现。
走在前面的江老爷仿佛充耳不闻,这是一个历经世事,事事洞明的明白人。
乔仁礼站在正堂门口说道:“人全部带走,家财全部没收,几位书记赶紧跟着登记造册,所有军差不得私藏任何东西,如有违者,就地格杀勿论。”
兴奋抄家的衙役听到‘格杀勿论’都吓得停住了动作。
乔仁礼冷冷说道:“每小队都有监军,他们是夏王爷从军营中调动出来的,如果发现有人私拿、私藏赃物,就地解决,绝不姑息。”
监军小头目上前一步,说道:“可能大家觉得乔大人说这话,只是个过场,但我要告诉大家,我手生的刀有生杀大权,一旦发现有人私拿罪犯家的私物,就地格杀。”
“那……”捕头不甘心的想说话,可是看到雪亮的刀,他的话没敢说出来。
监军说道:“在军营中,攻城时,也有人不信,拿了城中百姓的财物,可是结果是,他们没有死在敌人的屠刀下,却死在了自己的贪念中,我再说一遍,你们的俸禄足够你们养家糊口,如果谁想试试我的刀锋不锋锐,尽管私拿。”
监军说完后,冷冷的扫了一眼众人,微微动了一下手中的大刀,那寒光照得人心惊胆颤。
停在院中的江百奇暗暗嗤笑一声,如果这些衙役、小吏、官员,都有畏惧之心,自己又何偿做一个隐世大商,谁不想光明正大的活在人前,享受世人的崇拜。
乔仁礼和监军都警告过了,那么会有人贪江家的东西吗?
当然会有,如果能吓住人,就不会有那句‘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江家清册过后,有几个衙役暗自偷了东西,那个拿得最多的衙役被拉了出来‘杀鸡敬猴’。
这一举动,在宣城引起哗然,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人们纷纷议论。
“官府抄家,衙役偷拿些东西,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夏王爷能制止这股风?”
“能不能不知道,但是目前震住了不少人。”
“我觉得只能管一时,长久不了。”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唉,可怜了这个出头的橼子。”
“是啊,成了夏王爷的刀下亡魂。”
……
众人摇头。
宣城衙门大狱
江家上下近二百口人,三百余佣工及仆人塞满了大狱。
江六公子作为江家嫡系长子,看着近五百人的大狱,软瘫在地,失魂落魄,夜深人静之时,轻问老父:“我们还有翻身之日吗?”
江百奇独坐墙角,透过大狱的天窗看向外面,“事情不到最后,谁也说不清。”
江觅松被这句话惊住,连忙靠到父亲身边,低声问道:“父亲,什么意思?”
江百奇收回看天的眼睛,对他嫡长子说道:“松儿,要是问讯,他们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包适那些跟我们一样的人?”
江百奇点头。
“这样做不是不讲道义吗?”
江百奇意味深长的看向儿子。
江觅松被自己老子看得心虚。
“孩子,你听为父的就是。”
江觅松听不懂,但还是点头了。
宣城某大酒楼
郁离正坐在房间里品茶,边上的管事正在说江六公子的事,“公子,想不到江家竟被夏王爷抓了,这生意还怎么做?”
郁离勾嘴一笑,“只要东西还是那些东西,人是谁并不重要。”
管事吃惊的看向郁离,“公子的是意思……”
郁离放下杯子,“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管事用力消化公子的意思。
江城王府夏宗泽公务房,几盏铜油灯把公务房照得如同白昼,房间内除了纸头翻动的声音,其他什么也听不到。
就在铜油灯芯烧得需要剪的时候,林怡然先出声了,问道:“梅公子,范先生你们算出来了吗?”
“回王妃,还需要一些时间。”范先生回道。
“哦。”林怡然放下手中的纸张,站起来,动了动头,又伸了伸胳膊,在夏宗泽书案边上转圈走动。
梅林楷一边计算一边看了眼夏宗泽夫妇,发现夏宗泽仍旧在批自己的公文,好像没瞧见妻子随意如男人的动作,王妃是不是太过随意了……可是转念一想,连这样重大的事都交给妻子做了,这就等于把妻子当作并肩的男人,还在意这种小节吗?他暗暗失笑,继续计算江家财物。
没一会儿,范先生说道:“回王妃,我这边算出来,江家铺子及货物总值八百万两银子。”
林怡然正准备扭头,停住了动作。
字写到一半的夏宗泽停住了手。
夫妻二人都看向范先生。
林怡然恢复动作,伸手道:“我来看看。”
“是,王妃。”
林怡然把清单拿过来,迅速在草稿纸上演算了一遍,“没错,是这么多。”
夏宗泽把笔放到笔架上,“这么多!”
梅林楷见王爷开口了,连忙说道:“江家库存现银三百万两。”
林怡然举了一下自己算的家产,“共有大小私宅十二座,白云土矿山五座,田地十万亩,私人湖泊三座,其他一些忽略不计的,估值六百万两。”
夏宗泽看了眼范先生,又看了眼梅林楷,最后看向林怡然,“是杀还是流放?”
林怡然看向范先生,“先生你觉得呢?”
“我……”范先生想了想摇头,“属下不知。”
梅林楷听到范先生的回答,噎下自己的答案,跟着说道:“属下也不知。”
林怡然笑出了声。
梅林楷红了一下脸。
林怡然摇头,“梅大人,不要觉得范先生在敷衍我,他是真得不知。”
“呃……”梅林楷惊呃的看向二人,心想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杀还是放吗,有什么不知道,说得好奇怪。
林怡然见梅林楷被她饶蒙了,对范先生说道:“你解释一下,你为何不知。”
“是,王妃!”范先生头微转,朝向梅林楷,“如果我同意王爷杀人,又觉得江家的罪,还不至于此,杀人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人情?梅林楷暗想,在你们口中居然还有人情,难道不是银子吗?他感到更困惑了。
范先生继续说道:“至于说流放,天下还并不太平,流放没有意义。”
林怡然微笑道:“梅大人,现在懂范先生‘不知’的意思了吧?”
“下官惭愧!”虽然不懂,梅林楷还是好像懂的样子,拱手认错。
林怡然微微一笑,并不点破,问道:“那么梅大人的意见呢?”
“我……”
“大胆说,无妨。”
梅林楷思索一下说道:“我觉得流放比较合适。”
林怡然点点头。
夏宗泽问道:“然儿,你是什么意见?”
林怡然回道:“补十年的课税,其余归还江家,无罪释放江家。”
“啊……”梅林楷惊叹的出声。
范先生笑道,“我就知道王妃有不同的意见。”
夏宗泽皱眉,“为何?”
林怡然回道:“江家的财富不是一朝一夕得来的,这是他们经过世代累积而来的,我们无权没收他们的财产。”
“可……”梅林楷非常不解的看向林怡然。
林怡然反问:“梅大人一定想问,那我们费这么大的周章,明察暗访,抓人抄家是何意,是不是?”
“对,王妃,下官不明白。”
林怡然咧嘴一笑,“我呢现卖个关子,等陶大人把江家家主和嫡长子的口供拿到手,给你看看,你们就懂我这何这样做了。”
梅林楷看向范先生。
范先生笑道,“我也不懂,我也等答案。”
林怡然笑道:“在等答案的时间,先生,我们去见见老对手梁其道吧!”
“是,王妃。”
“梅大人也一起。”
“多谢王妃。”
林怡然转头,“王爷大人有空吗?”
“嗯!”
“好,那我们过两天一起去见见。”
“我让人去按排一下。”
林怡然点头,“把抄江家的事透露给梁其道,特别是杀衙役这件事。”
梅林楷又不解,又看向范先生。
范先生照例笑笑,“梅大人别看我,我也不懂,不过我相信答案就在这几天。”
“先生果然了解我。”林怡然笑道。
“哈哈……”范先生大乐。
见范先生和王妃很随意的样子,王妃本人不介意也就罢了,可是一向冷冽威严的王爷好像也不介意,梅林楷暗暗称奇,没想到,他们私下里相处是这样随意平和,倒是很让自己意外。
上官家
上官乐驹正在上官明才的书房,他们正在讨论江家被抓的事,“听说貌不其扬的江家,清算出来的家财近两千万两。”
上官明才轻笑一声,“家财万贯的商人不是没有。”
上官乐驹微凝眉头,“可是,爷爷,当我第一眼看到江家家主——江百奇时,真是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人会这样有银子?”
“什么样的人?”
上官乐驹回道:“不仅貌不其扬,而且穿的都是普通的麻布袍子,那麻布就是比平民稍好一点,少几个补丁,一对圆口黑布鞋,鞋头都磨破损了,真是简朴的让人想象不到,他会有这么银子。”
上官明才笑了,“梅大人跟你一样的想法。”
上官乐驹笑道:“不知为何,看到江百奇时,我第一个反应竟是爷爷你!”
“哦,为何?”上官明才微笑问道。
“爷爷你身居要职,可是穿着打扮比普通官员好不到那里去。”上官乐驹笑道。
上官明才淡然一笑,“也许江老爷跟我一样,已经看透世事,发现低调比高调更自由、更随心所欲。”
上官乐驹说道:“可世上之人不都是以貌取人吗?见你穿得华贵了,高看你一眼,见你出手阔绰了,曲迎小意的奉承着你?”
上官明才叹道,“这些都是那些虚荣想得到满足的人想要的东西,对于那些置虚荣于无视的人来说,看与看不起,已经不重要了,重要是自己内心的充足。”
上官乐驹问道:“可如果爷爷遇到以貌取人的人,他们不尊重你怎么办?”
上官明才说道:“我只会淡然一笑,随他们去。”
上官明驹表示不懂。
上官明才说道:“实际上,低调的我,很难会给自己带来这样的麻烦——不尊重自己的麻烦。”
“……”上官乐驹再次表示不懂。
上官明才说道:“现在不懂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好吧,爷爷,我在跟你说江家的事,怎么说到这上面来了。”上官明驹转到正题问道:“爷爷,夏王爷会怎么对待江家呢,他还会继续挖下去吗?”
上官明才微笑道:“这也是爷爷想知道的。”
“那以爷爷阅历来看,夏王爷会怎么办?”上官乐驹问道。
上官明才摇头:“爷爷阅历中没有夏王爷这样的人。”
“呃……”
“爷爷在等。”
“哦。”
宣城王府
三和收到门房递进来的贴子,发现居然有一个好久不见的熟人,“他怎么来了?”
四喜坐在门廊栏杆上,抱着双臂养神,随口问道:“谁——”
“郁离。”
四喜睁开眼睛,“他……”
“嗯,还送贴子过来,想见王爷。”
四喜皱眉。
“你皱什么眉头啊。”三和好笑。
四喜说道:“每次听到他,我总觉得有阴谋的感觉。”
“啊……”三和惊讶的失声。
“不行,我得找人去查查。”
三和说道:“犯得着嘛,我们现在又不买他的粮。”
“就是想查……”四喜直起身跳下栏杆,“我找人探探去。”
三和看着四喜的背影,“是不是太闲了?”
小莲街
严家这几天的日子不好过,一直有人来打听他‘远方侄子’的事,搞得他成了撒谎专业户,可如果不撒谎,说真话,也没人信,最后为了不让人纠缠,他不得不胡编乱周,让自己消停一会。
天黑关门,严家人用三个门栓拴住了自家大门,谁来敲门都不理。
“真是累死了,连生意都没办法做了。”严掌柜说道。
严安说道:“爹,要是我们不赚这一百两银子就好了。”
“臭小子,不赚这一百两,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严安再次说道:“可是现在,我们家根本没有这门亲戚,你整天乱说,总是不好。”
严掌柜叹道:“得了,儿子,你以为我想认这个亲啊,这不是被逼得没办法嘛。”
严李氏叹了口气,“不说别的,就这银子啊,我们也得对得起人家小哥。”
“知道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严掌柜语气发冲。
“我是不懂,夏天眼看着就到了,有了这银子,我们的漏雨的房子总算可以修了。”
严掌柜一拍大腿,“被闹腾的这大事都忘了,明天关铺子,谁也不见。”
宣城王府地牢关押处
梁其道被关在这里三天了,除了不见天日,倒是什么麻烦都没有,一日三餐,一顿一菜一汤,伙食居然不错,真是邪门了,难道自己不是做牢来了,而是踏青来了?
不过饭菜再怎么不错,想起自己的儿子、妻子,梁其道感觉自己的心情瞬间不好了,如蚁噬心,姓夏的,你让我死,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牢房栅栏外,传来守卒们的聊天声,梁其道坚起耳朵听了几句。
“咝,你知不知道,那小子真被王爷杀了。”
“老娘哎,以前不是也有这样的事吗,为何现在这么严重?”
“以前是以前,现在宣城是我们王爷的了,王爷不让衙役、小吏等胥吏私贪民财。”
“可江家不是商人么?”
“那也不让贪,就是要公事公办,不充胡搞。”
“老娘哎,真得假的?”
“你别不信,这几年,军卒攻城时,不允许拿平民百姓一针一线,当然是真的了。”
“唉,好吧,我是宣城降卒,倒是没见过,你说真的,就真的吧。”
“臭小子,不说别的,我们对你这个降卒怎么样?”
“不错,有一视同仁的感觉。”
“去你的,什么叫感觉,本来就是。”
“是,是……”两个小守卒嘻嘻哈哈不停的说着外面的事情消磨时间。
梁其道的眉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王府后院
小白已经能扶着走几步,现在对走路特别感兴趣,逮到谁,拉着谁几走步,李嬷嬷让人少往小白跟前,不让他拉着走。
“嬷嬷为什么呀?”香兰问道。
李嬷嬷回:“小公子的骨头还没那硬,不要伤了腿。”
“原来是这样,好的,我知道了,嬷嬷!”
李嬷嬷说道:“还是让他爬着玩吧,你们在边上看着,跟他说说话就行了。”
香兰和小玉点点头。
李嬷嬷看着小白轻声说道:“小公子要有陪侍了,陪侍要从小跟着一起长大,情感才好。”
“就像和待他们?”
“嗯。”李嬷嬷点点头,等有时间,她要提醒王妃一声。
香兰笑道:“那嬷嬷快点说,让我们小白有玩伴,不寂寞。”
李嬷嬷点了点头。
王府前院
夏宗泽夫妇准备下班了,三和把一堆贴子送给了范先生,他挑了几张紧要的赶紧拿给夏宗泽。
“他怎么来了?”
范先生笑道:“四喜也这样说,还出去查他了。”
夏宗泽抬眉,“不见!”
林怡然伸头看了一眼,“郁离?”
“是的,王妃!”范先生回道。
林怡然摇头,“不,要见,而且明天就要见。”
夏宗泽和范先生同时看向她。
林怡然回道:“江家口供上有提到江觅松刚从南越回来。”
夏宗泽问道:“跟江家案子有关?”
“跟案子没关系,跟生意有关。”林怡然说道。
“竟是这样?”
“嗯,明天早上就见他。”林怡然说道。
范先生回道:“好,我马上就回贴去。”
林怡然笑道:“明天早上,我想带小白去茶楼吃早点,你让人安排一下,顺便见见姓郁的。”
“是,王妃。”
林怡然笑道:“再包一间,把几位大人也一起请着吃早饭。”
“是,夫人!”
范先生领事退了下去。
夏宗泽夫妇回后院,走到回后院的途中,林怡然把自己对江家这件事的想法跟夏宗泽说了说。
夏宗泽说道:“因为这样,你才放了江家?”
“对,子韬。”
夏宗泽抿了一下嘴。
林怡然捣了他一下,“你是不是舍不得那一千多万两的银子?”
夏宗泽唬了她一眼,“知道还问。”
“哈哈……”林怡然大笑,然后凑到夏宗泽身边,悄悄低语道:“至少有一半会进到你口袋。”
“可是全进到好。”
林怡然用胳膊肘用力捣了他一下,“别目光短浅。”
“哈哈……”这下,轮到夏宗泽大笑了,“我掏光他银子,再放他一马,他还不是要继续家族的生意,还不是要交课税?”
林怡然白了他一眼:“大哥,这下面还有好几家呢,你别把人给吓逃了,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夏宗泽哼道:“他们能逃到哪里去?”所有城门,他都让人封锁了。
林怡然说道:“天下太大了,什么地方都能去。”
“他们敢!”
林怡然说道:“亲,不要再用杀鸡取……”
夏宗泽不甘心的打断了她的话:“知道了,亲!”
“哈哈……”林怡然被他心疼银子的样子逗笑了。Χiυmъ.cοΜ
宣城某酒楼
郁离没想到当天就能收到回贴,到是有些讶异。
“公子,明天早上一起早茶。”
郁离点点头,“去准备一下。”
“是,公子。”
这时另一个回事的进了房间,拱了一下手,说道:“公子,宣城城门查得很严,只许进,不许去。”
郁离勾了一下嘴,“夏宗泽怕其他隐形大商家逃走。”
站在边上的管事问道:“公子,这样做,会不会让几大家联手,作乱宣城?”
郁离嗤笑一声,“也许有可能。”
“宁国十万大军驻在这里,几家商家怕也沾不到什么便宜,最后怕是两败俱伤。”管事说道。
郁离抬眼,“你说得是三年前的夏宗泽,现在的他只会双方……”双方什么,郁离觉得自己的结论或许太早,或许总结得不够精僻,那就等明天早上的早饭了。
宣城府衙大狱
江觅松看着没有增加人的牢房,担心的问道:“父亲,难道姓夏的没有趁热打铁?”
江百奇沉沉说道,“要是按以前,我们这边口供完,那边就会抓人,可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居然还没有动静,难道是今天?”
“父亲,你也觉得奇怪?”
“嗯!”江百奇从地上站起来,看向天窗外,喃喃道:“天快亮了!”
“父亲,如果这两天抓不到人,那些人就会逃脱了。”
“我想,此刻各个城门口肯定有不少人吧!”
“父亲,他们会逃得了吗?”
江百奇摇头,“为父也说不准了。”
宣城各大城门
从昨天起,四大城门门口戒备森严,只进不出,管你天皇老子,也别想出了这宣城。
宣城门到处张贴着不准出城的公告,还有巡街衙役不停的在大街宣传,气氛在不知不觉中紧张起来。
某处茶楼,门口贴着‘今天歇业’,楼内,某房间内,坐满了人,个个神色不安,慌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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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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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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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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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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